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强确实没死。
不过出乎我们所有人意料之外的是,许牧野也没有捏着鼻子,认了他陈强在柳巷镇做头把交椅。
反而是看中了一个年轻人。
楚二。
那张和他大哥有六分相似的脸,只不过是戴眼镜了的年轻人。
那年的楚二实际上只有十七岁。
我没有进柳巷镇,所以没能见到他,我再次见到他的时候,已经是千禧年之后。
我与他失之交臂。
说来也是奇怪,许牧野和陈强八字多少相冲,经历了这么多事,这么多人,加之还有这么多年。
陈强别说走进他心中,甚至都不在许牧野眼中。
……
等我从李成贵那里回到公司,白脑壳告诉我,陈强手下那个杨琦,给我打了电话来。
听到这个消息,我有些失望的点点头。
也没有太失望。
虽然心中很希望陈强被许牧野按死,但往深处了想,又感觉没有太多意思。
恩恩怨怨,生生死死,到了现在都该放下了。
外面已经有了年的味道,这九五年终于是要过去了。
“白脑壳,最多明年,我们去外地,处理遵城这边这些生意的速度要加快了,一些可要可不要的东西,给王石龙吧。”
白脑壳没有意见,经历了这件事,他也知道黔州不是久留之地。
“嗯,我也是这样想着,王石龙镇这么几年,没有二心,也没有越过我们去搞伤害我们利益的事情,给他。”
“徐争那边……”
白脑壳先说了王石龙做铺垫,最后才把话拉回到徐争身上。
我眨了眨眼,“徐争是叶海潮的人,我们是我们。”
“他跟了叶海潮这么多年,就算不说叶海潮,单单是说弘阳镇上那些生意,就够养他了。”
“我能干嘛,给他钱?还是赔他一条脊梁骨啊。”
白脑壳叹气一声,“唉,最困难的时候,命都吊在卵子上的日子都走过来了,最后怎么就闹成这个结果啊。”
白脑壳是个人。
和我是平等的兄弟,他叫我大帅。
他不是我的附庸,只是比起徐争,他更加站在我这边。
也不可能是我不和徐争联系,他也就跟着厌恶徐争。
我是他兄弟,徐争也是他白脑壳的兄弟,更何况比起我来,徐争和他在滇省一起待过那么久。
我懂人非草木这个道理,对于白脑壳也没有绝对的控制。
在我和徐争没有联系的这几年,白脑壳和徐争之间的联系一直在,直到我没有去徐争的婚礼,白脑壳才算和徐争断了联系。
这也是我在弘阳镇,徐争拼命找白脑壳拉话的原因。
他希望白脑壳站出来做个和事佬,只是大是大非面前,白脑壳心中分得清。
“白脑壳,徐争我是真的尽力了,十多年前在弘阳镇,我在湘省差点死在那边,回来和他有矛盾开始,我和他都尽力了,最后维持不住,只能说天意如此。”
白脑壳点点头,作为我和徐争之间关系最近的人,他是亲身经历者,知道我说的是实话。
“忙完这段时间,我想去看看他。”
白脑壳这一句话,就让我的眉头瞬间皱了起来。
倒不是我心胸狭隘到,觉得白脑壳去看徐争这个废人一眼,我就不舒服。
要是白脑壳真向着徐争不向着我,现在躺在床上的很可能不是徐争,是我林冬夏了。
徐争在弘阳镇活蹦乱跳这么多年,我都忍了下来,总不可能他现在废了我还容不下他吧。
“白脑壳,最近就好好待在遵城,别忘了,小波可是盯上你了。”
白脑壳显然是没有将我的话放在心上,“我晓得,又不是小孩子了,这点事我自己会注意。”
我拽了白脑壳一下,“你别当个屁就放了,这不是……”
我话还没说完,就被白脑壳打断。
“大帅,我没多少相熟的人,除了你就只剩下个徐争了,他被我们搞成那样,我总不能连去看都不看一眼吧。”
话说到这个份上,我知道我说什么都没用了。
白脑壳早些年因为外形的原因,即便是和我们这些人在一起,也是戴帽子包围巾。
别说和人亲近了,属于三棍子都打不出一个屁来。
能够和他走得近一点的,也就是我和徐争了。
我无奈点点头,“那你去配个大哥大,有什么事情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
说来说去还是那句话,白脑壳不是我小弟,我不能强硬的去要求他怎么做。
白脑壳轻轻一笑,示意我不要那么紧张。
“你放心,我又不是说起粑粑就要米办的人,想一出就要做一出,起码过段时间我再去看看他,不可能去省城调皮。”
“我又不是个崽子,你不用太担心我。”
我只能强笑一声点头,拍了拍他胳膊。
这样也还好,起码过得一段时间,许牧野因为叶海潮的离去,需要忙起来的时候,小波没有那么悠闲,白脑壳去看徐争倒也还好。
在我回到遵城的第三天下午,我办公室的电话响起。
给我打电话来的人,是叶海潮。
我听到电话那边是叶海潮的声音后,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没有挂断电话。
如往常一般,叫了一声叶老板。
本以为叶海潮要给我说几句狠话,我刚刚坏了他的好事,他打电话来少不了一顿夹枪带棒的问候。
没想到叶海潮的声音,依旧如同往日一般平稳。
“呵呵,大帅,我马上要走了。”
我心说你可走快点吧,因为你,我这些年本该平淡的人生多了不少坎坷。
“哈哈,叶老板,你那天说我不用留在省城,所以我就回来了,你可不要怪罪我没有去送你啊。”
叶海潮声音清爽,我和他都没有提起有关许牧野的事。
“大帅,你们这边有句话叫硬是要得,我觉得你是真的硬是要得,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和我去粤省发展啊?”
我脑子有病啊,还跟你混在一起。
“叶老板,你一路顺风,我就不多打扰了,有机会去粤省,一定拜访你。”
不等叶海潮再说话,我立马把话筒放回到座机上,深深吐出一口浊气。
这个瘟灾终于是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