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皮发麻。
如果硬要让他用四个字来形容的话，他只能这么形容。
几乎是下意识的，他就把视线转向了那个已经背对着他的男人。
虽然不知道自己究竟昨晚是对他做了什么出格的事情，但是现在他只知道顾景是对他做了一件挺过分的事情。
上他的号，还公然地回复琴舟的信息？
就这操作，估计直接创飞两人的所有粉丝加水友了吧？
他都无法想象，在他呼噜噜大睡的几个小时的时间里，那些人的内心到底掀起了多大的波澜。
运营姐姐：【现在方便接电话吗？】
这下子他是真的被震惊到了。
大半年了，他一直都是公会里的一个可有可无的人物，属于那种只要他按照合同播够了时长就没有人会管他死活的类型。
可是现在呢？就光是出了一件挺有舆论的事情，居然就有人直接来联系他了。
宋虞啊宋虞，你是真的火了。
只是他总觉得有点不太对劲，如果说从一开始他和顾景巅峰赛相遇是他主动利用了一把顾景制造热度，那么之后呢？
之后的所有事情，都好像不再是他主导了。
他本来只是想小火一把，能赚一波钱先接妈妈出来就可以了。可是现在，他的话题讨论度越来越高，他的直播热度也越来越高。
就好像，有人在故意在背后助他一臂之力，所以才总是在他热度稍微下降一点的时候，就又添一把柴，让这把火烧的更旺一些。
而这个添柴的人，好像被他给发现了。
【可以的姐姐。】
他拿着手机，轻轻地走下床，故意没看顾景一眼，经过的时候甚至还故意擦了一下他的床。
走廊里，运营姐姐给他打了个微信电话，他忙不迭地接了。
“请问是宋虞吗？”
这是一个让人听起来觉得很安心的大姐姐的声音，跟他想象中的没有多大区别。
他嗯了一声，礼貌地回应：“是的，姐姐。”
“听起来蛮乖的，跟你直播中的人设感觉还是有蛮大反差感的。”
宋虞没有说话，因为确实每一个在现实里看见他的人确实都会说他很乖。然而大概就是每一个乖孩子的内心里，都藏着不为人知的狂野的一面吧。
他在直播当中表现出来的，就是他内心最叛逆最狂野的一面。
“我观察你也有挺长一段时间了，一直都觉得你是一个很有直播潜力的人，现在看来，果然我的眼光还是没有出错。”
宋虞：“谢谢姐姐~”
“这都是你自己的机缘，我并没有帮到你什么，你不用谢我。”
“也不能这么说吧。”宋虞想了想，说道，“毕竟当初走这条路，也是你提示我的，不然我也想不到可以这么播。”
听完这句话，他听见姐姐在电话那边忍不住笑了。
“宋虞，我跟你说实话你不要生气啊。”
“啊？”
“我当时之所以会这么跟你说，是因为你的声音确实挺0的，你……你懂我的意思吧？”
他懂，他现在可太懂了。
宋虞沉默。
运营姐姐止住了笑声：“跟我说说吧，你现在身价可不一样了，已经顺利通过了观察期，公会准备重点培养你了。”
宋虞：“啊？我吗？”
“按照人气和礼物流水，你都已经超标了，你都自己一点认知都没有吗？”
“呃，说实话，我真没有什么概念。”
“这么说吧，短短半个月，你从一个只有3万热度的小主播一跃成为300万热度的大主播，从底薪加礼物都不足三千块工资到月入至少30万，我这么形容，你能理解吗？”
宋虞愣了一下，吃惊地问：“你的意思是，我这个月有三十万？”
“对啊，今天刚好就是发钱日了，这泼天的富贵，你且接着吧。而且，这还只是一个开头而已，你相信我，经过推算，你的最高点可以达到月入100万！”
运营姐姐好像比他本人还要激动。
“所以，你赶紧的，大概说一下，目前你的最火的cp当中，无疑是顾景了，就先从他说起，刚好我们今天也要解决一下你昨晚的事情。”
宋虞摸了摸鼻子，说道：“就是玩游戏的时候撞车了一把，被我撩了一次。”
“那？怎么发展到现在这样了？他怎么上你的号的？你给他了？
他总算听出点不对劲的味儿了。
“姐姐，你该不会也……那个吧？”
“哈哈哈，是有点喜欢啦，不过你放心，我公私分明。”
他想了想，说道：“昨晚我们喝了点酒。”
“我靠你们居然都发展到这个地步了吗！？”
“什么呀你别误会啊！我们就是线下面基了一下，我帮了他一个忙。昨天晚上，我跟他们聚餐去了，喝了点酒，我可能是自己开了游戏吧，后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顾景可能就帮我回了下琴舟的信息，就这样了。”
“所以我现在要怎么办啊？发个微博解释一下吗？”
那边沉吟半晌，说道：“可以发，但是不要说的这么详细，也不要实话实说，真假参半就行了。你就说你请假休息了，把号借给了顾景玩，他顺便回了信息。”
“可是他们现在借着这件事情在怀疑我和顾景的关系……”
“所以呢？你和他难道是真的吗？”
宋虞直接话头被噎住。
“没，没有啊，就只是朋友而已。”
“所以，你在紧张些什么呢？朋友之间借个号玩下游戏有什么问题？至于那些质疑关系的，你不用太在意，越多人讨论，变现越多。宋虞，恭喜你，照这个趋势下去，你会越来越火的！”
宋虞尴尬一笑：“那姐，万一我不想继续干直播了呢？”
“什么意思？”她明显愣了一下。
宋虞回头看了一眼他们的房间，呢喃道：“我的意思是，如果我不直播了，你们该如何应对呢？”
“你在开玩笑吧？你才刚爆火，正是事业发展上升期，月入百万都不是做梦啊，你把刚才的话再跟我说一遍！？”
她的语气实在不是很好，宋虞咽了咽口水，说道：“我，我突然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想去做。”
“有比赚钱更重要的事？”
“有。”
“比如？”
“我想去打职业了。”
“……你真的是疯了。”
宋虞微微垂下长长的睫毛，掩去瞳眸中的流光。
“是吧，我也觉得我是疯了。”
那边似乎对他突如其来的这个想法感到非常无语，但是一时间竟然也说不出来什么拒绝的话来。
刚才人还非常精神的小姐姐，就好像在刚才那么一瞬间，被他给沉默了一般。
许久之后，才听到她说：“你已经决定好了吗？”
宋虞就在等她的这句话：“嗯。”
他的声音并不大，但是却异常的坚定。
“看不出来，你虽然人看起来没什么主见，但实际上，凡是你已经决定了的事情，根本没人能够左右你的选择。”
宋虞浅浅地苦笑：“谢谢姐姐。”
“你用不着谢我，我也只是个打工的罢了，你的合约不在我这里，不管你准备要去干什么，但是你签订的合约可是长约，也就是说，你想去打职业可以，但是直播时长你也得播够，否则就凭你现在的人气，违约金就够你喝一壶的了。”
宋虞一下子就不敢说话了。
对，他可是签了八年卖身契的人。
公会和平台怎么可能放任着他一颗即将扶摇直上的摇钱树就这么走了呢？
果然他还是天真，一腔热血没有用，最终还是得回归现实，屈服于金钱的淫威之下。
“那，我是不是就没有任何希望了？就只能这样播够八年吗？”
八年过后，他还打个屁的职业啊，直接退役得了。
他现在十九岁，八年之后，他都已经二十七了，别说当参赛选手了，他这个年龄甚至都可以去给人家当教练了。
当初他签约的时候只是想要让自己不被饿死，完全没有想到会有现在的这种麻烦。
“其实，也不是不行。”运营姐姐的话瞬间让他又重燃希望。
“我记得前两年我们也签过一个游戏玩的不错的小帅哥，他也是只播了一年就说要解约去打职业的。”
“那结果怎么样呢？”
“解了，而且人家的是三年约，尚且都赔了一大笔钱，你想试试这条路吗？”
宋虞语气十分为难：“可是我没有钱……”
“我也知道你没有钱，所以我也并不介意你走这条路。”
“那？”
她的声音透着些许狡黠：“我们可以适当钻点空子。”
“姐姐，请赐教！”
她清了清嗓子，说道：“你去加一个在我们平台直播的战队加入就可以了。反正都是在这儿直播嘛，只要每天播的时长够，那也不算违约，只是这里会涉及到双方的一个具体协商的问题，不过这些就不是我们操心的了，直接双方老板过来谈就可以了，你觉得呢？”
“我觉得很有道理！”
“那如果后面需要联系老板的话，你再在微信上联系我。”
“好的姐姐，谢谢姐姐！”
“小嘴真甜啊，活该你能火。我说实话，你就这样播下去其实挺好的，绝对大富大贵，非要去打什么职业呢？到时候即使协商好了，你也会非常累的。又要直播又要训练，你真当自己是超人吗？”
宋虞：“没事的姐姐，我相信我可以的。”
“行吧，那你后面决定好要去哪个战队然后让负责人加我吧，后面的事你就不用操心了，我帮你。”
果然世界上还是好人多啊！宋虞都恨不得想给姐姐磕头了。
“那顾景的事呢？”
“这个就更加不用担心了，没事，我已经了解情况了。反正你们又不是真的，现在你俩cp的讨论度那么高，反而还给你抬升了人气呢。”
“好的，那下次再联系，谢谢姐姐。”
结束了通话之后，他整个人的心情都霎时放松了下来，同时还有点觉得运气挺好的。
因为SG的人跟他是同平台直播。
只要他坚持得下去，他觉得能成。
之前他答应过大家，和xY的友谊赛结束之后，他就要给大家一个准信，是走是留，都由他自己决定。
现在他已经决定好了。
他决定，留下！
经过了一次比赛，他已经爱上了这种热血的、一起拼搏的感觉。
而且和大家待在一起，他觉得很舒服，大家都在像一个大哥哥似的在照顾他、宠着他，他觉得要是错过了这一次，这辈子可能都不会再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他放下手机，深深地舒出一口气，有点在为自己终于做出了这个决定而感到高兴。
“恭喜。”
就在这时候，有个熟悉的声音自他背后响起，宋虞直接被吓了一大跳！
“我靠你谁！？”
“吓到你了？”倚在门边的顾景嘴角忍不住地掀起，满脸都是掩饰不住的喜悦。
宋虞：“是啊！把我魂都要给吓没了！”
他真的只是想抒发一下自己被吓到的感觉，并没有其他的意思。
但是顾景竟然直接走了过来，在空旷的走廊里，毫无顾忌地抱住了他！
他的怀抱实在是太突然了，宋虞毫无准备的就被迫接受了这个热烈的拥抱，他真的抱得很紧，就像是在拼命抱住一个非常珍惜的人。
但是他是顾景非常珍惜的人吗？他不太确定。
要说自己的中单强，其实也并不算是独一无二吧？
SG虽然没落了，但是也不至于真的说连一个像样点的中单都找不到，那些已经打出了名头的估计不会来，但是还没出名的青训选手，不信他们不心动，毕竟来了就是首发呢。
他之前有顾虑，也有这一层考虑，毕竟如果不能上场的话，于他而言，还真的不如直接专心干直播呢。
可是现在安宴走了，阮清死心了，他来，就是妥妥的首发中单。
不得不说，在综合考虑之下，他真的疯狂心动。
“宋虞，不枉费我等你这么久。”
清冷的声调在此刻仿佛也染上温情，心脏贴着的位置，靠得前所未有的接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