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说起这个了,你现在可是一等侯,拥兵天下,位高权重,带着我这个皇后离开,难道要为了我与皇帝作对呀。”
“可你看看你现在这样子,瘦成这样,你在这宫里也不开心,就算你当了皇后,你也不是心甘情愿的。我知道你性子如何,眼里容不得沙,更何况皇上他对你做了那样的事。”
夏青城还有话要说,但夏镜花却微笑着摇头表示不用劝了,道:“青城,你当初提醒过我那么多次,我都没有听从你的话,而选择一意孤行,现如今落得如此下场,也是我自做自受。我不是一个喜欢推卸责任的人,也没有人应该为别人自己的固执犯下的错而承担责任,所以就算是我要离开,我也会自己想办法,用自己的方式。再说……再说你生世的事我也知道,你说到底也是独孤皇室的人,许多事情你要顾忌,不必为了我与皇上作对,你现在的身份是臣,他是君,已经不是当年的结拜兄弟,所以不要因为我而去激怒于他,将自己置于危险之下。”
“你总这么倔。”夏青城有点气极,又有些无奈。
“你知道了,那也就不用劝啦,我有自己的想法。”夏镜花伸手,拍了拍夏青城的肩,然后转身入殿。
夏青城离开,夏镜花靠在大殿内的门框上有些失神,桌边的夏水月还支着额头在沉睡,夏镜花就走过去,将她摇醒,让她去榻上睡,自己在旁边也躺下,姐妹二人一起睡下。
“月儿,听说三娘是南方人,等离开皇宫之后,我就带你去江南吧,看一看你娘亲的家乡。”
“好。”夏水月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侧转过身,背对着夏镜花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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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合元年十月二十一,一则消息自圣安金殿传来,独孤燕于南方大晋与南商交界的江州城被发现,在临进入南商国的最后关卡被截,而后奉独孤锦衣的旨意,当场赐其毒酒,仵作验尸,确认死亡。
消息传到夏镜花耳朵里时,她手中的一枝月桂花掉落到地上,旁边正在朝瓷瓶中插着花的夏水月弯腰,替夏镜花将花捡起来,道:“五姐姐,我今天在御花园摘了好多,插在瓶子里摆在主殿中,真漂亮。”
夏镜花挥挥手,示意来告诉她消息的人退下,站起身来,有些木然地走动几步,望着门外的宫殿起伏的屋檐有片刻的沉默。一切,终于开始了,独孤锦衣终于再不手软,再不顾及。
永合元年十月二十三日,晋元帝独孤锦衣下旨,独孤燕已亡于平洲,就地安葬。同日,独孤锦衣颁布了一纸新政,关于朝中职务设定,及各州县的官员管理制度,主要的方向是开始集权于中央,将原本分散于各种州府的兵力,财力拢收于中央朝廷,地方的官员权力减少。
那厢,转过身离开的夏青城,在背对夏镜花举步离开的时候,脸上原本毫不在意的高傲笑意就一点点消逝,如白雪被水消融,最后他的有个只是没落的悲伤空无。他原本有机会,脱口而出告诉夏镜花自己是喜欢她的,而他个性里的直接,眼里容不下沙子的傲慢都让他有一千一万个理由脱口而出,甚至是指责夏镜花的愚钝,指责她对自己从前的无视,可就在他要说出来的最后一刻,他还是要自己强忍住了。
一辈子的朋友,亲人,最后的任信,这样的感情相比与爱情,夏青城不知道哪一个更重要,而显然夏镜花自己已经做出了选择,我喜欢你,多简单的四个字,可他到底是没说出口。夏镜花不想让他变成第二个独孤锦衣,不想与他之间的信任有朝一日也会因为情感的变故而代成泡沫灰飞烟灭。爱情很好,但有时候人与人之间,最好的方式却也不是爱情,这是她的选择,而夏青城再一次的迁就了她,就如同当初迁就她的任性固执。
夏青城离开,夏镜花兀自坐在树下盯着桌上的茶壶有些出神的思索着,其实她怎么会不明白夏青城的欲言又止所代表的意义,但她很庆兴,他能够理解自己的所想,能够明白自己的担心,和自己想要维护她与他之间的感情的出发点。
就那么坐着,任天际白云聚散,太阳缓慢移动,头顶的花枝摇晃着将花瓣簌簌摇落,直到有人靠近,夏镜花才抬手拂了拂身上的落花,抬起头来,
独孤璋一身宝蓝的华服自大殿外的道路上行来,阳光之下他面上带着笑容,与当年的夏青城有七分相似,年少风流,贵气天成,走到夏镜花的面前,道:“你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吹冷风,看着我笑什么。”
“我看你像我的一个老朋友,越来越像了。”
“谁?”
“一个很风流多情,潇洒倜傥的贵公子,好像天底下的好都在他身上,他不识忧愁,只想花间一壶酒的过日子,有点傲慢,还很毒舌,不过他是个好人,非常非常好的人。”
“听你说得这样好,我也要做这样的人,花间一壶酒,潇洒惬意,将来去那山水景色最好的地方,走遍天下名地大川。”独孤璋笑起来,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
夏镜花点点头,不知道独孤璋有没有知道夏青城也是他父皇孩子的事,便不想多嘴去说,便笑着道换了话题,道:“这一身新衣打扮很漂亮,到我这儿来是找月儿吧。”
独孤璋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然后左右的寻看,道:“月儿呢,不在吗?”
夏镜花左右看了看,也没见到夏水月,便招手示意宫人近前来,道:“最近总不见六小姐,你们可知她去哪了。”
“回皇后娘娘的话,六小姐说是去了丽华园陪丽妃娘娘。”
“我刚从丽华园向父皇母后请安回来,没见到月儿。”独孤璋立刻否决了这一说法。
夏镜花微微皱眉,目光落到那个宫人的身上,那宫人吓得立刻跪下,道:“皇后娘娘恕罪,六小姐这几日都习惯的离开一阵儿,不让我们跟着,我们也不知道六小姐去哪了。”
“罢了,退下吧。”
夏水月不知道去哪了,独孤璋就和夏镜花聊了聊天,然后请辞离开。夏镜花起身,望了望不错的天气,反正闲来无事,也没有带宫人,就自己打算去宫中逛逛,顺便寻寻夏水月。
知道夏水月总喜欢折腾一些花,夏镜花就去了御花园,朝那梅花开得最浓迷的地方去,果然不一阵儿就看到夏水月立在一处梅花深处,一身绯色细绒绣花的褥裙,长发垂于后背及腰,背对着她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