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小斐一觉睡到中午醒来,凌霄早已回云霄大厦与赵榷开会去了。她饿得肚子咕咕作响,吃了点东西,约好的产科医生已来到家里做产检。从胎心仪里传来小家伙的心跳声,呼哧呼哧强健有力,听得娥姐笑不合拢,满脸宠爱地说起了凌霄刚出生那会白白胖胖的样子。两人说笑了一阵,讨论着大半年后小宝宝出来更像谁。
吃过午饭她久违了无需开会的下午,欢喜地趴着凌霄的枕头睡到下午,手机突然响起。沈小斐惺忪地醒来,打量着熟悉的数字,正是翡翠假日的总机号码。
她心里一阵奇怪,怎会有陌生人知道她的私人号码?
犹豫了一阵,她还是接听了。
“凌太太您好,我是翡翠假日客房销售经理阿光,去年在大堂见过一面。”
沈小斐依稀有点印象,去年刚结婚不久凌霄要发内部通告,官宣她是凌太太身份的那天,她坐在翡翠的大堂曾听见两个职员背后在议论自己,其中一个便叫阿光。
往事如烟,她几乎要忘了那天又好气又好笑听他们说八卦的情景了。
她笑了一下,问,“阿光你好,好久没听见你声音,你一说我就有印象了。找我有事?”
“谢谢凌太太还记得我。是这样的,刚才弱电部反映1808的客房电路出了问题,跳了几次闸,他们和房务部去房里查看,原来是吊灯的电线断了,底座生锈严重摇摇欲坠。”
沈小斐想起那盏蒂梵尼灯的温柔时光片段,依依地说,“赶紧让同事维修一下吧。”
“除了电路,房间还……”阿光欲言又止。
“怎么?”
“房间还墙纸脱落发霉。原来窗户没关好,春季多雨,都潮到墙纸上了。”
沈小斐后悔不迭地拍拍脑袋,一定是自己上次在客房里小歇的时候忘了关好窗户再走。
她懊悔地问,“那怎么办?”
“房务部想赶紧小修葺一下室内软装,要不然发霉得更厉害。更换墙纸,重新挂塑,维修电路。”
“这么严重吗?”沈小斐叹了一口气。
“那凌太太的意见是……”
“去弄吧,要不然连家具都保不住了。不过……”她沉吟了一下,“我想在你们翻新之前,下午回1808看看,收拾点衣物。麻烦你跟房务部打个招呼,阿光。”
“好的,凌太太。”
沈小斐挂了线,换了衣服就让戴德送她去翡翠假日。她和凌霄回1808总是极为低调,尽量不惊动酒店职员,乘坐最接近客房的后楼楼梯绕过去。
楼道里静悄悄的,没有住客走动,她出了后楼电梯快步走到1808。
门牌还是她第一天来到住下的门牌,那4个数字亲切温暖,论何时再来看总有着特殊的温柔。她刷了门卡轻轻走进去,吊灯果然半露着破败的电线摇摇晃晃,几处墙纸发了霉,但更多地方明显是房务部打理的时候不小心拉下来。她一边走,一边心疼地抚摸着不知因何突然破败的房间处处。
只有墨蓝色的沙发新净如初,仿佛仍在等她与凌霄归来。她坐进沙发里闭上眼沉溺在往事里,想着每帧与凌霄初相识时的幸福时光。那晚他第一次抱住自己,借着霓虹散漫进房里的光在沙发旁抱住了自己,温柔地吻了她酒醉的脸。一切还像在昨天,他昨夜吻过的痕迹还像火焰烫着她的脸。
突然,房门的钥匙孔响了一下,房务大姐端着一盘清洁剂和抹布进来了,走近沙发边没发现有人坐着,抹了几下吓了一大跳,“唉哟,这房间今天怎么有人在,吓得我心脏病发了。”她手里的清洁剂惊慌之下打翻在沈小斐身上,浓浓的蓝色液体流得她胸前的衣服到处都是。
沈小斐正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胸口上突然一凉,还有女人的惊呼声,连忙睁开眼。只见手足无措的房务大姐弯着腰想帮她擦掉身上的洗涤剂,可是蓝色液体越漫越开,渗到她皮肤里去了。
她回过神来,这是清洁剂,对皮肤有腐蚀性,说不定还会对肚子里的小宝宝有伤害,得赶紧洗掉。衣柜里凌霄还留着她刚到南港城时穿的那几条旧裙子,她缓缓站起摆摆手说,“大姐赶紧出去吧,我洗个澡就好。”
“女士对不起,请不要投诉我,我会丢了工作……”大姐不认得她是董事长夫人,带着哭腔哀求她。
“没事没事,我保证不投诉你。赶紧出去吧。”沈小斐对大姐笑了笑,推她出门,轻轻掩上门后赶紧进浴室去。
清洁剂的气味有点呛人,她连忙脱掉所有衣物,开了淋浴的莲蓬头冲走身上的蓝色浓液。好一会儿,泡沫才干净起来,她索性舒舒服服地从头淋至脚,想着在这个房间里度过的那几个失恋之夜。
除了杜可为,没有人比赵榷更熟悉这座万锦集团的第一座酒店。他一早已在客房装了窃听器,算准时间结束了凌霄的会议,匿藏在17楼的后楼走火通道转角门后。
沈小斐房间里的花洒声一响,他便提着秦霜云交给他的神秘袋子刷卡走进客房里。而他的助手则与翡翠的内应已把凌霄引至翡翠,只等他亲自放下这袋偷情证据后离开,便将要引凌霄来到1808破门而入……那时,他和凌太太的幸福就会嘎然而止,摔成一堆永远没办法弥合的碎片。
他站在客房门外,拿出了事先让阿光配好的房卡。手里的无纺袋里,每一样物件都是秦霜云精心为沈小斐准备的偷情证据,每一样都让人血脉喷张……他赵榷就算宝石丽商场这么庞大的项目也没有秦霜云这样周到,周到得随便一样小东西都足以让凌霄暴跳如雷,尊严尽毁。
一个女人要摧毁另一个女人,下手要多狠就能有多狠。
赵榷再次翻了一下袋子里的东西,手有点颤抖。他虽然痛恨沈小斐凭借着凌太太的身份便轻而易举地拿走了一半的翡翠股份,甚至万锦集团众多资产也逐渐转了给她,但他昨夜答应秦霜云嫁祸的时候,也不至于要陷害得如此彻底。进还是退,他拿起房卡,举棋不定。
可是花洒声像倒计时一样摇醒了他。留给赵榷行动的时间极其珍贵,要分秒必争,否则计划就会随时失败。他犹豫瞬间清醒过来,已经走到这一步了,不是她死便是我亡。
赵榷看看左右无人,咬咬牙推开门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