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是死一般的寂静,没有吸引妖魔的生灵气息存在,纵使是极尽嗜血的无智妖魔,也大都沉寂,除了偶尔的游荡以外,大都是栖息一地,也不知是在潜修还是睡眠。
而在这苍水城内,则就喧嚣得多。
虽时日尚短,但这一个前所未有的妖魔族群,明显也演变出了属于妖魔一族的秩序等级。
无智的妖魔明显是处在妖魔种族的最底层,具备智慧的妖魔,才是真正的妖魔一族。
妖魔虽能在人形与妖魔形态之间自由切换,但显然,在妖魔的这个族群之中,人形,并不受欢迎。
但不可否认的是,绝大多数妖魔,本身就是人衍化而成,也全盘继承了人的记忆情感,相应的生活习惯,必然也会影响到妖魔这个族群。
故而,妖魔这个族群虽混乱邪恶,但人最为明显的特征,秩序,在这苍水城中,也极其明显。
城中甚至还可见大大小小的阵禁存在,一尊尊妖魔恍若人类一般,于街头巷尾穿梭交谈,曾经为人居住的房舍殿宇,也大变模样,适应起了妖魔普遍庞大的体型。
庆幸的是,在这外城,也大都只中低阶的妖魔,这些低阶妖魔,显然也都是当年被侵蚀衍化,继承了人的一切,为最初的一批妖魔,自然也有着足够的灵智。
于妖魔一族而言,他们无疑也是幸运的。
毕竟,后来的妖魔,生前纵使是金丹,元婴的高绝修为,被强行衍化,未诞生他我的情况下,也不具备灵智,只是一尊本能行事,浑浑噩噩的妖魔兽类。
潜藏于暗中,楚牧注视着这奇特又熟悉的秩序场景,心头也不禁涌现几分莫名的怪异于彷徨。
许久,他才有些莫名的询问出声:
“妖魔……能繁衍后代嘛”
长生宗主面色阴沉,看向妖魔的目光满是冷冽:“可化人形的妖魔,男女结合,便可繁衍。”
“诞生的婴儿具备妖魔血脉,生而有灵,同样可在人形与妖魔形态切换……”
楚牧再问:“无智妖魔不能繁衍”
“这些无智妖魔都不能算是真正的生灵,严格来说,应该算是魔傀,尸傀这类存在。”
“但据研究来看,这些傀类妖魔,若是吞噬足够多的生灵,就能逐渐找回记忆,衍化他我,成为真正的妖魔。”
言至于此,长生宗主黯然一叹:“其实,这才是最为恐怖的。”
“妖魔浩劫爆发突然,被侵蚀衍化的修士虽不在少数,但相较于天南修仙界这难以计数的修士而言,也只是极小的一部分。”
“真正的关键,是在于浩劫爆发后,那无数被强行转化为妖魔的修士……”
“而且,妖魔藏魂于身,搜魂之术,奴印控制之术,皆无法作用于妖魔,强行搜魂,控制,也只会导致被妖魔侵蚀……”
楚牧沉默,心头也是难言之沉重。
在这修仙界,衡量一个种族的强大与否,从来不是在于力量,而是在于智慧。
毕竟,力量的极限,只是四阶大圆满,人也好,妖也罢,哪怕是妖魔,也不可能超出这个极限。
但智慧,于妖而言,四阶化形,方能具备智慧,纵有提前开灵的特例,但也必然是在少数。
于妖魔而言,则更是如此,一个前所未有的新种族,纵使侵蚀衍化了大量的人与妖,但这,也仅仅只是一时的力量。
没有足够的智慧之妖魔支撑,纵使力量再强,也只会是一盘散沙而已。
再强横,也只会是一时而已。
纵使妖魔能繁衍,培养出新的力量,也必然需要颇长的时间,才能形成完整的传承。
可问题是,妖魔不仅能繁衍,能侵蚀人与妖,更还有这数量庞大到难以计数的无智妖魔作为补充,源源不断,无穷无尽……
于修仙界任何势力,任何种族而言,战争征伐,就必然意味着损伤,甚至是越打越弱,也丝毫不奇怪。
但于这妖魔一族,这如此奇特诡异的无族群,战争,反倒成了增强种族实力的手段,只要没有被一波推平,越大越强,就是必然中的必然。
面对这样的大敌,更还有这天地的异变……
两人皆沉默无言,默默于于阴暗之中前行,外城只是低阶妖魔的居住之地,于两人而言,也并不存在隐秘。
真正的核心关键,还是在于内城。
苍水城之灵脉仅仅只是位列三阶,纵使妖魔已为全新种族,但修行也在于异化之后的灵气。
三阶灵脉,虽也可供四阶妖魔修行,但必然会极其勉强。
如此情况下,苍水城纵有四阶妖魔驻守,也不可能太强。
两人一元婴中期,一元婴大修士,随意出手,都足以将这苍水城横扫,只是因顾忌这异化天地的感应,导致打草惊蛇,两人纵使入城内,也依旧是极尽敛息。
“这是……”
刚入内城,映入眼帘之景,便让楚牧止不住的稍稍愣神。
他本以为,内城之中,是秩序更加严谨的妖魔社会,可眼前,却和他所预想的截然不同。
硕大的内城之中,曾经的一切建筑皆已推平,化为一处堪称浩瀚的广场。
广场地面,则是一块块四四方方的褐红色玉石铺筑,在广场中央,则是一处高耸达百丈的巍峨祭坛。
祭坛通体也为褐红,一方台阶直通祭坛顶部。
而在祭坛顶部,更有一尊高达数十丈的妖魔雕塑耸立。
广场,祭坛,雕塑,也皆是遍布着密密麻麻的玄妙纹路,猩红色泽的流光沿着纹路流转闪烁,皆朝着祭坛之上的妖魔雕塑汇聚而去。
而在祭坛之下,则是数不尽数的妖魔匍匐在地,放眼看去,匍匐于广场之上的妖魔,修为最低者,也已抵达了二阶层次,在最前方,更是有一尊四阶妖魔跪倒匍匐。
所有妖魔,皆是参拜着那祭坛之上的妖魔雕塑。
属于妖魔的暴虐嗜血,在这广场上,更是难察丝毫,似乎已荡然无存,唯有……虔诚!
每一尊妖魔,在这一尊雕塑之下,皆是无比之虔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