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颜堇琛买的那套新房。
嵇黎初在客厅跟誉汇设计师沟通更改新方案,裴竹在书房电话就没间断过。
下午两点,秦天带着吃的进门,嵇黎初跟他对视一眼,转头对设计师说道:“今天先到这儿,我来负责室内细节部分,你负责室外绿化,这几天你就住旁边酒店,有问题我们及时沟通。”
韩聪跟着设计师一同起身,“嵇小姐,规划局那边...”
嵇黎初没开口,裴竹将话接了过来,“规划局那边不用担心,我来处理,他们也要按规矩办事。”
看了看裴竹,韩聪像是吃了一颗定心丸,虽然颜堇琛不在,可有裴竹跟嵇黎初在,乱子会有,但涟漪绝不会翻涌成浪。
等韩聪跟设计师走后,冷沉的秦天缓缓开口,“鉴定结果出来了,不是他们。”
闻言,嵇黎初跟裴竹瞬时松了口气,可没过两秒,心又重新被提起。
既然那两具焦尸不是颜堇琛跟吴铭,爆炸现场又地毯式搜索了那么多次也没有新发现,那他们现在在哪儿,是生还是死?
看向秦天,嵇黎初唇瓣微动,“确定他们真的去了山庄吗?如果真的去了,为什么他明明知道有危险还是去了?他非去不可的理由是什么?”
嵇黎初一连三问,秦天没有马上应声,而是抬眸看了裴竹一眼。
四目相对,裴竹在嵇黎初转头看他之前微微摇了摇了头。
见状,嵇黎初左右看了看,“你们是不是帮着颜堇琛瞒着我什么?”
裴竹看着秦天垂下的眼眸,看样子就知道他不打算出声,
颜堇琛不让他告诉嵇黎初的事,就是嵇黎初拿枪指着他,他眼都不会眨一下。
没办法,裴竹只好硬着头皮想着怎么才能蒙混过关。
只是他眼神才略微一转,嵇黎初马上说道:“别想着唬我,我就问一点,是不是跟我哥有关系?”
喉结滚动,裴竹一时不知道是先该夸嵇黎初太聪明,还是怪那不知下落的兄弟太坑人。
思忖几番,裴竹似是无奈地长叹一口气,随后点了点头。
嵇黎初目光一瞬呆滞,真的是因为哥哥,又是因为哥哥。
“可是骨灰不是已经接回来了吗?”
对上嵇黎初已然模糊的视线,裴竹眉心拧了拧,声带像是被千斤重的石头压住,出不了声,开不了口。
良久,他轻声说道:“老颜怀疑那骨灰不是森哥,所以...”
嵇黎初双肩一僵,接着像是被人强迫卸了力,整个人瘫软在沙发上,这就是为什么颜堇琛想瞒着她的原因。
不想让她再一次经历失望,不想让她再一次进入想要哥哥回家的无尽等待里煎熬。
所以他瞒着她一个人又踏入危险,瞒着她想悄悄替她处理好所有事情。
她呢?
她嘴上说着信任,潜意识里连个电话都不想给他打,因为温励寒的三言两语,明明知道他知道会生气吃醋,她还是任由他难过的胡思乱想,自己坐在情人坡无动于衷。
嵇黎初在眼泪悄然滑落的半分钟后,她的心痛后悔按下暂停,“在他回来之前我会帮他守好溪谷岭,我先进去改方案了。”
关上门,嵇黎初硬生生将眼泪憋了回去,颜堇琛失踪,溪谷岭受阻,事情压在一起,她不允许自己浪费时间难过,只要确定现场的人不是颜堇琛,她就相信他一定会没事。
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可眼前还是一会儿清晰一会儿模糊,颜堇琛笑的样子,吃醋小气的样子在她脑海交替出现。
原来他当时‘出尔反尔’要送骨灰去寺庙,是因为知道里面的人不是哥哥,为了不让她愿望成真后又快速失望,他瞒下所有,一个人替她去找哥哥。
可这明明就是自己的事,是自己把他扯进这场见不着底的深渊中,最后却没给他足够的信任。
嵇黎初心底某处疼极了......
客厅里。
见着那道房门关上,秦天收回视线看向裴竹,“我晚上去一趟缅境,你这几天在这陪着她。”
言外之意,他去报仇,嵇黎初的安全暂时交给裴竹。
裴竹一点也不意外,照着秦天的脾气,柯家人但凡还剩一个都是对他跟颜堇琛感情的不尊重。
想了想,裴竹轻声道:“你先别急,就算现场没发现老颜,也不一定就是柯家人挟持了他,先等等赵润的消息。”
秦天眼眸微垂,冷声说道:“不在他们手上跟他们想要他的命这件事不冲突,只要敢对他有歹意就应该被处理。”
活了二十七年,秦天从来不知道绝望这两个字怎么写,就是当初颜琰出事时,他也只是觉得全身血液被抽干,心里的念头只有恨跟报仇,害怕这种事是不存在的。
可昨天他接到那通电话后,他明显感觉到了心底陡然升起的那股异样感觉,后知后觉下他才惊觉,原来那就是极度绝望之下的害怕。
“赵润查他的,我做我的,现在瞒着心姨,她知道以后,事儿还是要做。”
裴竹听完安静下来,柯家动了颜堇琛,意味着同时挑衅了颜家跟梁家,凭这两家在国内的地位,缅境柯家明晃晃想要颜堇琛的命,无疑是自寻死路。
秦天说得没错,裴竹就算现在拦住他,京州那边知道后,保不齐颜绍怀会亲自去缅境要柯家人的命。
同时,裴竹又想到另外一层,之前颜堇琛中了三枪,颜绍怀对嵇黎初的不满已经不是肉眼可见而是直截了当,眼下又因为嵇淮森生死未卜,嵇黎初在颜绍怀跟梁蔚心面前又该如何自处,她该怎么去面对颜梁两家?
心里的烦躁渐浓,裴竹忍不住想骂脏话。
妈的,怎么从嵇淮森出事开始,所有事情一件比一件棘手,一件比一件糟心,根本不知道前面还有什么在等着。
裴竹知道劝不住秦天,暗暗叹了口气,别开视线不再说话。
在客厅里安静下来的第三分钟,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打破了这份沉重的静谧。
裴竹瞥了一眼来电人,嫌恶一瞬爬满眉间,对方打了三次裴竹挂了三次。
第四遍,在秦天狐疑地注视下,裴竹忍着不爽按下接通键,“有事?”
比万年寒冰还冷的声音,电话那头顿了顿,随后沉声问道:“颜老二是不是出事了?”
语气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裴竹气息明显变重,“跟你有关系?”
对方回:“咱们十几年的交情,你不用担心我是来落井下石,我打这个电话没别的意思,颜老二跟我不对付,说破天我也不会眼睁睁看着他出事,况且我们中间还隔着什么你心里很清楚。”
裴竹越听眉头蹙得越深,“你到底想说什么?”
对方一阵沉默后,声线冷中带着严肃,“裴竹,如果你们想让嵇淮森的事水落石出,就让嵇黎初别再掺和溪谷岭,你也别去找熊海斌,把项目给贺家,你们回京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