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能够那样做得到。
而且,即便是做到了,好像也没有什么意义。
对他来说,要这样做还有这样说,其实已经是在给出着自己的答案了。
正儿八经要说出来那样的话,反而只是觉得难以启齿。
尤其是现在就要当着她的面说出来。
他真心是做不到。
“Frank,你想得美!”
说罢她就嗔怒不已地用小拳头拍打着他。
先是他的胸膛。
好像觉得有些不太妥当。
马上就改为捶打起他的背来。
而且还都是很用力的那种。
可不是什么装模作样地用轻飘飘的粉拳,打给妹妹看。
那应该都算是铁拳什么的了。
打在身上,他真心是觉得很有些痛。
因为她真是在很卖力地攻击。
整个胸膛和肩背都开始阵阵作痛。
那样的疼痛,还不仅仅是来源于身体。
更大的疼痛,还是来自于心里。
而且突然之间,他有些骇然地惊觉到,之前她那脸上涂抹得不太均匀的粉状物体。
现在居然裂开变成了一点一点的颗粒。
可能是因为她面容因为生气而扭曲,变得狰狞所导致的。
又还在夜晚的灯光映照之下,反射出一丝丝五光十色的光芒。
如此一来,她的整个脸孔面容,都有着说出不来的诡异。
这样的情况,都应该算得是颇为骇人听闻了吧?
“这又有什么了嘛?你都是英语教员了,还不知道英语世界里面也有这样一些礼节的吗?”
他小声地辩解了一句。
妹妹的眼神里,倒还好像是有着一种说不出的情绪。
但也就仅止于此了。
并没有更多的意思。
本人也还是像个木头人那样的一言不发。
看样子,这次是完全指望不上,人家会对他帮上一两句腔的了。
“这里是宿务,可不是什么西方世界。”
“我们在这里,也只会是遵循自己的礼仪标准。”
“所以,还是趁早收起你那一套自以为是来吧。在我身上,可是一点都行不通的。”
“还有,要认真记住我的警告。不要对我动手动脚。”
她还是一副忿忿不平的模样。
好像已经是被他占去了天大的便宜那样。
还能够说些什么呢?
忍着那些疼痛不堪,他还是对她做出来一副笑脸。
恭送着她们这两姐妹撑着一把伞离开。
但那笑脸,没有等到她们走出去多远,便就消失了。
现在他的心里面只有一种念头。
无所谓失落和忧伤。
只是一种了然于胸的坦荡。
那么好吧,可能这就已经是他做出的最后决定。
或者是给她的答复。
已经切实做出来了。
通过这样一种告别的行动。
可能从今以后,她们和自己的生活就再也没有什么关系了吧。
她这个人,还有那妹妹,以及家庭,都会和他的世界变得泾渭分明。
各自沿着各自的道路走下去。
也许不该用这样一个比喻。
他也是受到了刚才那部电影的启发。
她就像是那个鬼魂。
在今天的时空里面,已经被彻底打败了。
再要出现的话,也得是在另外一部片子里面。
只是感觉到,他和她的这部电影,已经是草草地收场结束了。
哪怕他并没有找到一点期待着的感觉。
但事已至此,就得是应该果断地处置。
即使最后就算是以他的失败而告终。
也还是到了不得不挥刀斩乱麻的时候。
刚才费力不尽压制着的焦虑,瞬间就全部爆发出来。
不需要提醒,那另外一边,另外一个女子制造出来的麻烦,还在等着他去处理呢。
也不知道今天这是什么日子。
但现在可以肯定的就是,一定不会是什么黄道吉日。
至少不会是他的。
简直就是处处失落,诸事不顺的节奏。
眼下再怎么懊悔,也没有心情去自责一番,当初做决定的时候,怎么就不看看老黄历来的啊。
他飞快地摸出手机,立即不由分说地拨通了Cylyn的号码。
现在还不到九点。
Cylyn怎么都不可能是早早地上床睡觉了。
他是怎么都想要听到她的解释。
这都是什么事啊?
浪费掉他整个下午还有大半个夜晚。
但是让他大吃一惊的是,居然那接通的铃声,响了好一阵,她都没有接听。
试着再打几次,也都还是类似情况。
他气得有些浑身发抖。
不过,还是善意地理解为,她估计现在正在咖啡厅里面,人声鼎沸那样的嘈杂,压过了手机的铃声。
想到这里,他还是抱着最后的一线希望,跑向Starbucks。
就算是她真的遇到了什么意外,从他这里借过去的钱,今天没有办法按时归还。
那另外一笔交易的事情,说好了这么久,总应该要履行的吧?
即使是同样有了什么意外发生,也应该是对他解释一声的啊。
但是除了失望还是失望。
Starbucks当然还是那么多人,即使是在晚上。
只是没有哪一个,看起来是在等待着他。
更不要说,瞪大了眼睛,费劲地一个个地仔细排查,也都还不见Cylyn的踪影。
厚着脸皮向那些客人还有服务员打听,都说是没有见过她那样相貌的一个中年女子来过。
给她们看她在Facebook上面的封面照片,也都还说没有见过此人。
不再理会她们那样一副怪异的表情,也还懒得解释些什么。
他现在几乎就排除了Cylyn这样做法,可能会具有的任何善意的动机。
不得不也是很自然地认为,多半就是她在故意欺骗自己。
到了这样的田地,任凭他是多么善良老实的人,也不会再替别人,或者是替自己犯下的错误开脱责任了。
跳上一台出租车,他心急火燎地叫驾驶员往酒店开回去。
一路上就只是在想,该怎么样去找到那个该死的Cylyn。
好像是在路过某个街角的红绿灯的时候,居然从车窗看出去,看到了Anna两姐妹。
正在细雨中缓缓步行着。
兴许是对于Cylyn的恨怒,也会转移和迁徙。
他现在就是看到了Anna,也不愿意再去主动打招呼。
而且远远的距离,估计再怎么大呼小叫人家也可能是听不见。
其他人都会当他是个疯子而不会认为这是什么浪漫的行为。
狠狠地摇上车窗。
还是眼不见心不烦来的好。
可能所有这些本地女子,不管是像Cylyn这样的中年女子,还是Anna那样的妙龄女孩。
对他这样的外国人,心里面都是没有存有多少善良和真诚的吧?
的的确确现在他就是有些要迁怒于人的意思。
不自觉地要把对于Cylyn的愤怒,同时也要转移到Anna的身上。
只不过,对此Anna应该也不会是完全无辜的吧。
Cylyn这种是表现得有些明显。
Anna那种却是隐藏得比较深。
从来都不会直接挂在嘴上。
但是她的行动还有其他的言语,已经是把他所有的希望和幻想都扑灭掉了。
所谓的单纯和天真,不过就只是他一厢情愿的想象罢了。
但很奇怪的是,现在这个时候,他却不由自主地想到了Ane。
很可能Ane不会和她们是一丘之貉。
像是Ane那样本身条件就更加出类拔萃,本人性格又高傲,对人也是无比矜持的做派,应该无论如何都不屑于欺骗和捉弄人的。
现在他就反而认为,像是Ane那样,直截了当地冷酷地拒绝他,不由分说地扼杀掉所有的可能性,倒还是对他真诚的表现了。
很简单,她的做法就是,如果没有那样的心意,还不如就什么都不让其发生。
总是好过事到临头的反悔,伤害无辜的对方吧?
而Anna就是好像时刻都会后悔,时刻都充满犹豫和猜疑。
说直白一点,就是一点都不阳光和开朗。
看来,老天爷让他第一眼就喜欢上的女孩子,才是真正会适合他的。
就好像是Ane那样的了。
而像是Anna这样,在经历过后再次遇到,也许当时也有一点看对眼的感觉。
但却不知道那是他的第几眼。
也是第几次的经历。
最后总还是会被冰冷的真相所惊醒。
就是其实怎么都不会是他的菜啊。
这样残酷的现实,让他第一次在这宿务城里面,感受到了刺骨的寒冷。
本来那样的感觉,还有冷这个概念,在宿务都应该是根本不会存在的。
此刻他却是觉得有着深入骨髓那样的强烈。
跳下出租车,他匆匆忙忙地冲进酒店。
第一个想法是,先看看Cylyn是不是在前台和那些女孩子聊天。
但现在围着前台的,都是一帮办理入住的新客。
那么二楼的前台呢?
这里倒是没有什么人。
只是很奇怪地,那个Elsa居然出现在这里。
好像是在和Bonnie对账还是核实着什么情况。
顾不得那么多。
就当是和Elsa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现在他急需要打听到Cylyn的踪影。
又不可能是自己跑到她居住的那个区域,一张床一张床地找吧?
关键是该死的Cylyn,既不回复他的短信,也不会接听他的电话。
他一边狠狠地咒骂着Cylyn,一边抹下脸来去问Bonnie她们。
也都还没有招呼过她们中的任何一个人。
“你不会给她打电话吗?你们可是朋友来的,应该是有她的手机号码的吧?”
“我们这里,可是没有义务替你看着朋友去了哪里的哦。”
Bonnie还没有说什么。
Elsa却是一反常态地冲他开口这样说到。
而且,一开口那语气就有些冲。
真是莫名其妙。
不过眼下他也不想再节外生枝地和Elsa纠缠些什么。
只是默默地掏出手机,拨通Cylyn的号码之后,按下免提按钮。
他以为这样她们就都可以亲眼目睹到,Cylyn对于他的电话不再接听的情况了。
但让他更加意外的却是,这样一次,甚至连电话是都打不通的了。
老是嘟嘟嘟的忙音。
之后就是一句,
“你所拨打的用户无法接听。”
“这是什么情况?刚才我还打通了的。只是她一直不接。”
他有些目瞪口呆。
“Frank先生,这是很正常的情况啊。她估计是正在飞机上面,所以手机关掉了呢。”
Bonnie总算是对他说了一句话。
“她怎么可能去做什么飞机了啊?”
他对此简直还是闻所未闻。
“怎么不可能呢。你看,她中午过后不久,就在我们这里退了房,结清了所有的房费。”
“还告诉我们大家,说是晚上要飞回去马尼拉一趟。”
这可真是个晴天霹雳。
他觉得有些天旋地转。
“不可能吧?她退房走了?还要回去马尼拉?”
“这当然是可能的啦。而且,都还已经成为了事实。”
“难道作为她的朋友,Frank你都不知道她的行程计划的吗?”
说这话的居然又是Elsa。
但这样的话从她口中说出来,怎么都感觉到是那样的刺耳和尖酸刻薄。
没有理她。
他只是把既惊且疑的目光投向Bonnie。
Bonnie只是很认真地点点头,那模样不像是在开什么玩笑。
“嗯,Frank先生,我可以百分之两百地确定,她已经早早退房离开了。”
“至于她是不是去了机场,飞会马尼拉,我就不得而知啦。”
看到他凝重和严肃无比的表情,Bonnie也好像是给吓到了。
赶紧又补充到,
“不过,退房的时候,她都还说过的啦,过不了几天就会回来。要在我们这里预订下一次的住宿。”
“还要我们为她保留下一个星期的预订呢。”
“还有就是,如果有什么人要跑来找她的话,就告诉对方她还有这样的安排,叫对方不要担心什么。”
得,Cylyn这样的说法,倒好像是提前为他所准备好的。
预料到他会跑来前台找人或者打听,也就把应对的说辞先发布在这里。
他现在大脑都有些糊涂的感觉。
像是给掺杂进了一团浆糊。
有些发愣,一时之间都忘记怎么继续问下去。
“你这个人啊,不是都打听到了答案的吗?”
“那Cylyn只是离开几天,可能下个星期就要回来。你还至于是这样子失魂落魄的吗?”
依然是被Elsa这样尖刻的话给惊醒。
他现在只是觉得,满心的痛苦艰涩。
像是吃了一个巨大的哑巴亏,有些难以启齿,对旁人述说个中缘由。
现在那到底是一个多大的亏,他还说不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