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人家此时此刻,最主要也是最真实的心理活动,却只是在怜悯着他那惨淡人生里面,那一片灰暗的前路罢了。
对于他这样一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旁人除了简单原始的偶尔为之的同情,难道还可以有什么其他更加深刻一点的情感吗?
也许他这样的倒霉蛋的专属人生,已经是谈不上什么爱与前途的了吧。
同样,在他生命里的大多数时刻,也只会是有一声接一声的叹息罢了。
他那样早就注定了似的,那样总是与那真爱无缘的遭遇,仿佛也就是具有天生供自己和别人叹息的用途。
或者,她那也是在可惜着他,偏偏要把那样美好的机会给错过。
又把一件本来是很有希望办成功的事情,手忙脚乱,惊慌失措地给办砸了。
也还更像是对于他所有的软弱与无能的责怪。
还是痛心疾首,恨铁不成钢的那一种啊。
她的欲言又止,简直就像是在无声地叱责他,
“你这样的人啊,还真是无可救药的了!”
所以,在她那样的情绪之中,或许也都还会有些厌烦的意味。
感觉到她那深深的质疑,甚至是有些不大愿意继续听下去的意思。
他也只好是继续幽幽地叹息着,诉说着,兀自顽固地替自己辩解着。
心里面也确实是有些自觉到了这样做这样说下去的徒劳无益。
可是还是有着如鲠在喉,不吐不快的意思。
既然是倾诉,索性就是更加彻底的释放一下。
兴许那些懦弱和悔恨的情绪,在那之后就真的烟消云散了呢?
这样的异想天开,只是再次证明了,他还是那样的固执。
看来这人的脾性,还真是难以改变的。
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啊。
就是既是对心血来潮,或者就是为了自圆其说而突然产生的念头心怀不切实际的幻想。
指望着它能够是建立特别的功勋,一扫之前的颓唐。
又还非得要为这样的行为找出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先。
他的话语,就是在这样一种失魂落魄与突发异想交织着的状态之中展开的。
“没有人是不爱慕真诚美好的感情的呢。”
“但是,造化弄人。这个世界当中,也并不是每一个人,都可以顺顺利利地品尝到感情的甘甜美好。”
“比如就说是我这样的人吧。天生对于它没有明确的认识,也缺乏体察的悟性。”
“像是一直都是依靠着自己在黑暗当中的摸索,迤逦而行。脚步蹒跚。”
“为什么,那爱情再是可以想象得怎么的美好。却是没有一个现成的公式,或者惯例可以遵循的啊?”
“而且,即使可以翻出来一些老套的方程式可以套用,却是却怎么都解答不出自己想要的答案。”
“换句话说吧,就是为什么,那爱情的追寻之旅,横竖都是没有一条安全省心,百试不爽,屡战屡胜的道路可以走的啊?”
这倒都是他的真实心声。
他现在的心里,完完全全充满了迷茫。
这些固然是他的深切感悟,但也是真实的切肤之痛呢。
她摇了摇头,觉得他这样的说法,还真是有些走火入魔的征兆了。
错的离谱不说,更是悲观得让人听不下去。
所以终于还是忍不住插过话来纠正一番。
“我倒是觉得,爱情的世界里,本来就不可能有着那样的路径。”
“就是无论如何,都没有,也是不应该有那样一劳永逸,放之四海而皆准,用到任何一个男女身上都适用的方法。”
“其实那也是很简单的道理。不管是要去到哪里,却也不一定每次都要走同样的道路啊?”
“比这个想法更为重要的问题,就是你一定得是要选择其中的某一条路,坚定不移坚持不懈地走下去。”
“只要你还是在走着,那就算是好事了。”
“可能整个人生的重点,也都还是在于是不是还在走着,而不是具体什么路线的选择上的吧?”
“而且这个过程当中,最是让人泄气的地方就在于,对于路线的选择,一开始我们都是没有办法可以确定后果,或者说是效果的优劣的。”
“一定是非要等到我们把自己选择的路走下来,走完之后才可以知道结果。”
“但真到了那个时候,我们又根本无法拿着自己走过的路,去比较其他的路径了。”
“可能那真相也正是如此,人生的这条路,那条路,最后其实都是差不多的。”
“不仅是比较没有什么用,选择也没有什么意义。”
“就是最后的追悔还有恨不当初,都是没有半点的意思呢。”
这样说着说着,连她自己也都有了些迷茫感觉。
或者说是,那是对于人生道路,快要陷入虚无主义的苗头吧。
于是话一出口,她马上就跟着有了些莫名其妙的感觉。
这究竟又是什么样的情况呢?
为什么自己说起话来,也都是开始有些不着边际了呢?
这也未免是过于偏离了正确的聊天方向了吧?
不过,这也是不能怪得了自己的。
只是由于被他给把那话题不停地带得更偏更离奇。
而且,也可以说那都是给他的无知和愚昧,同时偏偏又还是那样盲目的自高自大,给逼出来的。
她才不会相信,他设想着的,也是认真地打算付出去,或者说他对Ane有过的爱,会是有他描述着的那样伟大。
打死她都不会相信。
虽然他说得像是一个哲学家那样的忧郁深沉,道貌岸然着呢。
而且她这一边,确实也没有经历过什么深沉而热烈的爱情。
但自己却是完全可以想象得到的啊。
都说是没有吃过那猪肉什么的,还没有见过猪跑过的吗?
在一直以来的耳闻目睹之中,即使没有身边的或者是现实的活生生的案例,那些终日里洗脑的H剧,也是教会了她许多的异世界知识啊。
至少提供了不少想象的靶子,可以用来校对和判断的吧。
但是,一旦和电视剧那些蓬勃发展的剧情比较起来。
她也就只能是说,这位Frank,其实还是做得相当不够的。
但是那样有些像是批评和责怪的话,她又不知道怎么说得出口。
因为眼前这个男子,怎么看都是那种非常固执,或者说是偏执狂的类型。
现实当中,也一直都是如此的脾性。
这段时间以来,他在自己面前,和那Ane的纠缠,不都是些非常充分的证据吗?
的确如此,别人再是怎么的好言好语或者是恶语相向,感觉他都是听不进去的。
根本都还不要说是虚心接受什么批评的言辞了。
他给人的感觉,就好像是一个挺有文化,水平很高的演说家一样。
开口闭口之间,总是那么的巧舌如簧,振振有词。
也从来都是说得好像他自己已经是什么都做过了,什么努力也都付出过了。
一说到他是哪里有些什么样的不足了,马上就是各种理由,各种解释呼啸着扑面而来。
但真要是耐着性子,整个的听下来。
却会是发觉,他那些翻来覆去的词句,也不过就是反复地表达着那为自己开脱找理由的同一个意思罢了。
还真是文足以饰非的呢。
而偏偏是对她善意的提醒,充耳不闻。
还要尽往歪处去想。
而且是故意的那一种,歪想又要想歪。
看来,他是怎么都不会明白,她一直想要表达的中心意图的了。
实际上那很简单。
并不是一个什么无法想象和根本就想象不到的高难度的猜想。
她只是想告诉他,或者是提醒他一声。
人家Ane为了他,就可以不顾一切就要抛弃一切出走,去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从头来过。
虽然那样的行动太冲动,太不理智,也根本没有必要。
更显得是有那么一些想要借此报复他的愚蠢出来。
换了是她的话,可能就会是截然不同的反应。
就是怎么都要等待时机,和他重新来过。
或者就是要留在酒店里面,好好地报复他。
如果真是为此痛彻心扉,又还对他恨之入骨的话。
总之是怎么都不会选择负气离开的。
但是,话又说回来。
她也是有些佩服Ane的。
可能那些真正的爱情,不就应该是像这个样子的吗?
像是一生当中总会是有着那么几个人,总是值得让你去为着对方去奋斗,或者抗争的。
哪怕最后都沦于简单粗暴又冲动不已的发泄之举。
然而那些都是舍此别无他求,奋不顾身,毅然决然的种种酣畅淋漓呢。
都可以说是有着几分快意恩仇的热血与洒脱好不好。
想到这里,她不禁又再次的打量了他一眼,像是要最终确认一下状态什么的。
确实,他现在看起来还是顽固愚昧的老样子。
几乎是不用再问什么,也都是可以肯定的。
就算是到了现在,他也是绝对没有,也不会明白到这样的道理呢。
唉。
他怎么就是这样一个徒有其表,内心世界却是一片昏暗的人呢?
还真是可惜了那样的一副好模好样,头脸和皮囊的呢。
居然就是从来都没有意识到,原来他的最大的错误,就是在于自己做的还是那样的不够。
具体一点来说,就是他为Ane所做的一切,根本就是远远不够的。
也远远不能说是,已经准备好了,可以也真是那样打算着的,要为了一个女孩子要倾尽一切,奉献出所有的情意。
他那一种只是比好感多一点的情感,还没有达到那样浓烈雄厚的程度。
差得还像是十万八千里那样的遥远。
只是现在说什么都有些晚了。
唯一可以供他喟叹的都已经是成为了过去。
如今能做的,怕就只有是抚今追昔。
但是他这样再怎么的折腾,也是不能够改变得了过去的啊。
所以大不了就只是生产出来一波又一波挥之不去的后悔罢了。
以至于才老是这样的自怨自艾,喋喋不休的吧?
她的眼光一点都不会差。
他现在最为纠结的问题,还真就是层出不穷的关于悔恨那样的一个中心思想的侵扰。
差不多就是要不要,又还应该不应该再悔恨一类。
所以,那反而不是面向未来的接下来自己应该怎么办的忧虑。
只是停留在过去,指向那过去的种种悔恨之情。
或者说是又悔又恨。
总之就是那样的悔恨交加,纠缠不休。
后浪推着前浪,一浪接着一浪,也还是一浪高过一浪。
估计其中后悔着的,应该是自己当初为什么就没有坚持得更长久一点,又向前继续多走一步的吧?
而那心里面所恨的,也就是那不公平的遭遇,那只是对他一个人青睐有加的不好的命运了吧?
“不过,谁也不知道以后你的情况会是怎么样了。”
突然她就长叹了一声。说出来这样一句模棱两可的话。
她这是赞同了自己的思想状态,要更进一步地更多地关心自己吗?
还是根本就是态度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了,正是在设身处地的为着他的未来担忧呢?
但就算是那样的认同,也解决不了什么问题的啊。
也好像还不可以就这样便作为一个要对她袒露心声的理由啊。
因为现在他的心里面就是极度的灰暗。
如果非要逼着他去回答,自己打算是要怎么样去对待Elsa,后续又要如何和人家相处的问题。
那他现在盘桓着的最多的念头,就是不那么健康和光彩的。
估计她要是再稍微逼问一下的话,他就会有这样的一些肺腑之言马上吐露出来的。
“对于Elsa,我现在还谈不上有什么真正的爱情。”
“我想,目前为止可能都还只是那种喜欢。就像是只会比那模糊的好感多过一点的喜欢之情。”
“而且,和Elsa的开始,恐怕都还是出于维护自尊的需要。”
“或者就是一不小心,通过那些迷乱的幻想,把她当做了一个Ane的替代品吧?”
“所以,我现在真是没有什么以后不以后的考虑和打算。也是根本就没有一点关于和她生活的更长远和明确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