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青青并不知道朱迪与沈小斐的渊源,这时看她一知道她们俩认识便脸色大变,不由得小心应对起来。
朱迪嘿嘿冷笑,“我原本是方正的一个项目组经理,小斐还没有公开她凌太太身份之前曾在我的小组里。办公室里的总有些心术不正的人,曾让她有过不愉快的回忆。这个我也很抱歉。”
冯青青嘴角轻扬,“小斐绝不是爱记恨的人。那么久以前的事她大概也不记得了。”
“我原本也是这样想,这手链还是她在我受伤以后送我的,”朱迪说到她割腕的时候心里一痛,这都拜沈小斐和眼前这个女人所赐,她咬着牙似笑非笑地说,“原来人心这么难猜测,来送温暖的人,可能就是把你推进冰窖的那个人。”
“你别误会她,我认识方正的时候,小斐连方正也没见过一面。”
“既然不是她的手段,你是怎么从天而降从我手里抢走方正的?”
冯青青柳眉一树,“朱小姐说话有点难听。他追求了我三个月,我千方百计拒绝。”
“哈哈,那就委屈冯小姐最后接收了方正。反正现在我们俩不约而同用同一个男人,戴同一条手链,有趣。”
冯青青听她依旧一腔怨怼,有点替沈小斐担心起来,“我是谈公务的场合里认识方正,和小斐没有关系。”
朱迪惨笑摇头,说,“我不信。原来小斐对我这么好,是要赎罪。”她颓然倒在靠背上,喃喃自语说,“看来她是因为陈永佳骚扰她的事报复我。我就知道她当了凌太太以后,会逐一清算。”
去年盛夏,朱迪高价收买了陈永佳的死党,要拿到他骚扰沈小斐的证据。她想在陈永佳得罪沈小斐背后的靠山之后,借黄梅宇的手除掉眼中钉,顺利坐上经理的位置。陈永佳打算周六下手,她明知他要设法带她去郊外约会一定凶多吉少,也故意等到周日晚事情不可挽回的时候,才向黄梅宇举报。陈永佳到底有没有得手,她不得而知,只是这事过去了快半年,她偶尔也内疚,所以当沈小斐在街头碰见她喝醉大哭的时候还对她那么好,让她更心存感激,决意痛改前非。
可是现在,原来沈小斐并没有忘记陈永佳的事,一手安排自己的闺蜜勾引了方正,还假惺惺地怜惜自己套取信任,是为了看着自己受惩罚的样子找乐趣。
她恨得咬牙切齿,她深心处有一把火,已将她几个月来的平静烧得寸草不生,脸上却依然平静,对冯青青说,“祝你和方正继续甜蜜。好好享受。”
冯青青不动声色,轻轻扬着嘴角点了点头,“我也祝你尽快觅得真正的好男人。”
她的灵魂遥遥眼看着自己拙劣的演技,心里苦笑,——和男朋友的前任唇枪舌战、争风吃醋,实在不是她冯青青的专长。看她甜甜笑着的眼神有点异样,心里一凛。
“天下间的男人都喜新厌旧,”朱迪意味深长地对冯青青笑笑,“我不过就是一个前任。”
朱迪站起来结了账,轻轻盈盈地转身告别说,“再见了,未来前任。”她走出几步,一把扯下手里的铃铛小手链,扔进了路边的垃圾桶里。
冯青青听了她的话,看了她干脆利落扔掉手链,不由得打了一下寒颤。
她颓然上车,在南港城繁华的街头漫无目的乱开。月色渐浓,她不想回去面对方正的痴缠,南港城这么大,只有沈小斐一个去处。她便发了信息给方正,说约了凌太太小聚,驾着车又赶回医院里去。
这时凌雪已带着一众随从回了酒店,剩下凌霄和沈小斐在病房里说话,凌霄看到冯青青又来,知她有心事要和沈小斐说,识趣地叫来廖美儿推他去了程朗房间里。
冯青青叹了一口气,问沈小斐说,“你认识朱迪?”
沈小斐皱眉,“你怎么知道这个名字。”
“我刚才去见她了。”
沈小斐大惊,“你们俩怎么认识的?”
“你别管。但她误会了是你安排我与方正认识,为了报一个陈什么佳的仇。”
沈小斐哑然失笑,朱迪给她看手机对话截图的场景浮现眼前,“是陈永佳,我都不记得这个名字了。哪有她想的那么狭隘小器。”沈小斐便把刚入职鼎峰时陈永佳追求她、朱迪如何截获证据揭发陈永佳的事大概说了一下。她脸皮虽然薄,但这时和凌霄也登记了快半年,对冯青青说他当时的痴情霸道也没什么好害羞的了。
冯青青听完,皱着眉沉吟了一下。刚才朱迪的话句句尖刻,只怕误会已深。
“看她刚才的神情,我担心她会向你报复。”
这时凌霄已转回病房,朗声说,“青青别乱担心,朱迪只是小小一个职员,我们凌家还怕她了?”
沈小斐看他听了朱迪的事竟毫不惊讶,生气地说,“原来你也一早已经知道方正和朱迪的事?怎么不告诉我。你到底还有多少事是没跟我说的。”
凌霄自知理亏,赔着笑上前把她的手放在自己胸口上说,“亲爱的凌太太,我今晚再详细跟你解释,别在青青大人面前责罚我。”他在她耳边柔声哄了好久,吻了又吻,沈小斐这才销了气。
冯青青最怕看见男欢女爱的痴缠场面,她在床边上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沈小斐知她正为方正的事烦恼,轻轻推开丈夫,“青青,朱迪的事你别担心,好好和方总继续一起。”
“小斐,其实我很替你欢喜,找到了愿意承诺一辈子的男人,我……”冯青青眼圈通红,“我只是一只在做着别人的前任。杨天纯的前任,方正的前任,下一个不知道名字的男人的前任……”
沈小斐听她说出这样的话,知道她已决定离开方正了。朱迪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让她从缠绵悱恻的爱念跌入被抛弃的恐惧。
这样的心情在她第一次看到秦霜云的照片那晚强烈感受过,冯青青和她缩在赵奶奶的老木床角时的心情一模一样。
“青青,”她挣扎着要从床上站起来,凌霄连忙扶着她的腰低声说,“别乱动,我要心疼的。”她摇摇头,慢慢走到冯青青身边抱住她说,“青青,就算全世界和你没缘分,我永远在你身边。”
冯青青任她抱着,眼泪无声落下,“我知道。我们从小就说好了相依为命。”
凌霄听不下去,轻咳几声说,“青青,可不许抢我太太,她可是我的。”
冯青青经不起方正再三催归,依依不舍地回去了。廖美儿照看着程朗累极睡在他手臂旁边。凌霄和沈小斐各自躺在病床上。
他突然轻轻叹了一口,叫了声,“小斐。”
“嗯?还没睡?在想着……京华的事?”
“我才没那功夫,你说这病床怎么这么小。”
沈小斐轻声笑道,“小公寓的沙发比它小多了,你不也躺了几个月。”
两人突然怀念起教职工大楼的宁静岁月。经历了凤尾湾的生离死别,身边人人为爱受尽折磨,小公寓里简单的柴米油盐反而别样地动人。
凌霄轻声嘟囔,“我不能搂着你,睡不着。”
沈小斐噗嗤一声笑了,慢慢下床睡到他的床上,“就抱一会儿,半夜护士要来巡房呢。”
他紧紧抱住她,“小斐,你终于回我怀里了。昨夜我差点失去了你。”
两人静静地拥在一起,他吻了吻妻子,隔壁传来程朗一阵剧烈的咳嗽声,突然一阵怅惘,“不知道可怜的美儿是否也有程兄抱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