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影视和小说当中,因为笔者的笔力,或者为了更快的让人留下印象。
会将反派,姑且称之为反派,那些黑社会大哥,江湖大哥,描写成一个鹰钩鼻,三角眼,金链子,纹身的形象。
然后这种大哥对手下的小弟,动辄打骂,比打自己儿子还轻松。
让小弟去吃屎都不得不办的那种。
其实这种现象,很少见,起码一般的大哥做不到这种。
即便是千禧年后,那些一个个手段狠辣被定性成为黑恶势力的掌权者,大部分也做不到这般生杀予夺。
一个上位者,即便没有学习过,也会在走到哪个位置后,知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道理。
你可以打可以骂,但你一定要在你那个集体当中,占据大部分成员立场的时候,方才能去打去骂。
要是你无卵事都要装装逼,给跟自己混的人几巴掌,那卵二哥跟你混。
能有人跟,能做大哥,在千禧年之前,大部分大哥都不是蠢货。
不过十九岁的我一想,都能想明白的道理,许牧野自然也能明白。
他之所以还是要求这么做,是他不在乎。
在他眼里,我们这群人,除了他一心要捧的楚江海,其他人都是土鸡瓦狗。
就是把楚江海身边的人全给打掉,只要楚江海还在,许牧野依旧能捧他起来。
我也见过许牧野和陈强瘤子两人说话时候的样子。
与其他人没什么不同,但此时说要下手,没有半点犹豫。
许牧野不是什么好好先生,之前的些许错觉,在此刻烟消云散。
同时我很庆幸,我庆幸我和白脑壳受伤,就在许牧野的眼皮子底下。
不然今日我林冬夏的名字,也会从他口中,和陈强瘤子两人一样说出来。
“大哥,牧野大哥,你们要我怎么做。”
楚江海轻轻哼了一声,正要开口。
许牧野狠狠瞪了他一眼,“你闭嘴,我答应不动陈强和瘤子两个,但接下来我安排。”
“你躺着养伤就行。”
许牧野说完,直接拉着我走到一边。
楚江海叹了一口气,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牧野大哥,我先说好啊,我可没什么办案能力,大字都不认识几个,你……”
我生怕许牧野要我去查瘤子和陈强,谁有问题。
我是真没这个本事。
许牧野嘿嘿笑了一声,拍了拍我的肩膀。
“想多了,大帅,我问你个事。”
“你愿意跟我不!?”
这句话问得很江湖,与许牧野往日的形象,不是很符合。
混江湖最忌讳改换门庭,特别是楚江海没洗手没死,我转而跟别人,是大忌讳。
“牧野大哥你说这些就见外了,我大哥和你这关系,我跟不跟你有什么区别蛮。”
许牧野盯着我看了一会儿,最后轻轻摇了摇头。
“算了,大帅,帮我办一件事。”
我心中隐隐有种感觉,许牧野刚才问我那句话,不是无的放矢。
我的回答,许牧野似乎有些失望。
时过经年,白驹过隙,在我洗手等死,回望自己一生的时候,才发现他当时为什么问我那一句话。
许牧野不是江湖中人,他从来不是在混江湖。
他是一个用江湖的人,江湖在他手中,不过是一件武器。
没有走出柳巷镇的楚江海,八七年出狱后的我,九十年代中期一飞冲天的楚二。
都是他一手捧起来,在不同的时间段,我们这些人,都是他手中的利剑。
如果他当时问我愿不愿意的时候,我说愿意,或许我不用等到那么晚,才有起色。
更或许,没有楚二和陈强那些人的出头之日。
这些事是后话。
我拒绝之后,许牧野改变了想法,直接让我办一件事。
我没有犹豫,点点头,“好,牧野大哥你说。”
顿了顿,我又补充道,“但是牧野大哥,你要是让我办陈强和瘤子,就算了,小波比我更合适。”
楚江海没有发话,许牧野别说就是说一句话,就是枪顶我脑壳上,我也不能暗戳戳的对自己同门兄弟下手。
许牧野轻轻锤了我一下,“想什么呢,我许牧野说一不二,既然都当着你大哥的面说了,不去弄他们两个,怎么又会喊你去,再说了,我手下没人啊。”
这让我微微松了一口气。
“那我就放心了,牧野大哥你说,什么事。”
许牧野让我靠近几分,“你带着白脑壳,还有那个江什么,就是刀疤,今晚就走,去省城等小波。”
“最多两天,小波就会来找你们,你们去把开枪打楚江海那些人办了。”
我轻轻点头,两天时间,是许牧野找那几个人的时间吗。
他们开了先例,直接半路截杀楚江海,接下来我们肯定也不会守着规矩。
他们要是还敢留在清水镇,估计今晚就会被乱枪打死。
前天出的事情,再到两天后,五天的时间,估计都跑出省了。
但许牧野说的笃定,百分百能找出这些人一样。
我没有问许牧野为什么这么肯定,他能找到这些人,只是点头应是。
“牧野大哥,要不要问问,给他们提供大哥行踪的人,是瘤子还是陈强。”
许牧野呵呵一笑,“大帅,那天知道楚江海去喝酒的,就只有瘤子和陈强。”
“陈强没有去喝酒,瘤子和你大哥一路,子弹硬是一点皮都没有擦破,你觉得他们两个那个是干净的?”
我支支吾吾半天,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两人的嫌疑一般大,我是个混江湖的二流子,不是推理断案的侦探,想不出来。
许牧野抽出一支烟,点燃后深深吸了一口。
“大帅,你真觉得是谁重要吗?”
这话问得我一愣,反问道,“不重要吗?”
这是着红鞋,出卖大哥,这不重要还有什么重要?
(港岛那边关公不仅分武关公和文关公,还有种说法便是黑社会拜的关公是黑鞋,局子里面摆放的关公是红鞋,着红鞋就流传下来,暗指内奸,内鬼)
许牧野眼神深邃,看着自己口中吐出的烟雾。
“大帅,这个不重要的。”
“你觉得以你大哥的性子,即便知道是谁了,他能下手?”
“确实是谁后,我能不下手?”
许牧野将才抽了几口的烟头扔在地上,拍着我的肩膀笑道。
“大帅,你还年轻,或者说你混的时间还短,看不清这些。”
“我这是留一线,他们两个不知道是其中的谁,这件事还有余地,如果真板上钉钉知道是谁了,那就是将我,将你大哥,都推到做抉择的地步。
到时候你大哥会为难,我要是真逼着你大哥去办出卖他的人,即便你大哥再能想通,我和他之间也是个不大不小的裂缝。”
“不值得,懂吧。”
我汗毛乍起,许牧野看待处理事情,过于理性。
人都是感性动物,他这样只看结果,有些非人了。
许牧野先前吐出的烟雾,还未完全消散。
烟雾中我看不清他的这张脸,就像我看不清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一样。
或许一年两年三年后,或许也要不了那么久。
瘤子和陈强,在某个和往常一样的傍晚出门。
会在过桥的时候摔水里淹死,过路的时候被上面掉下的砖头砸死。
没有人会想到是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