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节,在我们那边也俗称大十五,大年。
过完大十五就是真正过完年了。
在大十五当年,有庙会秧歌还有舞狮等。
过完大年该干活就干活,再要娱乐就要等明年了。
我带着徐争和他两个兄弟出门,在巷子末端和陈强等人汇合。
刀疤带着他两个亲戚,陈强带着杨琦和两个人,我们一行十多人,各自都揣着利器,走向镇中央。
一路上没人说话,楚江海这几天刚回来,今天早我们一步,带着罗湾那姑娘去了镇上。
我们本想带着瘤子一起去,白天去喊他的时候,他拒绝了。
说手下有几个兄弟来找他玩,他要先招待一下,就不陪我们了。
去喊人的是陈强,我们也没有起疑。
镇上很是热闹,比往年热闹许多。
人只有吃饱了饭,才有别的需求,有需求才能带动经济。
今年恰好是大家都能吃饱,家里又有余粮的一年。
面对热闹的花灯秧歌,舞龙舞狮,我们几人都没有太大的兴致。
镇上人挤着人,还有不少附近村子里面的人,今天也跑来镇上玩。
我们刚才大致走过镇上那条长街,并没有发现瘤子的踪迹。
走到前年我追着陈家老大砍的那条街时,他跳进的鱼塘。
鱼已经被捞了个干净,我站在塘边抽了一口烟说道,“先散开吧,地方就这么大,半个小时我们去这鱼塘边上集合。”
陈强和刀疤,都带着他们各的人在镇上溜达起来。
徐争跟在我身后,难得正经起来。
“大哥,办了瘤子跟我去弘阳镇耍几天嘛。”
我看了他一眼,只是笑了笑,并没有说话。
与其说是耍几天,不如说是去躲几天。
“徐争,躲不过去的,你在弘阳镇难道比楚江海在柳巷镇还日不死,更不要说许牧野了。”
徐争一阵沉默,这个没有可比性。
楚江海出来混了这么多年,大小架打了无数次,身边早就跟着一大圈人。
与楚江海比起,他不过是大猫小猫三两只。
徐争没有再劝,或许他也看不懂,为什么风险这么大,我还要办瘤子。
只有我知道,就如楚江海所说的那样,瘤子要是出头上位。
我要么老老实实种地,要么背井离乡。
不然他不会给我路走。
我要是愿意这样,当年就不会抄着斧头冲出家门了。
对于我要做的事,徐争很少甚至是从来没有问过为什么。
我带着徐争在人群中挤来挤去,最终都没有找到瘤子。
离约定的时间越来越近,我也只能放弃这个想法,转而回到鱼塘边上。
刀疤早就在那儿等着我,等我到了之后,他一扔烟头。
“大帅,我看到瘤子了。”
我轻轻嗯了一声,“等陈强。”
几分钟后,陈强也回到鱼塘边上。
刀疤深吸一口气,“今天和瘤子一起喝酒的,有七八个人啊。”
楚江海不管我们在外面怎么玩,但我们从来没有大肆去收过兄弟,去摆大哥的架子。
即便许牧野用我的名字,去闯下了偌大的名声,我也没有不知道谁大谁小。
但只有瘤子,他身边聚集着不少二流子。
陈强冷冷说道,“人多又怎么样,又有几个是真正办事,面对刀子不晓得跑的日天啊?”
我深吸一口冷空气,正月的天儿,刚刚开始化雪,还真是冷啊。
这空气从鼻子走过,就跟刀片一样,直划拉人。
“开弓没有回头箭,今晚办了他。”
我的这句话算是一锤定音,话声落下后,给刀疤示意带路。
刀疤深吸一口气,走在最前面。
当时刚刚经济改革,除了赶大集的日子,其他时候街上并没有多少做生意的。
(那时候是几个乡镇,一天轮着一天的来,方便下面的农村,一些小商小贩,就会追着集市走,西南一些地区称之为赶场,比如有五个乡镇,那就是五天一场,下面的农村算好日子去离自己最近的一个乡镇)
瘤子和那些人喝酒的地方,就是在一个小商贩的地摊火锅上。
黔州火锅不如川渝出名,但也有一种特色火锅,地摊火锅。
用豆豉,肥肉一起炒香,最后在各种料,煮沸成一锅浓汤。
烫上一点豆腐,霜打过的白菜,必不可少的豌豆颠。
那滋味相当绝。
瘤子此时就是这种状态,一口豌豆颠一口酒,时而和身边的人交谈几句。
我冷着一张脸,盯着那个地毯看着。
刀疤走上前,“等他再喝点,半路上办了他?”
我摇摇头,“刀疤,我们不可能要他瘤子死,不然干嘛不蒙着脸半夜去办了他。”
“我们要当着所有人办他,告诉楚江海,也是告诉许牧野,我们不服气。”
“他们硬要瘤子出头,也没事,那就看瘤子抗得过抗不过我们整了。”
这也是我为什么选择元宵动手的原因。
我不会要瘤子的命,但我会废了他。
其中这个度,需要掌握好。
要了他的命,这太大了,我可能扛不住。
一条人命,不是那么好背的。
但不痛不痒的砍他几刀,他缝完针第一个就要我死。
得废了他,起码让他这辈子不要再想着拿刀。
徐争手中拿出一个斧头,紧紧盯着喝酒吃肉的瘤子。
陈强和刀疤,也是手中持刀,目光看向我。
我将一直夹在腋下,已经有些温热的杀猪刀拿出来,握在手上。
再用早就准备好的布条一圈圈缠住。
“搞!”
话音落下,我第一个冲了出去。
不过刀疤比我跑得更快,几个箭步就杀到那地摊火锅处。
“瘤子,喝着呢!”
瘤子通红的双颊,错愕的表情一闪而过,我怀疑他都准备起身,喊刀疤一起喝杯。
但我们也冲了上来,手里还有各种刀斧。
“大哥,不好,快走。”
他旁边一个人拉了瘤子一下,瘤子立马反应过来,转身就往外面跑。
同时坐在旁边,喝酒的几人,将屁股下面的凳子提起就向我们怼了上来。
我抬手甩了一刀,在离我最近那人胳膊上。
“都他妈老实一点,今天我们只找瘤子,跟你们没得关系!”
“大帅,别搞了,快去追!”
刀疤朝我喊道,瘤子已经冲向了地摊火锅的外面。
陈强和刀疤追了出去。
我甩手一抖,将淌血的杀猪刀上的血珠抖落。
外面冷风呼呼的刮,我迎着寒风追了上去。
大风吹过饮血刀。
这杀猪刀昨天磨了一晚上,今天肯定是要见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