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嘉丽听见杜可为连滚带爬跑去穿衣的声音,“没空也得马上过。我现在马上过来。”
“嘉丽别怕,我不挂线陪着你。”
“我已开车,在等第一个红绿灯。”
“嘉丽,你伤口的血还流得厉害吗?痛不痛?”
“嘉丽?还在?”
“怎么不说话,别吓我……”
周嘉丽泪湿了眼睛,“我在。”
“那就好,我还有5分钟就到。幸亏就在你的片区买了房子。”
杜可为话一说出口,马上后悔了。
周嘉丽以为听错,不敢相信地问,“你说什么?”
“没什么。”
杜可为差点泄露了心事,便不再说话,继续踩紧油门飚得更快了。
他心里盘亘了三年的那句“嘉丽我喜欢你”,始终说不出口。
周嘉丽捂在手肘上的纱布慢慢湿透了,看来伤口不浅。杜可为没了声音,她的脑袋开始昏昏沉沉起来,眼前越来越黑,额头脊梁上渗满了汗珠。
“嘉丽!”门外响起杜可为的拍门声,“快开门,我来了。”
周嘉丽回了回神,撑着书柜勉强站起来走到玄关的监控里按了开锁,头重重地靠在墙上天旋地转。
杜可为看到门自动解锁,连忙穿过入户花园走进周嘉丽的复试单元里。只见她委顿地靠在墙上,手臂上的砂布殷红一片,趁得脸色更苍白。
他冲上前打开她伤口看,原来被一块玻璃尖角划伤了七八厘米,中央的伤口有点深。他拉出药箱找到碘伏,往伤口上缓缓浇了半瓶,然后马上用了几片厚砂布紧紧压住,“能自己压住伤口吗?”
周嘉丽痛得眼冒金星,勉强点点头。他一手抱起她飞快地按了电梯。
不知如何晃晃荡荡,风驰电挚,杜可为停了车又把她抱起来,冲进了急诊室。当班的医生一看周嘉丽脸色白得吓人,连忙给她量了血压。
“不好,伤者应该有严重的晕血症,快放下平躺保暖,防止她休克。”
杜可为慌了,把她放在病床上,脱下自己的外套盖上,移了一下位置让医生护士处理。刚离开病床两步,周嘉丽本来扶着他手臂的手一下子拉紧他,“可为,别丢下我。”
她的声音柔软无力,带着呜咽,杜可为认识她十二三年听惯了她精明英朗的笑声,此时听着她轻声央求,心也碎了,低声安慰说,“我就在旁边,不离开。”
周嘉丽这才放心地闭上了眼,护士在她鼻间挂上了氧气,这时医生开始处理伤口,一下子痛得她眼泪直冒,眉心拧成一团,哭了起来。
“可为,我好痛。”她抽噎着,又一下清创,她痛得叫了起来。
杜可为手足无措,恨不得自己代她受罪,凑到她耳边说,“处理好了以后,我带你去吃大餐好不好?”
她像小孩子似的拼命点头,“我饿坏了,要吃海鲜。”
医生在旁边插话,“海鲜要戒口。”
杜可为见她可怜兮兮地扁嘴,连忙哄道,“我让翡翠最好的大厨给你单独弄一桌饭菜,医生说能吃什么,我就让他弄什么。”
“你要陪我吃。”
“好,我一直陪着你。”
他心疼地摸着她的头发,“怎么这么不小心。”
“我酒醒过来,总是头痛得厉害。”
“以后别喝了。”
周嘉丽迷糊里喃喃自语说,“不喝就见不到你。”
杜可为听得如在梦里,“嘉丽,你说什么?”
周嘉丽又一下清创,痛得回过神来,茫然问,“我刚才说什么了?”
这时伤口终于处理完毕,医生说虽然中央位置伤得有点深,刚才已打了局部麻醉缝了两针,接下来还得去做皮试、打破伤风。
“怪不得她这么痛。”杜可为恨不得把她搂在怀里。
后续的过程他寸步不离,看她皮试的时候痛得厉声尖叫,陪她枯坐着等结果,再打最后一针……整个漫长的过程里,周嘉丽完全卸去了昨夜维多利亚里谈笑自如、霸气侧漏的外表,脆弱得像个邻家小女孩。尤其在皮试结果出来以后,她怎么说也不肯去打那支粗得可怕的破伤风,杜可为千哄万哄,紧紧把她抱在怀里搂住,才勉强让她放松下来。
周嘉丽把头埋在他胸前,随着针管打下,痛得大声惨叫。护士笑着说,“是不是越是男朋友在,就越怕疼?”
周嘉丽一脸生无可恋地说,“要不你试试?”
杜可为把她抱出试针区,说,“我们周总原来这么怕打针。”她长长嘘了一口气,虚弱地靠在他胸膛上,说,“周总天不怕地不怕,最怕医生护士了。”
她就这样伏在他怀里,第一次与她苦苦思念的男人如此接近。杜可为身上有着高端酒店男人特有的冷香气息,这个熟悉的气味多少个夜里若有若无地出现在她梦里,现在却真实地近在咫尺。
她扬起头痴痴地看着杜可为,但愿这个拥抱永远不会结束。
可是一个护士却不识趣地走过说,“这样抱着伤者容易扯到伤口,要不找个病床平躺?”
杜可为一听竟老实地急忙把她抱到一张病床上,这时他电话响了起来。
“凌先生。”
是凌霄的电话,问他昨晚第二场玩得如何。
“还不错,只是嘉丽她……”
杜可为转头看了一下周嘉丽,她连忙摆手,示意他不能把今天的事说出来。
周嘉丽一变回周总,又是那个职业套装里深藏一切的职场女精英,骨子里硬得很,和刚才的柔弱判若两人。
“嘉丽怎么了?”凌霄其实正好想问。王新宇昨晚被她婉转地拒绝,借花献佛把那束硕大的玫瑰转赠给沈小斐,正好把周嘉丽的事揽上身,和朱迪拆个招。
杜可为支支吾吾,一时不知怎么回答。
“我看得出来,你对嘉丽有意思?”他哪是看得出,方正不说他也不知道杜可为把感情藏得那么深。
总算他顾及兄弟感情,没有出卖方正这个消息来源。
“没有没有,”杜可为吓了一跳,连忙否认,“怎么会呢?”他做梦也没想到平时威严得像天神一样的凌先生,竟然一语说中他最隐藏的事。
“那你就是不喜欢她咯。”凌霄装出微微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