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秋雨一场凉,大鲲鲲在半空中温吞吞的游动,身体发出的幽蓝色荧光冷清而朦胧,又在丝丝拉拉细雨被浮空力场抚开时将周围氤氲上色,使三人宛如处在一颗由细雨勾勒出的水晶球内,脚下淡淡雨雾升腾,头顶及周围雨幕如瀑浅而舒缓。
段梨抱紧了酒瓶不让它被李沧夺走,在大鲲鲲脑袋顶上蹦蹦跶跶的跳舞,眼神都没聚焦的望着周围,望向远方,望向脚下万家灯火迎秋凉的基地本岛:“突然...感觉有些梦幻呢...”
有一说一,这大概是李沧破天荒头一回把别人喝多,如此辉煌战绩,势必连夜写进族谱,墓志铭二维码啥的全得安排上!
“梨子姐姐你小心一点啦,不要闹...”
“诶呀,那里不能去...”
“李沧,怎么办?”
李沧正在脑海里编纂族谱遣词造句呢,映照到脸上的就成了那种发自内心的笑,他是真的超级快乐:“这种情况我一般都是直接打晕的,不过,算了,你知道段梨住哪吗?”
霍雯眨眨眼,再眨眨眼:“我...我当然不知道啊...”
“...”
李沧无语的以目光打出成片问号。
霍雯心虚的别过脑袋,主打一个脸嫩且嘴硬,人家只是社恐而已,情商还是在线的,现在跟你讲了梨子姐姐住哪里,回头她怕不是就要把我绑在手术台上面一整个儿剖开来研究我的心到底是不是黑的...街也逛了玩也玩了饭也吃了酒也喝了...好歹稍微懂点人情世故噢!
李沧貌似读懂了霍雯表情的含义,些微带点醉意的眼睛看着胡闹不肯消停的段梨,emmmm,大梨子啊大梨子,那你可就不要怪本魔法师心狠手辣了,如此彪炳青史的战绩,哥们必须得抖起来啊,毕竟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是的没错...
只有一个人能做到她知道=全世界都知道!
“砰砰砰!”
“谁啊这么晚了~”
门开,后面是一身粉色毛绒兔子连体睡衣且配套同款拖鞋的秦蓁蓁。
十几分钟后,秦蓁蓁揉着朦胧睡眼,疑惑且懵懂的目光在段梨霍雯李沧之间来回打转,白嫩有些婴儿肥的小手挥出了一种千军万马的气势:“啥?你说啥?你把段梨变醉梨了?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什么啤酒白酒的!没用!以这颗大梨子的酒量你就是喝啤酒也不可能把人家直接灌成醉猫啊!”
李沧:_(′?`」∠)_
我尼玛你这小牲口你还反了天了呢,我只给你一次重新组织语言的机会!
有那么一个瞬间,秦蓁蓁感觉自己就像突然被福尔摩斯附体了,如有神助,逐渐熠熠生辉的目光盯上坐立难安的霍雯:“你和她身上有梅子的味道!青梅!青梅酒?哪个牌子?”
“竹...竹雨...”
“噢!我就说嘛!这才说得通嘛!”秦蓁蓁的目光不屑一顾睥睨万物,“别人喝酒请代驾您沧老师喝酒请代喝是吧,别忙瞪眼,本大人向来青天白日断案如神,你只需回答本大人一个问题即可洗脱冤屈,说,竹雨青梅酒多少度?”
“嗯咳,42?”
“嘁!”秦蓁蓁的气势足足两米五,“雯雯你来!”
“58度...”
李沧心态炸裂。
咱就是说,42度的酒多普遍啊,多么标准的度数啊,什么竹雨梅雨的,这破玩意咋恁隔路?
完犊子了...
咳...
所以,为了避免秦蓁蓁小同志以广口瓶形态征战八方到处输出毫无价值的情绪垃圾,我必须得做点什么,李沧面无表情甚至显得格外狰狞:“组织上已经决定,你被肃反了,即刻执行!”
“?”
灭口就灭口,讲那么多有的没的...
一百斤的人九十斤反骨八斤嘴的秦蓁蓁二斤骨头都飘成了二两,一万个不忿:“我不服,我要上诉,这里有脏东西,你这是什么破组织连三个人都凑不出来的,你还欠我钱呢,我刚才还拿水果和小点心招待你了呢,你不能这样!”
“哪里有小点心,小点心都被你一人儿吃完了!”
“啊?不可能!我吃了吗?我有吃吗?真的有吃?完了完了!这下又要胖了,都怪你啦半夜吵醒我害我吃了这么多东西,人家好不容易才破百的呜呜呜...我的肉肉...我死去的肉肉阴魂不散又要回来报复我了...”
“那要不你去跑掉几百大卡?”
说到锻炼,秦蓁蓁一张小脸瞬间惨白,那种怨念那种愤恨什么鬼来了都得恭恭敬敬的鞠个躬讲一句抱歉打扰了。
于是,打麻将。
反正段梨不肯消停,麻将多好,这种操心劳力的业务不光又小钱钱赚,甚至比跑步还要燃脂减糖。
李沧稀里糊涂的就被段梨和秦蓁蓁合力拽上麻将桌噼里啪啦的开打:“不是,怎么就开始打麻将了啊,这谁提的话头儿,人家霍雯都不会玩的,还有一个醉鬼,这不就是摆明车马的抢劫吗?”
秦蓁蓁抿着嘴,目光幽幽的看着李沧,千言万语化作一张牌:“八筒!”
李沧:“...”
八筒本筒开心的拍起了肚皮,死丫头片子别以为老子不知道八筒诨号老黑,指桑骂槐你内涵啷个嘞?
“出牌啊,跟桌子较劲什么,反正拍坏了也是你出钱换!”广口瓶同志今天简直脚踢四海八荒,勇的雅痞,“友情提示一句,沧老师我马上要听了哦,你放牌留神,避免早年悲剧重演哦!”
“笑死,我会输给你?”
李沧默默把五筒收了回去,辗转反侧,身上像是有蚂蚁在爬,不情不愿的丢出一张五条。
“碰!听!八筒!”
李沧被那个轻蔑的眼神伤害得好悬没一口老血直接喷出来,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小娘皮你timi故意的吧你是!
是的。
李沧是个胜负欲极强的人。
退一万步讲,赌狗哪有赌性不重的,反倒像老王那种习惯性被赶鸭子上架的二极管某种程度上会显得格外随缘格外风轻云淡,至于李沧,从空岛时代开始到现在,可以说是把毕生的运气都用到了跟小币崽子斗智斗勇上,嗯,过程不重要,你就说他赢没赢吧!
酣畅淋漓战至天明,李沧豪取-256枚金瓜子。
e=(′o`*)))
“李沧,你今天的运气是不是不太好啊?”段梨其实打到个把小时的时候就已经醒酒了,一眯眼看见自己抽屉里的20粒金瓜子,硬是装到五更,“我还从来没见过一个人能在一晚上硬是点炮点完整三圈儿的,而且还是挨家点...”
李沧沉默是金。
秦蓁蓁一边叮叮当当的把赢的金瓜子往兜里揣,一边嚷嚷:“绘绘那种完全不会打麻将的人跟他玩都能把小四喜做出来,你感受一下,蕾蕾姐天天讲他玩了命的打赌赢金瓜子,只要一场麻将,就全得被小小姐收走,你再感受一下?”
李沧生无可恋。
事已至耻,先吃饭吧...
凌晨五六点钟的朝晖是很傲娇的,然而根本照不亮李沧头顶的阴云:“上次那个熟成牛肉不错,广口瓶打电话,让他们送点肉和配菜过来!”
“你是打算肥死我嘛?”口嫌体正直的秦蓁蓁嘴上嚷嚷的欢实,身体却老老实实走向电话,“真的是,大早上就吃这种东西简直太硬核了好不好,一天的罪恶感直接拉满了好不好,喂,你好,送两头牛!对,27天迷迭香熟成的,嗯,不开趴,是那个饭桶又来了!”
李沧:“饭桶?饭桶还没来呢,那就多送几头吧,我把大雷子他们也叫上算了...”
众所周知,春季攻势通常会由冬季发起,所以早饭在中午吃相当合理,李沧专门叫了廖洪青边秀,被两个孩子伺候得疲于奔命的新晋奶爸吴毅松也难得露面了。
吴毅松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子被腌入味的感觉,酒是不敢喝的,饮料都得控制:“吃肉啊,早知道吃肉我不来了真的,我不是针对谁,同时做俩娃的月子,我最近胖了多少你们都不敢想,知道我每天吃几顿月子饭吗?”
厉蕾丝懒洋洋的吃着土豆泥拌肉汁:“不用想,都能直接看出来了,你现在跟老王都有的一拼!”
吴毅松的悲伤肉眼可见:“对啊,怎么没见老王和筱漪姐?”
“出差。”李沧拎着一刀战斧牛排炫得起劲,“你就当他们过二人世界去了,你的班最近没在上?”
“产假还有一段日子,不过已经开始怀念起上班的感觉了...”吴毅松挑来拣去好不容易找到一只算是素的龙虾,又对着上面焦褐色冒泡泡的芝士发起了呆,“今儿有新人啊,这两位看着面生呢?”
“廖洪青,外面捡回来的,做沙盘推演相当有一套,住在东北部空港那边,这是霍雯,在科院工作,和段梨算是同事,我?朋?友!”
“朋友?”
如此振聋发聩的名词把吴毅松都炸晕了。
不是,今儿太阳打被窝里出来的还是怎么着啊,李沧他...emmm...算了就这样吧说多了感觉好像挺伤人的...
“恭喜恭喜!”
“承让承让!”
李沧の朋友,这可是不打折扣的稀罕物件儿,可惜廖洪青和霍雯都拒绝参观,一群人也就没好意思打听他们的事儿,倒是边秀提了一嘴:“沧哥,你交代我的事儿,办妥了,不过我瞅廖子状态可不怎么样,我庭姐说最好趁现在给他找一折腾点的班儿上着,要不然这人连活着的心劲都得散了,咳,我觉得庭姐说的挺对,偷偷给他弄了点药丢水里,他气色果然就好多了!”
众人一阵咳嗽,参考边秀能力的别致之处,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这个药指的必不是啥正规渠道搞来的药,指不定就是他从哪扒拉来的什么能让人兴奋的草根树皮花蘑菇之类的玩意,出马仙真的很擅长这些。
孟凡庭则对李沧报以笑容。
上次李沧都还没怎么注意这个据说把边秀宠上天的女朋友,还以为边秀这小子在军队里苦着苦着突然间悟透了钢丝球的花语呢,现在看看,不像,隐忍与富贵不该出挑成这样的品质,而且这位小姐姐怎么忽然感觉好像有点面熟?
正当李沧凝眉苦思的时候,孟凡庭似乎看出了李沧的疑惑:“其实是有见过的,在一个宴会上,那会儿尤锦心她们一群小姐妹正围着你说话,没怎么有机会跟你打招呼就过去了。”
emmm,上次见到这种会察言观色的还是在上——曰,李娜姐妹还有老乔什好像还timi搁岛上封着呢?!
算了...
小拉索和秦蓁蓁封的时间更长都没事,他们才进去几天,老实待着吧,再说他还没想好到底怎么处置李娜呢。
这时,廖洪青过来再三谢过李沧,其实小伙子状态看起来还不错,并没有一副心事放下尘缘了却的死气,不过确实像孟凡庭说的,给他找个班上,哪怕进厂打打螺丝呢,至少也能养养精气神儿不是?
廖洪青语气轻松:“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不过我好像挺喜欢做沙盘讲解的,想试着在论坛上做一做类似的东西,好歹也能混口饭吃,沧老师,谢谢您,我不会辜负大家的。”
李沧就不是会安慰人的家伙:“嗯,没事多和人打打交道,别总自己闷着,你看起来一副很会交朋友的样子!”
众人:“...”
得了得了,咱知道您有新朋友了,也不至于处处点题吧,话说这种话从您嘴里说出来,你自己真就不会觉得别扭甚至诡异?
索栀绘来了之后就和秦蓁蓁厉蕾丝坐在一起,听秦蓁蓁大聊特聊某人昨晚上的丑陋骗局以及更加丑陋的麻将事故,仨人不时蹦出一串极尽嘲讽之能事的笑容,然后对着李沧指指点点,大有一副把他脊梁骨当场戳碎的架势。
“我说,你们几个够了啊!”
“哈~”
“厉蕾丝你什么意思?”
“呵~”
一个音儿一个音儿的往外蹦,蹦跶的李沧脸色都有逐渐转绿的趋势。
厉蕾丝吃完那盘肉汁土豆泥,和李沧如出一辙的同款挑眉:“老王和小小姐到底什么时候能回来啊,该不会真出什么事儿了吧,李沧,要不我过去瞄一眼看看?”
“咱就是说,老王那种东西能有啥问题啊...”
厉蕾丝扁扁嘴:“姓王的死活跟老娘锤子关系,我就是担心小小姐,平时总在一起的时候觉得小小姐还蛮厉害的,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输出爆炸,她这冷不丁一自个儿出去,哎,想想她那聊胜于无的自保能力我就小心肝乱蹦,老王那种夯货心眼子比斗都大,指望他能伺候好自己就不错了,照顾小小姐?哈!”
“你悠着点,别替小小姐插旗啊我跟你讲,说来也是怪了,咱这人均开过光的破嘴算怎么个事儿啊真的是...”
“传统艺能呗,不是从你那愈演愈烈的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