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听了她的话,冷冷说,“我的确不知道你还有什么可以让我相信。”
“霄,你只要想想那时你对我要星星不给月亮,几千万资本随手打到我公司账户,这样的男人多少女人做梦也梦不着。”
凌霄冷笑,“我以为那时我已做得够好了。”
“所以你和她一登记就赠出四成的翡翠股份,只是因为觉得自己当年还没做得足够,才会留不住我?”
凌霄没想到她突然提起自己转赠翡翠的事,一时怔住了。自己赠出股份,难道还是因为当年的伤痛?
她说的话像浇在石壁缝隙里的水,幽幽暗暗地滋长着一棵连自己也没发现的小草,一点点冒起芽来。
他强装冷笑,“秦小姐,不扯题外话,你还打算说出当年寡情薄意的苦衷吗?”
“好,我现在就告诉你这个隐瞒了八年的原因。”秦霜云幽幽地抬眼看着他,“说了出来,你自会明白一切。”
秦霜云好像想起了遥远的旧事,久久不能平静。窗外太平洋的午后已日影西斜,照落在他们二人身上拉出长长的血黄色身影。
她终于说话了,“霄,你是全世界对我最好的男人。虽然你打到荆花的五千万无法和四成翡翠股份相比,可当时已足够让我的荆花傲视同群。我有什么理由离开你呢?无论是财富,还是品貌,你是全世界最好的人选。”
凌霄想起前尘,终究恨恨地意难平,“那你为什么还是跟了别的男人?”
秦霜云幽怨地看着他,突然眼里涌起水雾,“是你爸爸要我走。”
“什么?”凌霄脑里一片空白,“我爸找过你?”
秦霜云含泪地点头,幽怨地说,“他不喜欢我,不愿我入凌家的门,要我马上离开你,否则……”
凌霄眼里射出精光,怒喝道,“说下去!”
“说要是我继续和你一起,他会让我再也见不到我父母。”
凌霄听得天旋地转起来,他想过一百种理由秦霜云为何赢了标之后突然如此决绝,几乎毫无留恋地找了新欢。可是他从没想过原因竟是自己的爸爸。
他有点站不稳,一下子跌坐在柔软的沙发里。
往事像洪水一样淹到胸口,他像溺水般无法呼吸,那半年与秦霜云分手的剧烈痛苦又清晰地浮现起来。无法排遣的酒醉,夜深人静的孤独,痛彻心扉的执念,像带着剧毒的藤蔓一样整整缠绕了他半年,最后把他的肋骨压断了。
凌霄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仍然头痛欲裂。他扶着额,低头看着地板,有种海浪里晕眩的感觉。
他的爸爸为什么使用这么横蛮的方法拆散他们?这些年看着儿子孤单一人,他可曾愧疚?
秦霜云静静地看着他,扬起一抹几乎看不到的笑。这些痛苦太真实了,他信了。
她倒了杯水,轻轻坐在凌霄旁边,“过去的事不能时光倒流。我认命了。”
凌霄挥手将水杯掷了出去,砰的一下碎在墙上,“你当时为什么不告诉我,你知道你离开以后我是怎么熬过来的?”
“霄,”秦霜云低下头,“我这些年也过得很痛苦。但是看到你娶了妻子,恩爱快意,我的退出也就值得了。”
她一提起沈小斐,凌霄便更痛苦了,他已是有妻子的人,昨晚才知道了沈小斐怀孕的天大喜事,此刻却又被秦霜云的话重重推进深渊。他把头深埋进双臂里,喃喃说,“我是很爱我妻子。霜云,你走吧,这辈子是我害了你。”
“不,我心甘情愿。你出公告转赠股份那天,我就知道你心里还有我。翡翠是你针对我枫叶酒店做出来的产业,转赠也是为了弥补以前的遗憾,这一切都是因为你还爱我。”
凌霄深深地皱起眉,盯着脚边一团模糊的污迹发呆。他几乎把自己创造的一切都送给了沈小斐,竟然是因为心里还爱着秦霜云?这个假设放在以前,他几乎要仰天长啸嗤之以鼻,可是现在秦霜云说出离开的原因以后,他竟然有点动摇了。
“霄,现在能让我再好好看看你吗?”秦霜云声音哽咽,“这些年我不知想过多少次能再见你一次,我在京华的股东大会里与姐姐作对,就是不断逼你出来骂我一通,好让我看看你……”
“霜云,别说了。”凌霄抬起头,“我对不起你。”
秦霜云伸出手,拉住他的掌心,把他的脸转到自己面前。这是一张极其俊朗的脸庞,久违多年,思念多年,凛冽的剑眉还是像当年一样动人心弦,深色的眼眸里依稀有雾光升腾,两个小小的自己在他瞳里倒映着,接近着。
秦霜云的眼泪一下子涌出,伏在凌霄胸前,双手抱住他的腰。
她的声音完全没有了当年的英飒,软软地叹气,好像经历了一个漫长的梦魇刚刚醒来,“八年了,我终于能回来一次你的怀里。”
凌霄犹豫了。昨夜沈小斐害喜的场景还如在眼前,可是现在他才知道秦霜云当年无情离去只是自己爸爸的可怕要挟,他对秦霜云多年的怨恨愤怒一下子消散得无影无踪,这可怎么办?
“霄,抱抱我。其他什么我也不稀罕。”
凌霄长长叹一口气,还是伸出手把她揽在怀里。她穿着一字领露肩沙滩裙,臂膀、颈项还是像以前一样线条优美,雪白的肌肤触感细腻。他的心一阵阵抽搐地痛起来。
“霜云,”他不叫她秦小姐了,这时他们相恋时的叫法,“京华的股份我留给你吧,算是我的弥补。”
“我刚才对姐姐说了,只要今天你愿意见我一面,就算是黑力已买下来的流通股我都愿意赎回赠给你。”
凌霄摇摇头,抚摸着她的卷发说,“京华本来就是你离开之后独自打拼出来。”
秦霜云动情地紧紧抱住他,他一下子被她胸间山峦般欺负的曲线压住,透不过气来。这个似曾相识的场景在他们相恋的时候时时刻刻上演,可是现在一别已经八年。
他的下巴轻轻摩挲着秦霜云的头发,喃喃自语说,“你以前已经知道,你要的我终究都会给你。这个拥抱我会一辈子记住。”
就在这时,咖啡厅的门打开,强烈的阳光瞬间照亮了他们二人脚下的地板。一个人影逆着光站在门框里,只有轮廓,看不清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