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黎，你现在一句话都不想跟我说了吗？”
两三步的距离，不近不远，但足够嵇黎初看清楚温励寒眼中的受伤。
不是没有触动，两人从陌生到熟悉，从喜欢到离别，曾那么相爱的两个人，重新回到陌生人的位置，连当朋友的资格都一并失去。
所以，怎么能不遗憾呢？
“你觉得我们还有什么是没有说清楚的？阿励，我的可以刻意疏离不是怕你打扰我，而是希望你能放过自己，翻来覆去的那些话不仅伤人还很无趣，我不想也不愿...”
“我听到了...”温励寒凝着那双毫无波澜的双眸，“你说你喜欢颜堇琛，阿黎，因为一个完全有机会弥补的错，你这样惩罚我会不会太重了。”
嵇黎初睫毛很轻地颤了下，“我不是在惩罚你，不管是颜堇琛还是谁，我都不会利用别人的感情去报复另一个人，或许在你看来你觉得一次分手不算什么，所以你觉得你还可以弥补，可是阿励，跟分手不一样，有没有机会弥补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的。”
“我不否认我喜欢颜堇琛这件事，但你有没有想过，我妈出事的时候，在手术室外面陪着我的是他，前前后后帮我操持葬礼的是他，把我从爆炸现场救出来的也是他，就连我看见你发给我分手的消息，在我身边的还是他，我不说这半年来我过的多不容易，可每次我丧生活下去的意志时，都是他站在悬崖边死死地拉住我，不瞒你说，我跟颜堇琛认识四年，这四年我俩只要一见面就恨不得拔刀相见，可他为了我得罪康家，替我哥出气收拾蒲家，后来因为段茉儿还中了三枪，为了拿回我哥的骨灰，他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受了多大屈辱跟伤害，我会喜欢他，一点也不意外。”
“这些我也可以做。”
嵇黎初没有闪躲温励寒急切又带着奢望的灼热视线，她轻轻笑了笑，“你做不到的，如果你能做到，就不会有后面这些事了，阿励，我没有要怪你的意思，可我不得不承认，在感情里，我最想要的还是那一份偏爱，是坚定不移的选择，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放开我的一双手，平心而论，这些我自己都不一定能做得到，但颜堇琛让我看见了标准答案，我不想让他不开心，所以我不会做让他介意的事，以后我们真的别再见面了，没有任何意义。”
温励寒说不上是意外还是早有准备，嵇黎初从来都是这样，只要是她认定的人，她满心满眼都只容得下那一个人，现在，他也被她划分进了需要保持距离的范围，曾经，他才是那颗心中心位置的人啊！
舌底的苦涩将酸楚覆盖，温励寒像是在思考着什么，几秒后，他声音略沉问了句：“阿黎，你想好就是他了吗？”
嵇黎初没说话，她此刻的沉默就是最好的默认。
温励寒眼帘微动，嘴角勾起似是苦笑的弧度，“阿黎，我今天来不是为了贺氏招聘的事，我是专程来找你的。”
“本来我还在犹豫要不要告诉你，但你说你是真的喜欢颜堇琛，我觉得你还是有必要了解 ，阿森出事前在云州见的最后一个人是颜堇琛，你知道吗？”
嵇黎初还想这上一句话怎么回，温励寒接着就说了下一句，最后，她忐忑的心一瞬安静下来，“我知道，颜堇琛告诉我了。”
话音落下，温励寒没有明显的诧异，反而笑容更深了些，“确实是阿森去找得他，但你不知道阿森为什么去找他。”
嵇黎初眉心一拧，“你想说什么？”
“我跟阿森之间，就算没有你，我们也有可以完全放心把后背交给对方的信任，当时跟你分手，是因为我怀疑你们兄妹俩出事是我妈跟段家联手做的，我想保护你，也想还阿森清白，他是什么样的人我再清楚不过，谁都可能叛变，他不会，所以我私下一直在查，最后查到颜堇琛那儿。”
“阿森的协调文件是颜堇琛他外公签发的，你应该知道像这种跨军区的联合行动只有一号首长才能签，至于为什么点名要阿森去，目前还不知道，不过阿森去找颜堇琛，是因为他一直在查你妈妈车祸的事，当天撞你妈妈的那个刚刚刑满释放的司机，车祸被定性为意外，他因为付不起赔偿金选择坐牢，可就在他入狱的第二个星期他就自杀了，事后他儿子收到一笔八百万的转账，是通过暗网交易，阿森也就查到这儿，随后就被调到云州。”
嵇黎初眼睛盯着温励寒，耳朵听着他的话，感受到血液渐凉的同时，她还听到心在说别信。
她怎么也没想到，这里面还有妈妈的事。
如果照温励寒的说法，妈妈的事就不是意外，哥哥早就开始怀疑，他为什么什么都不告诉自己？
还有颜堇琛，如果妈妈的车祸，哥哥的牺牲真的跟他有关系，那他这么做又是为了什么？
嵇黎初怔了怔，想出声反驳，却又欲说还休，片刻后，她捺着心底的愕然，说：“你说这些是想告诉我，我妈跟我哥出事都跟颜堇琛有关系，让我不要相信他，更不要喜欢他是吗？”
温励寒：“我没想挑拨你们，你是成年人，有你自己的判断，至于我说的是真还是假，那个他出发前特意送到医院给你的子弹头或许能给你答案。”
看出嵇黎初眸中茫然渗出，他又说：“那是个U盘。”
嵇黎初心猛地一跳，那天颜堇琛去密朗山，对方告诉她让她带上嵇淮森留在她那儿的东西，她想来想去，除了醒来见着的那个子弹头，哥哥也没给她留什么。
她研究过，可子弹头严丝合缝，她完全没看出来是个U盘，以为只是哥哥留给她的纪念。
当天那群歹徒打开的时候，她是有过刹那的诧异，但因为颜堇琛她并没怎么放在心上。
所以，她忽略掉了什么？
脑中突然冒出一个念头让那个嵇黎初渐凉的血液瞬间凝固，如果一切都是颜堇琛自导自演，是不是就很好解释当时突然又恰好出现的秦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