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点醒了杜守恒,他有些操之过急了。
黄之桐怎么也想不到祝景澜的嘴里还能说出这种话,她惊奇的盯着祝景澜,仿佛盯着一只怪物。
祝景澜迎着她的目光,正色道:“对吧,小窦,以后你亦要离赵夫人远点。”
黄之桐:亏我把你当人看了。
杜守恒:你还是个人吗?
过年之后,刘其间给黄之桐在河道工地东边村子里租了一户农舍。
这个村子比原来住的村落富庶的多,房子建的相当不错,租的小院不大,三间坐北朝南的主屋,院子两侧各有东西偏屋,还有两间门房。
房屋居然是石头垒砌的,房顶还是瓦片,一看就是乡下富户。
这房子的主人如今一家都搬城里去营生,只是农忙的时候回来住几天,主人家把东侧偏房锁了两间,放置了自己的物品,剩下的柴房,灶房,茅房,还有个淋浴房都给他们用了。
是个清静的地方,不仅能偶尔的歇歇脚,还能临时的烧些吃的,完全超出黄之桐的预期。
他们刚住进去不到一个月,附近两个村落的空房子就被工地上征用了。
河道的改建朝东前进了七八里,原来搭建的工棚、租住的农舍,已经远远落在后面,工地决定往前搬移。
黄之桐对于他们的搬迁没有在意,本就意料之中的事情。便是对于杜守恒说要住在她附近也没在意。
反正现在大家几乎都住城里,留在农舍的时候不多。而且她是自行租住的,和他们没有关系。
但是,意外往往发生的猝不及防。
这天中午,回到农舍的黄之桐迎来了意想不到的客人——祝景澜。
黄之桐打着哈欠问道:“祝大人此时到访,所为何事?”
祝景澜为难道:“祝某现如今有一事想请小窦帮忙。”
“祝大人说笑,我一个小小伙计能帮到祝大人什么。”
“能,非小窦莫属!”祝景澜简明扼要,“工地搬迁之时,祝某恰好有事不在,故而错过了时机,待祝某回来时,已经没有合适的居住之处。
祝某寻了一圈,只有小窦这个院落还能在住下一人,望小窦看在杜主事的面子上收留祝某。”
怎么可能,你是觉得我傻好蒙吗?黄之桐不可置信:
“祝大人,真会说笑,工地上征用了那么多房屋,怎么会没有祝大人的?况且,不是还有杜主事吗,你继续和他在一起啊。”
“杜主事的院子里还安置了廖主事,你知晓的,廖主事一直······”祝景澜一副你懂的样子。
这个意思他本来是跟杜主事一个院子,现在被廖主事挤了下来,也不好再跟那些监工们住在一起。
你的人难道连一间僻静的房子都找不到?黄之桐是不相信的。
“祝大人再找找吧,附近村子没有,稍远一点总是有的,像样的没有,稍次一点的,草房子之类的总是有的。”黄之桐回绝的很无情。
“小窦,大人怎能住那种地方!”华成忍不住插嘴。
祝景澜脸上没有被拒绝的难堪,“祝某不像他们在城里有宅子,在浦城唯一的住所便是工地上,所以太差的房子自是不能常住。
最近容西骚乱不止,祝某带的人又是西营来的,怕他们心里头不老实,要牢牢看住了,事已亦不能离他们太远。”
都是你有理!黄之桐把拒绝摆满全脸:“可是这个院子太小了。房主还锁了几间屋子,又留了许多东西,能住人的屋子着实不多。”
“有落脚处即可!租房的费用祝某来付。”祝景澜不容她拒绝。“何况小窦也不常在此处,就当帮祝某个忙。”
“也不是不常在,万一河道上有事儿我还需要宿在这里的。”黄之桐说道,我不常住就便宜你啊。
“那就更要收留祝某了,”祝景澜找到再合适不过的正当理由,
“工地上鱼龙混杂,何况如今到处都有骚乱,你身边又没个能打能抗的,有祝某在,至少能护小窦一时安危。对冯时新也有个交代,想必杜主事和赵夫人也放心。”
“是啊,是啊。”华成又在边上帮腔,“小窦若不在这里,华成还能帮你看护房子。”
说到这份儿上了,年前的人家还帮自己处理了老鼠事件呢,黄之桐实在也想不出推拒的话来。
再推三阻四,就不符合小窦这个伙计的身份。
祝景澜也不容她再想了:“就这么定吧,费用祝某来付,院子小窦做主。”
冲华成道,“去把行李搬来,咱们还和小窦搭邻居。”
“是,大人。”华成欢喜的又冲小窦笑道:“谢小窦兄弟。”
黄之桐挤出一个不得不欢迎的笑容来:“三间堂屋,我先选了西边窗前有棵桃树的,剩下能住人的随大人挑选。”
当时选择床铺的时候,黄之桐看中的不是窗前能望见的桃树,而是西边卧房像是这家女儿们的卧房。出门还有一间客堂,方便宽敞。
祝景澜转了一圈,指着东边卧房道:“这里吧,正经屋子。”
黄之桐差点翻白眼,三间堂屋只有客堂一个进门,东西卧房从客堂再开门进去的。
也就是说,她跟祝景澜正经的在一个屋檐下,进的一个大门,走的一个二门。
可是自己没经过大脑讲的话,说了顺便人家挑的。
面对黄之桐的不悦,清明倒有些暗自高兴,虽然如今知道少夫人有与大爷和离的想法,但他们日日相对,大爷终究会见到少夫人的好,到时候就舍不得和离了。
他们在收拾屋子,黄之桐再没有心情午休,就去了工地。
路过正在搭建的工棚,里面乱糟糟的,黄之桐瞅了一眼,工棚质量并不太好。即便是临时的住所,过几个月就要拆了,但里面住的是人,也该好好搭建才是。
搬过来时候虽是春天,夜里还是很凉的。若是遇上大风大雨等恶劣天气,这工棚就要被掀了。
黄之桐暗自叹气,这工地上的大大小小的官吏,夜里宿在农舍的极少数,哪怕是闲置也占用最好的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