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三少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冷声道:“是不是人为,难道你看不出来?”
说是真看不出来这里头有诈,那就是欺心了,沈琛干脆也就不再装傻,掩嘴咳嗽了一声,清了清嗓子才正色道:“不是我父王的手笔。”
临江王的确想要挑起两宫内斗,他也的确授意过瑜侧妃去撺掇德妃。
可是他绝不是这么冒失的人,现在他还没有离开京城,两位皇子不管是哪一个,只要出了半点的差池,他回封地的日子就又会被无限期押后。
这不是他乐于见到的结果。
而且他要做,也不会做的给人留下把柄。
林三少嗯了一声,淡淡的说了声知道,看着沈琛问:“可你知不知道,我们查到件很有趣的事?”
很有趣的事?
沈琛放了手里的杯子,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慢慢的出声:“这件事跟楚景行有关?”
他已经直呼楚景行的名讳了。
林三少却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的,他往后靠在椅子背上,神情莫辨的笑了笑:“也不能说是跟他有关,不过......大约是有关的。”
他说:“那天四皇子身边服侍的人用过的东西和吃过的东西全部被彻查,最后发现问题根源在四皇子最近极喜欢的一个供奉身上。”
供奉?
沈琛皱了皱眉头。
“四皇子因为脾气暴躁,很不得圣上的喜欢,最近因为四皇子欺负五皇子的事,圣上已经训斥过四皇子好几回了。”林三少喝了口茶,说的不紧不慢:“可最近这情况却得到了缓解,因为四皇子忽然迷上了听笛子.....”
沈琛听说过。
瑜侧妃进宫出来以后就跟临江王提过,说是德妃娘娘感叹说,幸好最近四皇子喜欢上了吹笛子,不再折腾五皇子了。
这教四皇子吹笛子的那个供奉也是挺有来头的,他是晋王妃的内侄。
沈琛立即就反应了过来:“楚景盟?”
楚景盟这人就是贪心不足蛇吞象的典型,一心一意想要对楚景迁取而代之,为了这个,连对楚景行言听计从的事都做的出来。
为了这个没有什么不敢。
林三少看着他笑了笑:“你猜对了一半,供奉交代,他教四皇子吹笛子已经断断续续大约有半年了,说是教,可是两岁的孩子知道什么?其实不过就是他吹给四皇子听罢了,这半年里,他发现四皇子只要情绪过于激动,就很容易头晕气短,好几次甚至呼吸不过来.......像极了他小时候见过的发羊癫疯的人......”
沈琛整肃神情认真听。
林三少便接着道:“而后他便在一次闲聊中告诉了晋王世子楚景迁,楚景迁不信,他们便打了个赌......”
后面的事就不用说了,大家都知道了。
王供奉故意激怒了四皇子,四皇子之前就心绪不平,后来遭受了圣上和皇后的训斥,在众人面前丢了脸,小孩子掌控不好情绪,再回后殿去,王供奉再说上几句挑拨的话,四皇子就发病了。
“就这么简单?”沈琛似笑非笑的把玩着手里的一根竹筒,面上带着一丝莫名的感叹:“你说我猜对了一半,另一半是什么?”
林三少没有说什么,他喝了口水告诉沈琛:“圣上大怒,皇后娘娘也气急攻心险些晕倒过去,王供奉已经下了诏狱,他供认出来的是晋王世子楚景迁。”
林三少把一份证词扔在桌上给沈琛看:“可我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沈琛也知道没那么简单,他二话不说,直截了当的垂下头问:“是楚景盟在背后吧?”
虽然是晋王妃的亲戚。
可是谁不知道晋王府里晋王妃说了根本不算,楚景迁这个世子更是有名无实?
不说别的,楚景迁还出了名的胆子小。
他除非活的不耐烦了,否则怎么敢去打这样的赌?
分明就是有人刻意陷害栽赃。
而这个人选,不必说,楚景盟这个贱人前天在郑王婚宴上还打算下毒闹事。
林三少不置可否的看着沈琛,目光沉沉的盯着他半响,才面无表情的道:“王爷已经陪同晋王入宫,我现在是来告诉你,让楚景行擦干净自己的尾巴,否则事情败露,恐怕要牵扯到王府,更要牵扯到你,你之前跟王妃和王爷闹不和要独立门户所做的努力,就全白费了。”
林三少提起楚景行来的时候直接称呼名姓,这在之前是并没有过的,他虽然跟楚景行不算亲近,可是也一直叫楚景行世子。
“楚景行为什么这么做?”楚景吾目光冷淡的对上好不容易回家一次的沈琛,称不上瞠目结舌,却也是目瞪口呆的骂了一声:“他是疯了吗?!”
如果不是疯了,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
打草惊蛇不说,如果出了半点纰漏,一家人就都完了!
沈琛没有说话,只是把目光放在缓缓进门的楚景行身上,没有站起来,只是靠在椅背上:“我还以为大哥是真的改过自新了。”
楚景行就一脸茫然的坐在他对面,看了面色复杂的楚景吾一眼:“怎么忽然这么说?出了什么事不成?”
楚景吾最厌恶楚景行的一点就是他喜欢撒谎,喜欢隐藏,不管证据怎么摆在他面前,不到最后一步无可回头,楚景行都绝不会认命。..
这样的人偏执得让人觉得可怕。
他没有废话,上前两步揪住他的衣襟几乎把他拎起来:“你到底做了什么你心里不清楚吗?!安家姑娘为什么会嫁给楚景盟,你说你不知道?!”
楚景行没有慌张,不紧不慢的把自己从楚景吾的手里解救出来,拍了拍衣裳上不存在的灰,诧异的啊了一声:“你说这个啊?”
他说,然后又笑了:“我正好要跟你们说这件事,楚景盟因为也要留京,所以主动跟我亲近,我觉得他人不错,自然而然的也就跟他走的近了些,这样也不行吗?”
“只是亲近了些吗?”沈琛并不如楚景吾一样激动,冷眼看了他一眼:“那他身边的下人,为什么是咱们府里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