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淮原以为任落华会斥责自己,谁知竟换来一句夸赞,不由得摸不着头脑。
任落华道:“手足兵器不过是外家功夫,一旦被人制住,那就没了作用,但内劲是别人制不住的。你现在内力所积深厚,可惜不会驾驭,我有一套‘乾坤吞吐’功夫,是练气的法门,既能练气,又能驭气伤敌,危难时候,即使你手足不能动,仍能靠此技留命保身。要学这乾坤吞吐功夫,非内力深厚不可,这一点你已具备,现在我便演示给你看,你好好瞧着。”
鹿淮听得,忙收敛心神,屏气观看。
只见任落华双目微闭,暗自运功,没一会儿,忽而双目陡开,张嘴一喷,只听得“嗤嗤”声响,一股劲气喷射而出,打在前方一座假山上面,立时石屑纷飞,假山一角被劲气打落。
鹿淮瞧得,比看见自己手劈石墙还要惊讶,万没想到任落华竟能吐一口气,把假山击碎。一旁虞晴儿也看呆了,手里的花锄都掉到了地上。
任落华见鹿淮一脸震惊,不耐道:“把眼珠子捡回来!”鹿淮闻言脸皮一热,收了憨相。
只听任落华续道:“若练拳脚兵刃,所需时日长久,用功繁复,不如此法上手容易,能一招制敌。古有‘气吞山河’之句,我这套乾坤吞吐,便是教人驾驭真气,震慑山河。你内功深厚,练这功夫再合适不过,只要肯用功,不出三日,必有所成。”说着传了鹿淮乾坤吞吐的入门功法。
乾坤吞吐的修习法门十分容易,就是把体内真气凝聚肺部,待积蓄得如若绷紧的弓弦一般之后,再行喷出,以此伤敌。
鹿淮内力积蓄深厚,练习凝气于肺容易,难的是把真气压在肺中积蓄力量。气是虚的,原没有力道,只有不断收压,积蓄力量,才能气劲纵横,飞射伤敌。有如弹簧一样,只有极力按压才能弹得更高。
此功一旦运转,大量真气转入肺里,如果不能好好把持,不慎岔了真气,一对肺叶都会被真气冲破。好在鹿淮天资聪颖,又有任落华这名师在一旁指点,自是不用担心。
练功的第一天,学的只是凝气入肺之法,并不喷发,鹿淮只觉得肺有些肿痛,咳嗽多了些而已。任落华知道这是初练乾坤吞吐时的自然反应,让鹿淮用不着理会。
到第二天,鹿淮便试着对外吐气。他体内真气充盈,但不擅驾驭,是以真气常常喷薄而出,四下流散,不能像任落华一样聚气成线,形成气剑。好在鹿淮十分发奋,练功不辍,等到了第三天的时候,已经练得有模有样了。
这日任落华正在和虞晴儿给花施肥,忽见鹿淮跑来,兴高采烈对任落华道:“老太爷,我练会了,我练会了!”任落华道:“‘练会’二字谈何容易,你先别捡了钱似的傻乐,去,使给我瞧瞧。”
鹿淮点点头,提气站定,把真气凝于肺部,待得积蓄成势,一张口,劲气喷出,气流激射到一盆红菊之上。只听“嘭”地一声,花盆炸开,花朵迸裂,片片花瓣四下飞散,有如放了一枚红色烟花,落英缤纷,甚为好看。
“老爷子,您上眼,瞧瞧怎么样!”鹿淮十分满意,想听听任落华怎么说。
刚一转头,只见任落华面带怒色,伸出手来,在自己脑袋上狠狠敲了个爆栗,大声怒道:“你个蠢出生天的混账小子!谁让你对着花发功了?你知道我养这盆‘醉贵妃’花了多少心血么!”
鹿淮伸手揉着头,吐舌道:“对不住,我就是一不留神,随随便便就那么一吐,没在意到您的花,要不,我赔您一盆?”任落华哼道:“赔?你有银子都没地方买去!”顿了顿又道:“更别说你穷得叮当乱响,浑身上下也榨不出个银渣子来!”
鹿淮苦笑道:“那就没辙了,我没东西可以赔您。”转头对虞晴儿道:“小鱼,要不把你赔给老太爷吧?”虞晴儿尚未说话,任落华已经抢着道:“她又不是你的,怎么能拿来赔我?”鹿淮愣道:“她怎么不是……”随即一转念,说道:“她还真不是我的。”
任落华冷冷地道:“别急,眼下不是,未必日后不是,来日方长,有的是机会。”
虞晴儿不懂是什么意思,鹿淮心里却明白,笑道:“那就等日后再说吧。”任落华道:“有什么好说的?哪怕日后她成了你的人,也得赔给我,你什么都落不着。”
鹿淮闻言一愕,随即笑出声来,只觉得老太爷性情别致,平易近人,甚合自己脾胃。
他们一老一小这么一唱一和地说着,虞晴儿浑然听不懂说的是什么,问道:“你们到底讲什么呢?”任落华道:“这你还听不出来,这小子是说,他往后想娶……”
“老爷子,你别瞎说!”鹿淮连忙上前,一手掩住任落华的嘴。
任落华把他的手打落,皱眉说道:“干什么,猴脏的手还往我嘴上招呼!怎么,就你这死皮猴子,还怕丑啊?”
鹿淮毕竟是少年人,虽然性子洒脱不羁,但当着虞晴儿的面,自然还是有些腼腆,听任落华这么说,也不答话,只道:“懒得跟你说了,我练功去。”说着转身就走。
任落华在后面喊道:“你要再敢弄坏我的花,仔细你的皮!”
这样又练七天,鹿淮修习乾坤吞吐已足足十日光景。乾坤吞吐的修习法门简单容易,难就难在内力的积蓄。鹿淮得天独厚,先占其势,此时勤加修习,便得了乾坤吞吐的精髓。
这日鹿淮演练给任落华看过之后,任落华点头道:“你内功深厚,学乾坤吞吐正是一把好手,只要练功不辍,日后必成大器。”鹿淮道:“您放心,我一定好好练。”
任落华道:“内家功法你练得差不多了,那些外家功夫也得学一些才是。我说,刀剑拳脚之类的,你想学些什么?”
鹿淮心里一直向往仗剑策马,闻言忙道:“我想学剑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