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是回夏府,夏镜花让车夫将马车赶到了燕王府外,然后让车夫上前与守门的仆人沟通,道明自己身份,要那边进去通报。
不久之后,仆人出来,道:"王爷有请小姐进去。"
夏镜花整了整衣袖,左右看了看四周,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人,就随着仆人入了府。
燕王府相比之下,属于那种个人风格十分浓重的,燕王生性不羁风流如文人雅士,所以这府院也打理的十分有雅致桃源之风,没有特别华丽的装饰之作,但从回廊上的题字灯笼,和回廊下的大片小黄耐寒桔花可以看出,燕王很向往采菊冬篱下,悠然见南山的文艺生活。诗词作伴,如菊素淡。
见到燕王时,是在燕王府的一处庭院中,独孤燕身着一身青色长袍,上面题着些诗文,未束玉带,所以长袍宽松拂荡,立在铺满小朵花菊的院里,面前摆着一只桌案,他正在捉笔作画。
夏镜花上前,恭敬地向独孤燕行礼,独孤燕却没有立刻回复,而是认真地画完最后一笔,才心满意足地放下笔,转身笑道:"夏府的五小姐,怎么会想到突然来本王府中拜访。"
没有客套寒暄,没有礼节的过多问侯,单刀直入的询问,但却又并不显得唐突或是无礼,独孤燕是一个看起来洒脱,而且行事洒脱,且不让人生厌的人,洒脱入骨,已然天成。
夏镜花这时来来独孤燕,自然是有目的的,但却也不好直接就说是来求帮助的,但先虚虚地客套道:"燕王殿下大婚之时正逢夏府不便,一直未能亲自向燕王殿下道贺,还望殿下勿要见怪。"
"哈哈,你可不是来补礼道贺的,否则你也不会两手空这立在这儿了。"独孤燕十分的直接,笑说着,转身随手取了桌上的笔在方才的画纸的补添颜色。
夏镜花被戳中了漏洞,只能笑了笑,没有说话。
"其实本王能猜到你此来的目的,你是为四弟的事而来吧。"独孤燕边下着笔边随口问。
"王爷英明。"夏镜花不再绕话,直接变相的承认。
"燕王直接,那在下也不绕弯子了,眼下锦王被弹劾,若王爷不出手相帮,锦王怕是要不好了,求王爷帮帮锦王。"夏镜花面色正经起来,说着便要朝独孤燕行一个大礼,却不料独孤燕一伸手就拦住了她不让她再行下去。
"你别急着拜,就算要拜,你也是拜错人了。这天下人都知道,本王历来只配以于笔墨诗词,不过问朝政之事,若你要论些笔墨功夫,本王还能帮你一些,这朝堂上的事,你还得去找别人。"
"王爷,民女知道王爷不过问朝政,但眼下锦王在南地受困,锦王是王爷的四弟,这不仅是朝政,更是王爷同胞弟弟的事,乃是亲情之事。"
"你的姐姐是太子妃,你若有心帮锦王,怎么不去求太子,你若求得他点头,锦王之事自然就迎刃而解了。"
"燕王殿下,太子与锦王的关系,外人不知,您还不知道吗?便是我的姐姐是太子妃,可这件事情,我却是万万不能去求太子的。"
夏镜花说的含蓄,燕王心里却也明白,他这一兄一弟,自打数月前一前一后回归晋都之后便势如水火,依着太子的个性,别说让太子救锦王,他不在背后使力打压已经是念兄弟之情了。
"本王不过就是个闲散王爷,连朝中大臣的名字都叫不出几个,便是有心帮四弟,也使不上力呀,你还是走吧。"
两人一路闲聊着前行,夏青城让夏镜花回去,不必送,但夏镜花坚持还是把他送回了竹苑,进了屋后才心满意足,反手将夏青城肩上的软软被收起来抱在怀中,与夏青城作了别后返回自己的芳华院。
夏镜花离开,夏青城立在屋中微微敛目,沉默了片刻后,对着空空的屋子道:"扶沧,给大宅子里的那位上个话,就说我想见他。"
"是。"一身黑衣的暗卫扶沧不知何时悄然应话出现。
"主子,你这是要为锦王的事出面?"
"出面?我能出什么面,从前还是个侯府的四少爷,但现在侯府的名头也没了,你主子我现在就是个什么都不是的病人,能出什么面。"夏青城有些冷笑地反问。
"主子你怎么说起这种话来了,你若是想要那些名头,不过就是点点头答应的功夫,从前主子你不是说不想插手朝政,只愿乐于安逸闲散吗。"
"你主子我善变,不行吗,现在你主子觉得有个能糊弄人的名头颇有用处,不行吗。下去!"
"是,属下告退。"——
华丽的分割线——
晋都城,皇宫,太掖池岛,紫宸殿。
皇宫太掖湖乃是皇家湖池,面积左右数百米直径,引活水入湖,湖中夏种荷花,太掖湖中央有一小岛,八面环水,唯有以白玉长桥引入岛上,是与皇宫其他地方的唯一联通之法。岛上有一所二层宫阁小殿,名叫紫宸殿,在皇宫无数的华丽宫殿中,这所紫宸殿并不是特别的起眼,去的人也少。
但因为紫宸殿地势的原因,十分清静,偶有时候独孤宏政若想要静心,也会有兴趣去岛上的殿阁中休息一两次,不带任何宫人随行,只有独孤宏政自己。所以这个地方在皇宫里来讲,算是独孤宏政的私房小阁,没有允许是不能随便上岛去的。
今夜,紫宸殿中有灯火燃起,这里没有宫人,没有太监,殿内摆了三内烧着银灰炭的雕鸟雀花样的罩炉取暖,所以并不寒冷。一改平日皇宫灯火通明的风格,今日这殿内唯有两盏烛台在发着微弱亮光,烛台之侧设棋案,身着灰色普通单衣的独孤宏政坐于桌案之侧,举黑子落下,道:"你的棋艺退步了,朕教你的落子之道,你方才就没走心。"
独孤宏政对面,隔棋案而坐的是一个身着紫色华袍的男子,头束紫玉冠,冠侧附垂璎珞,面容有些病态的苍白,但却因他剑眉星目,十足的俊朗华贵,自有一种英气勃发的气质,所以并不显得羸弱。
"草民许久不与人下棋了,的确是忘记了一些。"夏青城回话。
"你不走心不是忘记了,而是你的心不在这里。"独孤宏政慢声说着落子,停顿一直,接着道:"你多久不曾入过宫了,更不说陪朕下棋,如今却主动让暗卫传消息进来要见朕,有什么事情直接说吧。"
"草民许久不见皇上,那是因知皇上政务繁忙,不敢打扰。"
"你不说,那朕就来说吧,你是为锦王的事来的吧,你想让朕帮他。"独孤宏政落下一子,抬头看向对面的夏青城。
"锦王不是个残暴之人,这斩杀刺史之事,想必另有隐情,还望皇上您能主持公道。"
"你这话什么意思,朕不自然会派史部的人去彻查,不会就凭一份折子就定锦王的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