沈琛很明白卫安的想法,也知道卫安的气愤,丝毫犹豫也没有的便道:“你放心。”
卫安便没有再多说,等着清风明月回来报消息说赵期没事之后,才彻底松了口气,问沈琛跟林三少:“怎么样了?”
林三少没有什么还瞒着卫安的,一点儿犹豫没有的便把事情都跟她说了,末了便道:“有这些东西,足够证明董思源是跟河北卫的萧指挥使合谋勾结,侵吞军饷了。而这些罪名一旦报上去,他们都必死无疑。”
林三少顿了顿,便又道:“到时候王爷也会平安无事了。”
他知道卫安对镇南王的感情,也知道卫安之所以会陪沈琛一起来保定,多半都是因为想替镇南王洗刷冤屈。
一般林三少会开口,事情便就是十拿九稳了。卫安轻轻点了点头表示感谢,便道:“那楚景行呢?这账本里一定有他的名字
话一出口,看到沈琛跟林三少的脸色,卫安便已经猜到了,不由道:“你们打算销毁楚景行的记录?”
这倒也是的确是应该的。
只有这样才能把临江王府从这件事里抽离出来,不然临江王府前途堪忧。
她想了想,又道:“可是如果是这样的话,怎么才能让楚景行得到教训?”
说到底,这件事绝不可能就这么算了,她一定会让楚景行付出代价。
让他为自己的愚蠢还有贪婪独付出代价。
沈琛便知道卫安是误会了,立即便出声解释:“我已经相好了,不会让他好过的,你放心。”
卫安的神情微微缓和,片刻后才点了点头。
沈琛心里松了口气,看了林三少一眼,再看了卫安一眼,才道:“现在我们该想想,进京之后怎么跟圣上交代了。”
隆庆帝是个疑心病很重的人。
楚景行就是利用了他的疑心病,才设了这个圈套,让林三少在不适合的时间出现在了不适合的地点,还救了不适合的人。
这样一来的话,事情就很难说的清楚了。
楚景行肯定也想好了进京之后如何推波助澜。
在这之前就要想好应对的法子。
林三少先道:“先得打楚景行一个措手不及,让他来不及去挑拨是非,在圣上跟前上眼药。”
“这个就够啦。”沈琛笑了一声,拿起旁边厚厚一摞的证据:“这些就足够让他忙一阵的了,萧家会忙着照顾好他,让他没精神顾着我们的。”
事实上虽然楚景行自恃已经足够机关算尽,可是的确从来算不准沈琛会走的棋。
他每次以为沈琛不会放过他的时候,沈琛却往往会主动退一步,当作没事发生。而在他每每以为沈琛重情义,软弱可欺的时候,沈琛又总出乎意料的让人胆寒。
就如同上一次在临江王面前戳穿他私通刘必平一样。
这次沈琛也丝毫没有看在临江王府的面上就放过他,放过萧家。
当董思源落马的消息跟那些被剥削的军户们同时到京城的时候,整个京城的人都沸腾了。
都知道卫所贪腐严重。
可是从来亲爱没有真能抓住把柄的。
毕竟卫所制度已经实行这么多年,底下的千户长跟指挥使们大多都是多年的老人,狡猾且擅于掩饰。
对上瞒骗送好处,对下欺压下死力。
因此竟一直没动静。
直到今年闹出了赵二的事。
牵扯出了镇南王。
大家已经被震惊了一场。
镇南王为了这件事差点儿连性命都不保,献出了丹书铁券都差点儿没保住性命,这是人人皆知的事。
因此在大家都以为这件事会以镇南王的落马来做结束的时候,又闹出了一个董思源,并且多出了一份记录行贿人数的账簿的时候,京城中一时人人自危。
连因为晋王谋反跟议储风波而焦头烂额的隆庆帝亦亲自过问了此事。
听说沈琛在保定府遇刺,险些被董思源指鹿为马诬陷为贼匪之后,隆庆帝大怒,斥责刑部办事不力,这么久了竟还查不清事实,任由董思源等人横行在外。
刑部尚书是闹腾议储最厉害的一拨,经过这一事,隆庆帝直斥他心思不正,在其位不谋其事,尸位素餐。
刑部尚书第二日便上了致仕的奏章。
隆庆帝并未挽留。
朝中便看清楚了风向。
短短十几日之内,凡是账簿上有记录的人接连被查。
河北卫萧指挥使首当其冲被严审,家小都留在廊坊衙门待查。
京城中,兵部几个郎中乃至兵部右侍郎陈继明也都陆续下狱,一时牵连甚广。
萧明宇到临江王府的时候已经是深夜,密室里头却仍旧亮着灯,楚景行已经在这里等了他许久了。
萧明宇并没有看他一眼,缓缓在桌边坐下,片刻后才冷笑了一声。
冷笑过后,他嘲讽的牵起嘴角正眼看他:“你当初是怎么跟我说的?怎么跟现在的情形有些不同?”
其实岂止是有些不同?
是大相庭径了。
这一次,萧家在河北的人几乎被尽数拔除,连在京城中的萧驸马都受到了影响,一连几天称病不敢上朝。
就算是这样都没被放过,隆庆帝下旨直斥他纵容亲眷,包庇罪行,有负天下百姓。
被这样一骂,驸马都尉这个职位是不要再想当了,萧驸马灰溜溜的病了。
而那些之前跟萧家有通家之好的世家们也都纷纷对萧家避之不及,萧家连个求助的门路都没有,萧指挥使眼看着就是九死一生的结果了。
可就连这样都还不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还是董思源送上去的那本账簿。
那本账簿里记录着什么,别人不知道,可是难道他们这些人会不知道吗?
萧明宇终于忍不住紧攥着拳头大怒:“你究竟在想些什么?!为什么会通知林三少赶去保定,救走沈琛跟卫安?!你知不知道这样会害死所有人?!”
要是不通知林三少,那沈琛跟卫安就都死在董思源手里了,而账簿自然就绝不会旁落到别人手里,这件事一定会彻底被遮掩过去,镇南王就是毫无疑问的替罪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