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夫人有时候就是这么一个自相矛盾的人。
她很爱面子,喜欢装,喜欢炫耀,喜欢把自己好的一面展现给没自己好的人看。
但同时她做起事来又很豁得出去,完全到了凑不要脸的境界。
所以在小丫鬟指着她,要把她曾经做的事都说出来的时候,她就开始有点想退缩了。
她做的时候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
好心收留了荆家姐弟,问他们要点钱怎么了?
租房子不要钱?
服侍的下人不要钱?
吃的喝的,哪个不要钱?
她收她们点租金怎么了?收她们点花用怎么了?
就算她收的比她们用的多了点,那不也是应该的吗?
借出去的银子还回来,那也是要付利息的吧?
怎么好像说的她有多十恶不赦似的!
心里是这么想,柴夫人却不敢真的让丫环给说出来。
虽说她并不觉得那样的事有什么大不了的,问题是她家老爷在意。
她可不想在被老爷知道后把她训斥一顿,那不是便宜院子里的其他狐狸精了?
就在她眼珠乱转,想要找一个好办法解决掉小丫头,然后再找机会冲进宴会的时候,公主府的管家从里面走了出来。
“怎么回事?怎么让诸位贵客在这里等着!”他眉头紧皱地故意看向门外的侍卫。
按照往日的安排,这会儿客人们早就该来很多了。
可今天,除了一早过来的几位,很长一段时间竟没有一位进门。
他奇怪之余就让人来看看情况,结果一看不要紧,就被报告说外面有人在闹事。
竟有人敢在长公主的府邸外面闹事,还是在这么一个开宴会的大日子!
管家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所以他走了出来,就想看看到底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如此放肆。
侍卫见他过来斥责,心里也挺委屈:“这位柴夫人并没有邀请函,却想要带她的女儿们进去。我们阻拦下来,她就说是一位贵女答应她要带着她们一起进去的。”
一旁的小丫鬟不乐意了:“说清楚啊!谁说要带她们进去了。我们小姐跟她们根本不熟,怎么可能会带这一群人进长公主的门!”
侍卫撇撇嘴,不跟她一个小女子一般计较。
管家其实在里面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来龙去脉,故意问这句话也是要震慑一下闹事的人,让她知道是阻了贵人们的路,希望她可以自觉点。
可惜他判断错了柴夫人的不要脸程度,或者说她根本不知道这个所谓的“贵人”到底有多贵。
她的眼界就那么高,最常知道的就只有自家老爷的顶头上司,连平级的官员都不被她放在眼里。
所以管家的话非但没让她自觉,反而被她误认为是在给她撑腰。
“就是!让我们这些贵人们在这里等着,你们这些看大门的未免也太没有眼力见了!”柴夫人叉着腰,瞪向侍卫。
侍卫听到她竟把自己称为看大门的,顿时气得脸都红了。
虽然她说的没错,可这看大门也得看是给谁看好吗?
他们是皇帝陛下派来专门负责长公主安全的侍卫,是皇族的忠诚守卫者!
拿他们这些人跟看大门的比,还说他们没有眼力见?
说实在的,他们这些人守了公主的大门那么久,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愚蠢的妇人。
连带着,他们也对她口那个据说要带她们混入宴会的小姐感到可怜起来。
被这样的人缠上,得是多倒霉的一件事。
他们这才见她多久,就已经恨不得想要把她挂到城墙上去了。
管家大概也没想到柴夫人会说出那样的话,愣了一下后,顿时有些愠怒。
“既然没有邀请函,那就请离开吧。否则……”他对着侍卫们扬扬下巴。
侍卫们秒懂。
敢欺上皇族的人,那是来几个打几个,打死了都是他们自己倒霉!
“怎么回事?公主在园子里等着呢,贵人们怎么还没到?”一位女官打扮的女子从里面又走了出来。
看她可以对管家和侍卫皱眉相对的样子,也可以猜到应该是公主面前比较有身份的女官。
“琴大人,事情是这样的。”管家凑到她耳边,将事情简单地跟她说了一遍。
女官听完,眼神锐利地在柴夫人和她那几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庶女身上扫了两眼。
“跟她们废什么话,全都拖走!若是再敢堵住大门,就直接送到衙门去!堂堂公主府门前放肆,她们是长了几个胆子!”
管家有她的话就知道该怎么办了,直接点了旁边几名侍卫:“没听见吗?赶紧照琴大人的吩咐去做!”
侍卫们连忙应下,一脸痛快地把还在叫嚣的柴夫人给拖离了大门。
拖走的同时,他们中的几个还故意踢了她几脚。
要不是在公主府的墙外殴打一名妇人会让公主声誉受损,他们早就把她给打成猪头了也说不定。
柴夫人都被拖走了,几个庶女自然没脸再留下来。
她们一个个用手帕遮遮掩掩地挡住脸,跟在被侍卫拖走的柴夫人身后,老老实实地离开了。
没了热闹,诸位被邀请来的贵人们兴冲冲地一边讨论着刚才所见到的“奇景”,一边跟着下人进到了公主府内。
荆慕青松了口气,这才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结果还没站稳,就见刚才的女官来到了她的面前。
“请问可是金将军家的荆慕青小姐?”
荆慕青:……
还是被她们知道自己是谁了吗?
她是不是要被收回邀请函了?
“正是小女。”心里乱如麻,荆慕青还是规规矩矩地与她见礼。
但出乎意料的是,女官并没有对她表示出责怪,反而亲切地微笑道:“公主殿下等您许久了,您现在是否有时间去觐见?”
管家听到她的话,一向沉稳的脸上闪过一丝惊异。
公主殿下想要见的人,还要询问对方是否有时间?
哪一个听到公主的召见不立刻过去?
公主什么时候把自己摆在这么低的位置上过?
不对,应该说这位荆慕青到底是谁?
她有什么本事让公主身边的琴女官对她如此恭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