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建国是个老手,我斧子落在他手上的时候。
他已经卸力,手跟着往后缩。
所以这斧头,并没有结结实实砍上去。
倒在地上的陈强,直接一刀捅在徐建国小腿上。
一个趔趄,徐建国急忙扶住身边的门板,才不让自己倒下。
但他今天必须倒下!
陈强一刀之后,将白脑壳那句不要把人搞死的话,记在心里的我,手中斧子翻转。
刃口那一面朝上,一拳厚的斧背向下,完成了斧子到锤子的转变。
这一次我向前了一小步,扶着门板的徐建国,没有任何避让的可能。
‘锤子’狠狠砸在他右边胸口,
徐建国的脸色,肉眼可见的白了一下,随后飞速变得不正常的潮红。
在他面色变换时,我已经扬起了第二次‘锤子’。
现在我锤的是他手臂,他拿着刀的那手臂。
第二锤打在徐建国手臂上,臂膀肉厚实。
但再是厚实,也扛不住几下,
我捶了四下,他手里的刀掉在地上。
整个人开始弯腰,再也站不住了。
接下来我的锤子没有了章法,后背,弯腰露出的屁股,两腰。
能锤到什么地方,我就锤什么地方,不过是几个呼吸的功夫,徐建国就倒在地上,直不起身来。
去旁边那间屋子的白脑壳,没有看到徐建国的身影,已经赶了过来。
倒在地上的陈强,也爬了起来。
见到白脑壳,我不敢再捶了,反而是站到他身前。
徐建国只是砍了我一顿,并没有下我身上的零件。
但白脑壳却是实实在在的被这杂种挖了一只眼睛。
“白脑壳,人找到了,我们先带走再说。”
白脑壳呼吸略微粗重,从鼻子里面吐出一个嗯字来。
陈强从地上架起徐建国,开始往外拖。
徐建国脚上被捅了两刀,又被我一顿乱捶,站都站不住。
一百大几十斤的人,陈强拖着十分费力。
只能背朝门,缓慢往外拖。
我把斧头夹在腋下,上前几步,走到徐建国脚的位置,将他双脚抱起来,直接抬着走。
随着我这几步上前,这个屋子当中的场景尽收眼底。
我看到了让我终生难忘的一幕。
一个妇人抱着一个四五岁的孩子,坐在床上。
妇人死死按着孩子的头,不让孩子看到此时的场景。
她眼含泪花,浑身颤抖。
我顿时觉得我好渴,口好干,想要喝水。
会不会在几年,十几年后,我也有小孩的那天,也有这么一群人上门来寻仇。
在我的妻儿面前,将我给办了。
嘴中干涸,我再是吞咽,也没有口水。
我急忙弯下腰,将徐建国的脚抱起来,恨不得快一点逃离这里。
那妇人的眼睛,让我很难受。
如果我也有这样的一天,我会回想起今天的事,我肯定认。
不过后来事实证明,我想太多了。
我并没有子女。
在白脑壳的搭手下,我们三个人,很快就将徐建国弄了出去。
等我们都出屋子后,刀疤才松开那老头,飞快的跟上我们。
刚走出几步,身后就传来一声大喊。
“来人呐,强盗进村了,偷牛了啊!”
“来人呐!!”
我飞快回头瞥了一眼,那个刚才被刀疤压在地上,用刀制服的干瘦老头。
或许他这个年纪,经历过大跃进。
长期的营养不良,让他矮,瘦,小。
但此时他就跟疯牛一样,手里抄起一根扁担,视死如归的样子朝着我们手拿刀斧的四人冲来。
西南有句老话,叫长到天高你都是我的儿。
这不仅是老子教育儿子的话,更是一种责任。
徐建国哪怕结婚生子了,在这个老人眼中,都是他的儿子。
永远不要低估一个父亲,想要保护自己儿子的决心。
刀疤求救一样的看向我,“咋搞,要不给这老头两刀。”
我和刀疤此前没说过话,他比我更加年轻,不自觉中把我当做了主心骨。
我抱着徐建国两条腿,直接将腋下的斧头都给丢了。
“给个勾八,他喊都喊了,你给他两刀也没用。”
“搞快点跑吧!”
然后刀疤这王八蛋,压根没想着拖着徐建国的我们三个。
撒开脚丫子跑到了最前面去。
随着身后那老头几声大喊,原本‘睡着’的徐家坝醒了过来。
家家户户的男厅,一边叫骂,一边举着各种镰刀等家伙事,冲了出来。
还响了两声枪。
虽然打枪的人在哪儿,我都没有看见。
估计那人也没有看见我们。
但听到枪声,我们三个还是不由自主的脖子一缩。
操蛋的是,我们还没冲出徐家坝,前面就人影重重,路被挡住了。
这种情况,要是被这徐家坝的人挡住,乱棍打死我们也是白死。
“冬冬,吃住力。”
白脑壳轻飘飘的说了这么一句,我还没反应过来,便察觉到手上一沉。
白脑壳松开拖着徐建国的手,直接窜了出去。
借着朦胧的月色,他跟只猫一样,猫上去还不等挡在前面的人说话。
手里的刀已经捅出去,还是直接的捅的肚子。
我视力很好,能够看到白脑壳下手有分寸。
他拿刀的时候,有两根手指贴在刀身上,只留出前面的刀尖,这样并不会捅进去多深。
“都他妈滚开,冤有头债有主,我们不是过境的强盗,也不是打家的土匪,就找他徐建国一个人。”
徐建国是一号什么样的人,我们知道,同在一个寨子的这些人更是知道。
加上白脑壳连捅了三人,一副要杀人的样子,也让他们有所犹豫。
但情况还是很危险,这时候一旦出现一个村子中说得上话的人带头,喊一声。
比如来一句,“我们徐家坝的人,哪儿能让外人欺负,给老子打死他们。”
有人带头就有人上。
关键时候,寨子外面响了好几声枪。
这枪都是朝着天上放的,火光很大。
楚江海手里举着一把猎枪,走了出来,他旁边的许牧野高举手中的手枪。
“徐家坝的人给老子听好了,我叫楚江海,柳巷镇过来的,不管你们有没有听说过我,但今晚老子来,就是办他徐建国。”
“其他人站远一点,给我那几个兄弟让条路,我有人也有枪,没有强冲你们村子,够给你们村父老乡亲面子了。”
“我那几个兄弟出不来,等哈就不晓得今晚要倒下好多人了哈!”
我和陈强脚步不停,管是谁在喊什么,先跑出去总没错。
从白脑壳放倒三人的地方,一溜烟的冲了出去。
许牧野和楚江海,还有更多的人,将我们迎了回去。
楚江海和许牧野再是日不死,人再多枪再多,也没真日天到把徐家坝的人都给突突了。
先前那几句话,只是单纯震慑一下。
我们出来后,谁也没有再逗留,直接上车离开。
这时候我终于知道,今晚为啥大张旗鼓,鸟枪换炮的弄来这么多摩托车和卡车。
因为和我设想的一样,徐家坝有声望的人出来发话后,后面一大群人举着火把之类的照明物,开始追我们。
要是光凭两条腿,今晚还真够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