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那样的随心所欲，放任自流。
倒是有些自己对自己不负责任的意味掺在其中。
不太像是真正的放松。
要严格说起来，真正让Frank觉得很放松很自在的情况。
貌似也就只是在Jackson还在宿务的时候，两个人一起四处闲逛的那一段日子里面才有。
——Jackson虽然只待过短暂的几周，而且真正和Frank一起晃荡的时间，也不过就三五天的光景。
但那种放松的感觉，真个就是无法否认的。
也还是让人记忆深刻难忘的。
尤其是现在。
Frank再回到这Ayala时，总是会不可避免地重温到当时那样的感觉。
他这并不是对Jackson有什么好感，又还多么的难忘。
不过就是对于自己现在的孤独处境，有点不胜其烦了。
走到Ayala外面的公共区域，天色越来越暗。
趁着这朦胧夜色的遮掩，应该就不会再遇到什么熟人，也不会再被什么意想不到的人给认出来了吧？
这样想着，Frank的心情也就恢复了一些。
也勉强算是得到稍许的放松了。
只是，不知不觉之间，他倒又生出来一种莫名其妙的情绪。
就是好像有了什么样的觉悟。
关于今天一定会发生些什么。
要不然，就会是相当地漫长。
总之是不会轻而易举就可以混过去的。
按理说，Frank是不应该再有这样的多愁善感了。
那雨也才只下了不到一个上午吧？
伴随着它的离开，那些愁绪什么的，也同样就该是早就烟消云散了才对。
但为什么反而还会是要出现在其他的地方呢？
摇摇头，Frank也只能是对自己这样奇怪的念头，报以自嘲的一笑。
他已经是信步走到了AyalaCenter的小广场上面。
这时天光依然昏暗。
然而夜灯却还尚未亮起。
也不算是正好的黄昏时分。
确切地说，是稍微比那更后面，也是更暗一点的时候。
这样的时候，虽然是还可以模模糊糊地看到附近不远处，大概三五步远的人。
但却是影影绰绰。
非常不真切的。
这样也好。
Frank突然就没来由地觉得有了一些安全感。
Ayala的夜灯，一般都会要更晚一些才会打开。
而且，就算是打开，在这广场上面，也只是星星点点。
不会是什么灯火通明的情况。
——那也会正是Frank所需要的了。
越是朦胧，他才越是会感觉到自在。
此时此刻，广场也没有什么人走动。
其实，也还是有些闷热。
于是，绝大多数的人们，都喜欢坐在广场边缘，同时充当看台的台阶上面。
三三两两地聊着天，享受着即将入夜的空闲和舒适。
说是广场，其实有很大一部分的面积，也还是有点庭院，或者绿地的功用。
反正整个这一块区域，都是有些凌乱，或者不伦不类的布局。
还有一点，就是树真的很少很少。
几乎就是屈指可数的几颗。
但每一颗树，却都还是比较巧妙地修建了一个树坑。
就是在树的四周，用围栏围了起来。
然后就是围成一圈的条凳。
这样也就算是多出来了一圈座位。
真正可以坐上去的那种。
倒也方便顾客们休息。
但那在白天应该是怎么都不行的。
阳光太毒辣。
没有人经得住那样的暴晒。
也就是在下午之后，才会有人光顾。
最好就是现在这样的时候。
在上面坐着玩玩手机，看看人群发发呆什么的，倒也是能够坐得住一阵。
Frank正好是觉得走得有点疲倦。
随便走到某一棵树跟前，一屁股就坐在了那样的围栏座位上面。
他真心也没有挑挑拣拣的。
坐下来才发现，这个位置，正好是正对着Ayala的主楼的某一个主要出口。
陆陆续续有人从面前走出来。
好在现在还不算完。
不是人群离开的高峰时期。
Frank也还不觉得太嘈杂。
事实上，他一边坐在这里发着呆，默默地胡思乱想。
一边用空洞的眼神，扫视着面前的人物和场景。
就像是在看那种默片的感觉。
人群都是没有什么声音地从身边涌过。
并不会为自己带来什么纷扰。
这样也算是离所谓的红尘，繁华喧嚣也好，红男绿女也好，都是非常近的距离了。
真正算是咫尺之遥了吧？
但是Frank却偏偏要坐在门口，选择了和红尘保持一点点的距离。
没错。
他以为自己这样坐着，就算是置身事外了。
事实却是，就算隔得更远一些，他也还是身临其境，无法与之脱离的。
他当然可以是一直这样装着。
装下去。
伪装成是对于这样的红尘世界，一点都不感兴趣。
也还什么都不喜欢。
但很多时候，好像总会有意想不到的声音，来把他从那样若即若离的状态之中给唤醒过来。
反正现在，Frank的身边，就正好是有一个女孩子。
看不太清楚容貌和身材。
和他也还隔着一两个位置。
却是很突然地来了这么一句。
“你好。你是在这里等人的吗？”
其实，对方到底还说了些什么。
又还是不是确切无疑地在和自己打招呼。
Frank都还不能够完全确定。
但再看看四周。
好像也没有其他什么人了。
所以Frank还是很快就能醒悟过来。
对方这确实是在和自己说话。
“不是。你呢？是在这里等人，还是在Ayala里面上班，正好出来放一下风？”
今天真算得是Frank一个比较幸运的日子了。
他在Ayala这里遇到了不少人。
而且绝大部分都是女孩子。
再有就是，其中很多的女孩子也都是主动在找他说话。
所以，这样的幸运，已经不能算是容易搭讪的那种。
而应该说是容易被搭讪的另一种了。
这又到底是为什么呢？
怎么好像是别人在突然之间，就对Frank感兴趣起来了啊？
又还偏偏那么巧。
正好是在Frank觉得自己已经是对其他人不太感兴趣的时候。
难道这就是什么世事无常吗？
“我也不是。”
“更不是在Ayala上班。”
“不过，说起来，真能够在这里工作的话，还是会蛮适合我的。”
“我也倒是真想过的呢。只是，实际那样操作起来，却还是有些困难。”
Frank觉得有一点好奇。
“为什么这样说呢？要在Ayala上班，好像也不会太困难吧？”
因为他一直都认为，Ayala里面，各式各样的店铺成百上千。
工作机会也还是蛮多的。
再是怎么普通的女孩子，只要是稍微能够吃苦一点。
再稍微的机灵一点。
要当一个普通的店员伙计之类的，还是很稀松平常的嘛。
“呵呵。也就是我自己的原因了。”
“我老是觉得，Ayala里面的工作，适合我的不多。”
“而适合的那些工作，偏偏待遇又不能够让我满意。”
“于是这样一来，我也就只好是放弃那样的想法了。”
说了半天，Frank也还没有搞懂，到底这个女子所说的不适合，到底是指哪一方面。
就是纯粹的工作性质不匹配呢，还是单纯的对于报酬不满意啊？
“那你现在是在什么地方上班呢？”
那女子居然是笑嘻嘻地告诉Frank，
“听说过吗？我是在一家CallCenter工作的。”
好像是颇为自豪的样子。
不就是呼叫中心吗？
那有什么好稀奇的？
不过，对方一说起呼叫中心来。
倒是让Frank马上就想到了，曾经在酒店房间的下铺住过的那个腿脚不方便的华裔。
人家也号称是在呼叫中心上班呢。
对了，好像还自称是一个主管。
虽然最后是不光彩地欠费跑路。
还有那个骗子Cylyn，当着Frank还有JC的面，不都是三番五次地说是找到了呼叫中心的工作吗？
所以，怎么说Frank都是对那样的工作，一点也不会感到陌生的。
“感觉怎么样？在呼叫中心里面上班？”
“不怎么样啊。不过就是一份很普通的工作了。你或许也知道的，在宿务这里，是有大把大把的人做着那样的工作的。”
“倒也是这样的情况。只是，话虽如此。这样的工作总也是有什么让你觉得很合适的地方吧？不然的话，你又怎么会选择它，并坚持下来呢？”
“呵呵。其实也没有你所说的那么严肃和认真。我觉得合适，不过就是这样的工作要求比较低。但报酬还算不错的啦。”
Frank不禁就点了点头。
“虽然如此。但工作也应该是很辛苦的吧？我可是听说过，呼叫中心里面，经常都会要上通宵的夜班。就是从中午一直上到第二天的凌晨时分。”
“就是这样的啊。看来，你还是很了解我这样的工作嘛。”
对方好像是眼睛一亮。
接着就是明显的话也变得更多了。
开始对Frank喋喋不休地述说起来。
“唉。在CallCenter里面做工作，最辛苦的也就是这一点啦。”
“如果不用上夜班的话，那就可以算是完美的了。”
“但是真的就是没有办法啊。毕竟生命当中，就不会是有那么完美无缺的好事情了。”
“现实一些来说吧。就是很多把呼叫服务外包给我们的企业，还有使用呼叫服务的客人们，都是存在于地球的另外一端，另外一个世界。”
“实际上，他们都是生活在和我们截然不同的时区。”
“而且，他们都是绝对不会将就我们的时间的。”
这也算是比较合理的情况吧？
既然是选择了某一项职业，或者工作。
那么，关于它的不好的一面，也就只好是跟着接受过来。
再接受下去的了。
事实上，生活的现实，也就正好是如她刚才所讲的那样。
就是怎么都没有完美至极，不带一点缺憾的理想状况啦。
“那你现在这是准备去上班呢？还是下班了过来休息？”
“今天正好是个白班。下午四点多钟已经下班了。然后就过来Ayala逛逛。现在准备再休息一会儿就要回家了。”
“哦。都快要回家了。那你家离这里还远吗？”
“还好，还算不上远的。其实就是在这附近的区域吧，都还可以走路过去的。”
这样的话，让Frank有想到了Anna。
好像以前Anna也是差不多的情况。
“嗯，那就好。那是你在附近租的那种公寓房间吗？”
“不是呢。我是住在家里的。是自己家的房子。”
“住家里啊？听上去很不错的。那也就是在说，你是和父母住一起的了？”
“对的，正是如此。我还和自己的父母住在一起。”
“为什么呢？有没有想过，自己搬出来单独或者是和朋友一起住呢？”
“呵呵。很简单啊。因为我们家里就只有我这样一个女儿。父母都不舍得我搬出去。”
女孩子顿了一顿，接着说到：
“再说了，我也不想搬出去啊。都一起住了这么几十年，我和他们都习惯了，也还一直都觉得很舒服很方便。”
哈哈。
听起来倒是要比Anna的情况，好上太多了。
而且，敢情对方就是这宿务城真正的土着啊？
父母双亲也都是本地人。
还有自己家的房子。
虽然那房子很有可能不会是好得到那里去的。
但怎么也都可以算是一大笔的资产了。
不知道同样的东西，或者说待遇。
像是Anna，还有Evelyn她们那样的女孩子，要在宿务这里奋斗个多少年，才能够拥有啊？
想想都会是一项非常艰巨的任务了。
“这样好倒是好。只是，万一你谈恋爱了，又还想要和男朋友一起生活。那样要怎么办呢？还是叫男朋友过来住在一起的吗？”
“呵呵。我都还没有想象过那样的情况呢？”
“但那不也是很正常，也很有可能会出现的情况吗？”
“话虽然是这样说的。但对于我来说，像是那一类的事情，就是完全没有过任何的心理准备。”
“意思就是，根本就还没有想过那些了？”
“当然。实际上，直到现在，我都还是只顾忙于工作。一点就没有那样的心思和打算的啦。”
“你这个人，还真是有些奇怪呢。”
Frank就情不自禁地感慨起来。
他真正是很有些好奇了。
怎么这个女子，看起来也是蛮正常的一个人。
怎么就是这个样子呢？
只是喜欢和家人长住在一起，相互厮守和照顾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