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若不是学校催着要交论文给导师,我一定会在家里多呆些日子,只是怎么都没想到,在提着行李下了火车后,在站台上就看到了王先生。
今日的他,穿着驼色的风衣,在风吹过来的刹那,额头的一缕头发也被吹了起来,这一刻,看到了他嘴角划出的一个优美好看的弧度,这个笑,如春风般和煦美好。
第一次看到他笑的这么自然。
我的心也被触动了,连同心底那份柔软。
他细心的为我打开车门,放好行李后,坐在了驾驶位上,“乐乐怎么没来?”一想到以前和他两人在车内互相沉默的尴尬氛围后,我还是先开了口。
“他妈妈回国了,最近在那边。”
在车上时,还是看着路边一一闪过的行道树和形色匆匆的人群,这个城市,从来不缺努力奋斗的人,新年新气象,我也该开始新的生活了。
“那个,这个是年前你放在我这里的东西,现在我还给你。”我拿出装在包里的这些房产证和银行卡,想要给他。
在我看来,感情是感情,经济是经济,两者有很大不同,虽然心里已经做好打算要尝试着向心里的那份悸动妥协,接受王先生,但是这个钱,我定然接受不了。
半天没见他开口,车子只是加了速度朝前开着,心里明白,他肯定有着不开心。
车子到了家门口后,他还是沉默着没说什么,将行李拿到了屋里,李姐正好做好了饭,一起坐下要吃时,他突然跑上了楼,拿了瓶红酒下来。
我是一个一根经的人,刚在车上给他说的事情,到现在他都没提,我心里却是像拥堵着东西一样,“这些卡要放在哪里?”我摇摇攥在手里的那个袋子,眼神坚定的看着他。
“阮馨,咱们好好吃一次饭行不行?”王先生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烦躁,脸上的神情也不好看。
这样的表情我不是没有见到过,所以并没有感到害怕。
“你把这些东西拿了,我们就好好吃饭。”我不能再妥协下去,从年前接这个东西开始到现在,在这件事情上我一直向他妥协。
许是见我这样执着,他也没再坚持,转而变了温和的样子,“给我吧。”
递给他后,看着他随手放在了桌边,接着给杯中倒上了红酒。
“咱们还没一起喝过酒,干一个吧。”他递起了酒杯,看不出他脸上的神情是种什么样的意味。
吃饭间隙,像是默契一样,谁都没有提感情上的事情,只聊些学习、工作、事业,当然,更多聊的是乐乐。
饭吃的还算是开心,只是在没有乐乐在的家里,总显得空落落的,我想回学校。
提出了我的想法后,王先生叫我上了楼,说是有东西给我看,进了我之前住的房间后,我心里又涌起了一股子莫名的感动。
这个男人,总是在不经意间给我一些感动。
房间重新进行了设计和装修,地板上也全都铺了一层白色毛茸茸的地毯,只是记得有次和乐乐玩时,无意中说了句,这地板上要是都铺满毯子就好了,晚上睡觉滚下来,也可以睡的安稳。
再看看那床,成了龙猫床,床的旁边还摆放了一个吊篮躺椅,看着这些变化,想说些什么,可是不知如何开口。
“阮馨,我知道你肯定又要拒绝,但是不管怎样,你就在这住到毕业吧,毕业后,我不会强留你,以后李姐会过来做饭,收拾家里,我和乐乐就不住在这里了。”王先生淡淡的声音从背后飘了出来。
“那你们要住到哪里去?”没想到我破口而出的第一句话是这个,说完后连我自己也吃了一惊。
“我和乐乐住到市里去,这样就不用担心了。”
嘴上说了句“哦”,心里却有股说不上缘由的失落。
“那你收拾收拾睡吧,我也会去休息了。”说完后,他转身就要走,我心一下子像跌落到了冰窖。
偌大的一个屋子,以前有他,有小米,陶子,乐乐,现在乍然剩我一个人时,心里怕的不行,眼看着他一步步下着楼梯,我的心也跟着失落者、跳动着,想要开口挽留他,却始终张不了嘴。
如果今晚他走了,这个房间就只有我一个人,今晚注定是要围着被子坐到天亮了,小米和陶子她们还没到校,我也叫不到人,想到这点,又想起之前看到的恐怖片的一些情节,我就怕的不行。
在他拉开门的一霎,我终于喊出了声:“那个......那个......你今晚能留下来吗?这个房子太大了,我一个人不敢住。”
看着他脸上闪出了惊愕的表情,“不好意思,我自己一个人住惯了,没觉得有什么不妥,没有考虑到你的感受,是我疏忽了。”
他的这句话反倒让我不知道怎么接,他为我做的已经够好、够多了,换做是其他任何一个人,这个房子肯定住的舒心,没什么不妥,再说这个小区的治安很好,不会发生什么事情。
说到底,还是自己从小胆子小,恐怖片看的多。
“没有,是我胆子小。”回了这话过去,脸颊竟有些许烫。
听着他嗤嗤笑了两声,“没想到倔强的你还有服软的时候。”
看来只要是男人,都有取笑人的本事,连一向冷傲的王先生也有这一面。
这一夜睡的安稳,醒来时已经大天亮了,想到和老师约好10点讨论修改论文的,赶紧起床下了楼。
昨晚的红酒喝的有点多,现在头也微微有些许的疼。
下楼看到桌子上盖着的早餐时,就想到李姐来过了,想问下她拿下钥匙的,找了一圈没看到人。
洗漱完毕,看看时间已经9点半了,就随手拿了一根油条出了门。出了门,才发现自己没带手机和钱包,这下要如何是好,连坐公交车都成了问题。
在小区门口无计可施急的团团转,就差眼泪要蹦出来时,听到后面传来了一个声音,这声音熟悉却陌生:“阮馨,是你么?”
转头时,看到一袭运动衣的阳磊时,我也吃了一惊:“你怎么在这?能借我点钱吗?我着急去学校。”
“我就住在这儿啊,我应该问你怎么在这吧?”他一边擦着汗,一边回着我的话。
没想到他也住在这个小区,可是我也在这住的时间不短了,从来没见到过他,算了,不纠结这个了,等以后有时间了慢慢聊,“赶紧借我点钱,我找导师改论文。”
“给你,你也住在这的话,我们可以一起聚聚啊。”阳磊,笑呵呵的对我说着,脸上闪现着一片朝气蓬勃。
和之前因为青青一筹莫展的他,判若两人。
“嗯,好,到时打电话,我先走了。”说完,我就要跑,没想到他后面说的话,让我一下子挪不开步子了。
“前一阵连森还发疯似的找人问你住在哪里了,当时问我,我还说不知道,你两是真分手了吗?”
连森找我,这是多可笑,现在的他不该和杜若欢天喜地的一起准备婚礼吗?怎么会想到要找我,怎么可能?
一定是阳磊骗我,一定是,可是,他骗我如何,没骗我又能怎样。
过去的是不是应该过去了?
“阳磊,我先走了,后面再聚。”忍着腹腔里往外涌的痛,就狂跑起来。
事到如今,连森这两个字,还是能轻易触动我的神经,让我为之痛为之紧张,为之没了我自己。
在听着导师指着我论文的问题时,我也失神好几次,好在旁边有同学轻轻推了推我。
他要是真的要找我,为什么不给我打个电话、发个信息,再说了问小米、问陶子,都是能知道的,何苦去问阳磊。
他还是在敷衍,没有真正想找我的决心。
可是转念一想,他找我的那段时间,是不是我手机停机、住院的那段时间,是这样的话,就说明他不是在敷衍。
我也可以问问小米她们,连森能找到阳磊,肯定是找了小米和陶子的,我要知道到底有没有这回事。
这对我很重要。
想到这些,我急忙跑到了宿舍找小米和陶子,小米下午才能到,陶子也刚到校,在整理衣服,宿舍还有其他人,我着急忙慌拉着她出了宿舍,在楼梯拐角处,抓着胳膊就问了起来:“陶子,你老实告诉我,我住院那段时间,连森有没有找过我?有没有?”
陶子的脸上马上摆出了一幅难色,眉毛也拧成了一团,看到她着副样子,我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阮馨,事到如今,问这个还有意义吗?找过能怎样,没找过又能怎样?你们都分手了。”
话是没错,可是我就想要一个答案,一个连森亲口给我的答案,分手这么久以来,他没有和我谈过一次,没有亲口给我说过“分手”这两个字,都是杜若给我说的话。
想到这些,我就不甘心。
不甘心,我们的感情都没有一个很好的完结点,就连结束也都是借的他人之口。
这让我怎么重新开始,让我怎么心安理得的接受王先生?
“陶子,我就想知道事实,求你告诉我。”我抓着她的胳膊更紧了。
陶子定定的看了我一眼,叹口气,还是重重的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