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在最前,后面是刀疤,小波,还有他那个兄弟,白脑壳压尾。
白天休息的时候,那人已经带着我们去看了一次。
这是个很老实的人,并不是什么混江湖的二流子,所以接下来我们要做的事,跟他没有太大关系,没有带他。
黔州因为地貌缘故,许多小县城乃至市区,都有河道横穿。
我们此时走在桥上,这座桥白天时候听那人说了一嘴,脚下这河叫水塘河,这桥就叫水塘河吊桥。
这吊桥虽然不至于人走在上面都摇晃,但车肯定是没办法通过的。
我们也没想过完事之后开车跑,当时没有这个条件,我们也没这个觉悟。
要到九十年代中后期,楚二崛起的时候,才将这样办人的流程,推到巅峰。
我吸了一口烟,脚踩在地上,下了吊桥。
“小波,他们手上是有枪的哈?”
小波呸得一声,把嘴里的烟头吐掉。
“这个就不晓得了,不过他们没条件搞手枪,要是长枪,带不了这么远。”
大毛那边禁手枪不禁长枪,因为手枪便于携带藏匿,有时候造成的危害远比步枪这种长枪大。
当时即便民间大量有枪,但也没多少人有手枪。
刀疤插嘴道,“还是稳妥点,鬼晓得他们落脚的地方,是不是家民兵,等哈机枪都给你搬出来。”
我嘴角一抽,回头看了刀疤一眼。
心想千万不要嘴巴跟开过光一样,说啥来啥。
真闹出那么大的动静,我们也没有这个回去的必要了。
联防时代,直接就给我们崩了。
天才刚刚黑下来,大部分人都还没有睡熟,我不想也不敢闹出太大动静。
也就带着人猫在不远处的一个小亭旁的草窝中。
到腰高的茅草,我们坐在其中,没有人能从外面看出来。
我不知道其他人紧张不紧张,我是一点也不紧张,反而一直走神。
不停在想,该怎么办王雨和徐建国这两人,我不想弄死人,但也必须办到大家都满意。
为人处世,是一步一步来的。
这次许牧野让小波听我的,如果这件事我办砸了,办得不满意。
远一点,许牧野今后不会再看得起我,近一点,刀疤和小波这些与我一起办事的人,也不会再把我当回事。
现还是春深的季节,没有到夏天,田野并无蛙鸣,四下寂静。
我约摸着时间差不多了,起身看了跟在我身后的几人。
“搞!”
小波和我都是带枪来的,为了保险起见,我们都将子弹推上膛。
即便动静再大,后果再坏,不得已的时候我还希望我先打死别人,再被别人打死。
要是畏首不前,白被别人打死,那死了都不甘心。
人只要不死,再坏的后果都有承担改变的可能。
“小波,你和你兄弟守路,我们进去做事。”
小波没有异议,许牧野已经说了听我的,加之被抢崩的是楚江海,不是他大哥,是我大哥。
从什么地方论,都应该是我们动手。
王雨和徐建国落脚的地方,是一座黄泥砖土房。
像是某户人家修建用来做柴房的一样,并未有什么起眼的布置。
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逃到这里来,还有人收留他们。
这不重要,我不会在这里常住,今晚办完人就走。
他们背后是谁,无关紧要,只要不是第二个许牧野,那问题都不大。
不过都将人安排在这种地方了,跟许牧野没什么可比性。
我没有选择跟那天再去办徐建国一样,先敲门吸引人来开门。
在这松桃县,他们人生地不熟,不会有人晚上来找他们。
提前敲门反而会引起他们的警觉。
小波和他带来的那个兄弟,已经走到两个房子的窗户边,防止我们破门后他们跳窗跑。
我身上带着两件东西,一把手枪,还有一把杀猪刀。
最终犹豫了许久,我把手枪拿在手里,杀猪刀递给了一旁的白脑壳。
白脑壳习惯用匕首,小臂长短的杀猪刀放在他手中,和他有点不协调。
“刀疤,撞门,白脑壳,一会看到人就砍,别让他们还手。”
我缓缓后退几步,放缓自己的呼吸,站在刀疤身后,将手枪举起来。
子弹压上膛,只有刀疤撞门过后,门后面有人拿着枪,甚至是刀,我都会开枪。
这种黄泥砖胚的房子,结构并不坚固,木门也只是镶嵌在黄泥墙上,不牢固。
刀疤吞了吞口水,“大帅,等哈你可要把我命保住哈。”
这种破门,第一个进去的人,绝对要命。
我紧了紧手里的枪,淡淡道,“刀疤,你放心,我就是打死人抓去公社打脑壳,也不让人把你弄死,”
“你也不要太担心了,他们都没得任何准备。”
刀疤轻轻点头,开始缓缓后退,留出一段距离来。
我这样安排,并不是因为白脑壳和我关系好,我偏袒他。
因为白脑壳太瘦太矮小,他不一定能一下将这门撞开,要是第一下没开,那就是提前给了信号。
而且我对白脑壳心里有数,他下手绝对不会轻,刀疤我只是和他一起打过架,不知道这种时候,他手里是不是真有狠。
至于我,我要拿枪,如果刀疤撞开门,门里面的人醒着,白脑壳没有第一时间制服他,那就该我搂枪开火了。
刀疤轻轻嘿了一声,提气猛冲。
同时我也把手指,放到手枪的保险上。
开始蓄力,如果刀疤第一下没有把门撞开,就得我去破门。
万幸的是,刀疤铆足力气一冲,木门没开,而是直接倒了下去。
刀疤和那木门一起,睡倒在地上。
正要抬头,白脑壳一脚就踩在他脑袋上,冲进屋里面。
“白脑壳,我日你屋头老娘,你妈的瞄准了踩的是吧。”
刀疤刚骂完这一句,就要起身,我紧跟在白脑壳后面,一脚踏在他胸口上,也进了屋。
“大帅,我也日你屋头老娘。”
这泥胚黄砖房内,布置很简单,就只有两张床。
白脑壳已经爬上其中一张床,双腿打开,骑坐在上面,一手拉住被子,捂住床上那人。
一手拿着匕首,开始往被子里面捅。
我顾不得白脑壳会不会捅死人,直接跑向另外一张床。
我手里没有利器,所以没有跟白脑壳一样,用被子捂住那人。
而是直接将被子掀翻,枪管子伸过去。
“弟兄,莫动了哈,今晚不要命,但你不听话就说不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