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只有这样才能够说得通。
“而且，背后那些C国人开的店铺里面，也会是有少量的用于办喜事的鲜花出售的。”
他点点头。
的的确确自己刚才是看到一些红色花束的影子。
“也只有C国人的店铺，才会是什么节假日和礼拜日都不分地，继续营业。”
“包括买卖的行为。同样也是C国人会一点不加避忌。”
“但是，C国人却是对那红白色花朵各自代表着的喜事和丧事含义，特别的在意。”
“所以，你刚才冲击去马上又跑出来，再一说到里面是办丧事用的花朵。”
“我马上就能够猜到，你是一个C国人的了。”
再次点点头。
确实如此。
看来共同的文化传统，还是能够让在不同国度长大的两个同胞，不管是多么的遥远的距离，还是如何生疏的第一次遇见。
都还会感觉到对方身上那么一些共同之处的了。
被这样的情绪感染着，他就顺便问了对方一句。
“那么，应该你也是会讲华语的了？”
但她却摇了摇头。
“我们这一代，都只会讲英语和宿务语。”
“还有一点点的Minnan话。”
“其实就是我们的爷爷那一辈，也都是只会Minnan话。对于你们现在的普通话，都是不会讲的啦。”
对于这样的情况，他也是早就有所耳闻的了。
之前驾驶员的误会，几乎就算是个预防针。
所以，之前看到那么多的据说是华裔的店铺，他也根本就没有打算去打听一下。
一方面固然是由于他认为那些地方有些晦气。
另一方面，他并不认为自己，会是和这本地的华裔，能够有多么顺利的交流。
最多也就是互相抄着英语说上一通罢了。
铁定了用普通话是无法说得上话的。
他们会的MInnan话，他是一句话都不会说。
这样的华裔，算是血脉和相貌都还有些华人特征，但对于他来说，却也是真正的外国人。
总是会有些距离的感觉。
“好了，我必须得回家了。”
“先生，你自己慢慢挑选吧。”
女顾客付给卖花女子一把纸币。
看不清楚具体是多少金额。
“别啊，我都不知道其他地方还有没有这样的玫瑰花出售呢？”
“而且，这两种玫瑰花，到底还有什么样的区别啊？”
他赶紧出言挽留。
这才说了几句话啊。
自己想要得到的信息，可是还没有半点着落。
而且，她这样的匆匆离开，好像是不怎么顾及同胞同裔的情分的吧？
不过，话又说回来，好像自己和别人，纯粹就只是这样的陌生路人关系。
哪里会有什么深厚的同胞友情。
只是，他真是有些担心自己。
就这样一个人茫然地呆在这个奇诡而错乱的空间里面，多待个一阵子，怕是会要失心疯的吧？
她却还是自顾自地走开，只是头也不会地来了一句。
“其实都是差不多的。你喜欢哪种就选哪种好了。”
“还有，我劝你今天也不用再去其他地方找了。应该就只有这样的一家。”
晕。
他其实是不想直接面对这个卖花的女子。
那样又凶又恶的态度，简直给他留下了心理阴影。
但随着这位女顾客的离开，那就是不得不承担的现实了。
唉，眼前的人物和世界，一定是一个时空的乱流。
自己要是有多么小心加幸运，或者是多么地不幸和粗心，才能够深陷其中呢。
但是更加不幸的是，四周的可怕的静谧，都不时地提醒着他。
这就是现实。
除非是他决心就这样两手空空地打道回府。
否则这就是他不得不努力加以克服和攀越的魔障。
他先是有些痛苦地闭上眼睛。
也许闭上眼睛就可以很快度过的了。
里面夹杂的晦气还有郁闷，马上就能够烟消云散，不再纠缠着自己。
这样安慰了自己一番。
还是鼓起勇气问那个卖花女子到，
“这两种玫瑰，价格分别是多少？”
可能是看到刚才还有一个本地人和他说过几句话。
也还知道了他就是一个完全不懂规矩的外国人。
卖花女子这才稍微态度缓和了一些。
“颜色浅一点的那种，五十元一打。深一些的那种，就得要八十元一打。”
“为什么？我可以按支数买吗？”
他好奇的老毛病又犯了。
虽然没有去讨价还价，却还是忍不住就问了为什么会有这样大的价格差异。
有些不耐烦。
但卖花女子还是开口解释了。
“很简单。浅色的是本地出产的品种。深红色的嘛，却是进口品种培育出来的。更好看，花期更长，当然是会贵上很多的啦。”
“还有，我们这里卖花，从来都是一打十二支那样的卖。可没有什么一支一支零卖的习惯呢。”
末了，她还翻了一个白眼。
多说了一句，
“当然了，如果你愿意花一打的价钱，只买那么一支两支的，我也是很乐意的啊。”
呵呵，这是把自己当成傻子了吗？
他之所以要问什么可不可以按照实际支数卖的问题，不过只是想要一口气买上一百支。
那样很好计数，或者是结账。
不过，对方既然是要这样坚持，也还是很好解决嘛。
“那就给我来上九打。一共应该是一百零八支吧？”
“嗯，全部都要进口品种的。那种不怎么红的颜色，一看就没有什么热情嘛。”
“我赶时间。也不想再去一支一支地挑。你现在就直接从箩筐里面拣那些最新鲜的，给我凑够那么多的数量就好。”
“那里面的，应该是比地上这些更加新鲜的吧？”
这下轮到卖花的女子吃惊了。
可能是她一向见到的都是那些一打两打出手的顾客吧。
之前那样的轻慢态度，瞬间也就改变了不少。
语气都有些热情起来。
“先生，你确定要这么多的花？”
他点点头，要有这样一种态度才差不多嘛。
也还感觉，这样一些女子，也真是太现实了。
“那好，我现在就帮你修剪一下枝叶，之后帮你包起来。”
“还有，其实地上的和箩筐里面的，都是差不多新鲜的。只是地上的花是早上剪好了就摆出来的。”
“不过，既然你是指定了要箩筐里面的，我也会帮你找够那么多的啦。”
她现在就是一改之前的冷漠和懒散，一边说着，一边开始迅速行动起来。
那忙忙碌碌的动作，还有明显有了几分生气的话语，让他情不自禁地想起一个词语来。
“前倨而后恭。”
他这也是没有其他任何的选择了。
并不是什么头脑发热的举动。
今天虽然是出门算早的。
但他的计划是在午饭的时候，赶到Ayala那里。
之后再和Anna联系。
接着是守株待兔，还是黯然神伤地灰溜溜地赶回酒店，就看天时和命运的安排到底是如何的了。
要实现那样的第一步，眼前买花的动作就得是要争分夺秒。
虽说这里并不是想象当中那样的繁花似锦。
更不是什么宝山。
但是同样的，也还不能够两手空空地离开。
就算是聊胜于无吧。
他正这样安慰着自己。
卖花女子却是更加恭顺地和他聊起了天。
“先生，你这是要去向人求婚的吗？”
“在我们这里，求婚就是这样的规矩啦。”
“要不干脆就是在婚礼上面，才会一次性使用到这么多的玫瑰花。”
“啧啧啧，你可真是出手很大方的啊。还全部都买进口的品种。”
“那个女孩子，应该是女孩子的吧？她一定会觉得非常的幸福的了。有你这样的诚意十足的爱的表示。”
这样的论调，还真是似曾耳闻呢。
不就是驾驶员也同样问过的吗。
但是，像她这样说到Anna可能会有非常幸福感觉的程度，也算是头一次。
连小饭店的女主人，都没有说过类似的字眼。
他不禁有些飘飘然。
眼前几乎快要出现Anna那欣喜和满意的神情。
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出于报复的心态。
面对卖花女子的喋喋不休，现在是轮到他展现出来爱理不理的高冷了。
只是默不作声，满脸的不置可否。
好在她虽然是话变多了，手脚还是没有慢下来。
没用多久，一大束的鲜花，就拣选好了。
但是现在他总算发现了不妥之处。
这么大一束花，看起来就很沉重。
但却总会有那么一点的不对劲。
像是少了点什么。
因为她在打包花束的时候，直接就是用一张塑料纸，还有尼龙绳那样的东西操作了。
“等等，怎么你这里没有彩色的包装纸，还有好看一点的彩色绳子呢？”
之前他真是忽略了这个问题。
就这样很简陋的包装，感觉像是从哪里拣回来的东西。
真是大大地辱没了这么多有着如此华丽颜色的进口玫瑰花啊。
“啊？先生，我们这样的地方，可是没有你说的那些东西哦？”
“那样的包装材料，应该是在花店里面才有的。”
“一般情况下，花店也是从一些文具商店买到的。然后从我们这里批发鲜花回去自己包装。”
“要不，你再去后面那些C国人的花店问问，看有没有那样的包装材料？”
我勒个去。
也不知道这是今天自己第一次想要骂人的了。
不过，也还得是怪自己。
想要越过花店，自己尽情地展现对于Anna的诚意。
却不曾预计到这样的一些细节。
感觉是有些弄巧成拙。
而且，这鲜花的价格，也不见得比花店里面的东西，便宜得了许多。
那样，就算是白费了很多力气的吧？
眼下自己也就只能够是寄希望于Anna会特别的满意和开心了。
不然，就真是有些得不偿失。
对于卖花女子的提议，他直接就否定了。
开什么玩笑。
还要自己跑去那阴森森的地方折腾的吗？
他可是巴不得提早一点离开这里。
连一分钟都不愿意多待。
再看一眼对方，并没有什么很真诚的表情。
估计刚才那样的提议，纯粹就是在瞎说。
要说是在故意恶心自己的都说不定。
而且，怎么看也不像是会有什么实际一点的解决办法。
看来这个问题，也只有是自己想办法弥补或者解决的了。
虽说那美中不足，乃是人生的常态。
但能够更加的尽善尽美一些，也是他的习惯性的追求。
心里面暗自叹了一口气。
面上却是丝毫不动声色。
默默地付完钱，再接过那么一大束鲜花。
就是连头也不回地往来路走了回去。
连卖花女子在背后的告别声，他也没有去听一下。
他现在想要的就是，尽快逃离此地。
争分夺秒地回到文明世界。
但是，他越是心急如焚，现实就越是要戏弄于他。
另外一件他没有料到的事情，就是这里几乎很久都见不到一台出租车的影子。
凭着记忆，他倒是很快就回到了刚才下车的地方。
但是，真是下车容易，再上车难啊。
太难了。
四周也还没有人经过。
整个就那么一个傻乎乎的形象。
恐怕这里是从来都没有出现过，星期天的上午，一个外国男子，抱着那么一大束，遮住了整个上半身的鲜花痴痴呆呆地站着的先例吧？
其实那边吉普尼就有一大把。
路过这里的也偶尔会有几辆。
但他搞不清楚那具体的运行线路。
而且那车上面乱哄哄的局面，他早就是领略过了。
加上现在怀里捧着这么大的一束花。
他确实再也不打算去感受那样的氛围。
也就是眼睁睁地看着身边路过的车。
还有对于出租车的到来，望眼欲穿。
哪怕那吉普尼车上的乘客，对于他投过来无数看稀奇看古怪的眼神。
甚至是指指点点之类的动作。
他还是要坚持着等到出租车。
可能这样才算是一种弥补了吧？
对于之前遭遇到的晦气，还有这样那样的不顺利，他觉得是已经影响了自己那诚心诚意的纯度。
必须得是要在这最后一个环节上面，做得更好。
怎么也得是要让怀里的鲜花，免于受到更多的折腾，以及其他更多不相干的人的评头论足。
好像这也是他现在唯一还可以做得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