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杜若出了咖啡店的门后,我强忍着的泪水才汹涌而出,脑子就像旧时的唱片机突然卡带一样,空白一片。
刚才我们说了什么,现在一点都回想不起来,唯一还缠绕在耳边的就是她说的那句“我希望你尽快和连森分手”,这话似剪刀,直逼着我的心口,痛的我无法呼吸。
和连森过往的一幕幕如黑白电影一样从我的脑海一一闪过,在杜若出现的那一刹那时,欢乐的气氛已然转换成了诡异紧张,心里也染了恐惧的情绪。
发呆般在咖啡店坐了一下午,窗外的路灯一下子闪出橘红色的灯光,天色也变成墨色时,我才缓缓起身出了店。
身体像被抽空一样,没有支撑自己往前走的动力,一深一浅的迈步在雪地里,一步跌三次,头晕乎乎的,再一次趟在雪地里时,我整个人直直的躺了下去,不想再起来。
就在这雪天相接的世界里,以白雪为床,天边为被,这么沉沉的睡去,该是多自在乐呵,不受世事纷扰,不为情丝牵绊,不会这么心累心苦。
突然自己冷哼一声,也闷声的嘲笑起自己来,在自以为是的爱情里,竟然早就被人钻了空子,我却毫不知情,这是得有多么滑稽可笑。
其实这也好,何苦还折腾纠结着自己,既然心早已不在我身上,强留着他这个人在我身边又能如何,倒不如成全他们,也算给自己一个安心的世界。
这样想着时,心疼的愈发厉害了,眼泪也由刚刚的一滴滴直接连城一条线珠子了,以前幻想的将来,白色蕾丝边的婚纱,唯美的草坪婚礼,还有连森脸上那看着我时的甜甜的笑,此刻在“成全”两个字下,都成了泡影。
手里握着一把雪,狠狠的抓在手心,像是要把心里积累的恨和不甘统统拧碎一样。
到最后水滴一滴滴沿着手滑下来的时候,我才知道了,有时候一些东西根本就是握不住,就像爱情,你想把它紧紧撅在掌心的时候,它早已经从你的指缝散到各处去了,流失的无影无踪。
这么简单的道理,我现在竟才明白过来。
想明白了事情,心里好像也不堵的那么慌了,虽然仍像缺了块东西似的那样失落,走路也是走不稳,但心里至少还是明了一件事,若分,就须当机立断。
跌跌撞撞的到了连森的住处,摁了好几遍门铃也没反应,沿着墙角斜斜的躺了下去,刚刚使完身上所有的气力到了这里,现在竟是连动弹一下都使不上劲了。
身体上的颓然何曾止得上心里的无力来的深,只是心里却还残存最后一份希冀,或是可怜的哀求,祈望着从连森的嘴里能听到不一样的答案,还如当初要和我在一起时的那般坚定的誓约,心里呐喊着,嘶吼着。
紧紧捏着这最后的希望,在墙角等待着一分一秒流逝着,冻的全身没有知觉麻木无感的时候,竟然听到了开门的声音,还有随之传来的连森的声音,“阮馨,你……你……怎么在这?”
看到他张大嘴巴,一脸惊恐的样子,我仰着头张大嘴想要回应他些什么,可不知怎的,竟然发不出一丝声音,挣扎着要站起来时,也是使了半天的劲都没用,连森愣愣的看着我一个人在努力支撑着身体,却忘记了扶我一把。
等我招了手之后,他才放下了拿在手里的垃圾袋,将我一把拉了起来,可是我整个人因为蹲的时间太久,腿麻的不行,想找个地方坐下来,“连森,我有话想和你说,咱们进去吧。”
说完我就想推门进去,却是看到连森脸上的表情怪异的不行,眉毛直接拧成了一团,心里猛然“咯噔”了一下,这人今天是怎么了?
心里忍不住狐疑了一下,却还是推开了门。
这一推直接灭了我心底的最后一丝希冀,让我深深的懊恼自己刚刚手贱的举动,为什么就没想到是这样的,为什么这么相信他,相信的没了自己。
看到杜若定定的坐在沙发上的那一瞬,我逃也似的“哐当”一声关上门,也关上了我心底那扇希望的门。
我们真的要散了。
心飞也似的想要逃离这个地方,不顾我腿麻木的疼,还是扶着墙壁一跛一瘸的快速进了电梯,心里想着连森定会跟上来,可是在电梯门关上的那一刹那,连森房间的门还是紧紧闭着。
心死的感觉大抵如此。
在情感的棋盘里,我何时被替换掉,已然没了答案,现在唯一能解释的是,从现在此刻起,我已经出局了。
像个疯子一样的跑着,不知道要逃掉哪里,躲在什么地方,夜晚的风像只怒吼的狮子一样刮着,打在脸上像冰刀割在脸上,我竟没有感觉到痛,只是希望这雪下的大一点,再大点,好将我埋藏在这雪地里。
我肯定是疯了,癫狂痴傻,不然,怎会在这大雪天到了海边。
各个季节的海边我都有来过,但是在这冰封海面,漫天大雪的时候,还是第一次来,整个海边荒凉清寂,是一个人都没有,甚至一只飞鸟的身影都看不到。
真好,至少这样可以让我一个人清静清静。
不知道是不是人在伤心失落的时候容易自虐,现在的我,觉察不到一丝冷意,心里像是堵了东西一般的吞咽不自如,心都是沉沉的。
听着雪“嘶嘶”滑落的声音,远处的海水涌动的声音也听的真切,忽然让我想到去年的夏天,还是和连森一起在这海边嬉笑玩闹过,没想到此刻却是我一个在坐在这里看海。
冬天的海异常的让人心神安定,坐了很久后,借着路灯的光影,听到远处传来了保安大喝着赶人的声音,我才想着要起身回去。
没想到就在我沿着台阶向前移动的时候,有个黑乎乎的人影出现在了我面前,心里闪过了一丝震惊和恐惧。
紧紧的抓着一旁的石头板,想寻找下四周有没有砖块什么的,好拿在手里防个身,眼看着那个人影往前探了探,我下意识后退了几步,大声喊了句:“你是谁,要做什么?”
心里害怕的不行,却仍佯装着镇定。
“把你身上的钱都拿出来。”那人的声音不知道是被冻的发抖还是因为干这个事情害怕的抖。
看来是遇到抢劫的了,身上是没有多少钱,就兜里揣的不到100元,想了想就摸着口袋掏出来递给了他,想着刚才保安就在附近,心里的怯意少了几分,如果他嫌少,想乱来的话,我就大声喊救命。
那人接过我的钱大声喊了句:“想骗我,这点就要打发我,乖乖给我拿出来。”
心里的怯意是没了,但看到他脸上凶狠的神情时,我还是不由的哆嗦起来了,只是眼下身上是真没钱了,想着要给他也是不可能了,就豁出去了。
连着大喊几声后,疯狂挪着步子向后跑着,听着不远处有狗的吠叫声,我跑的更是卖力了,那人定是没想到我会喊叫,追了我几步后,抓住了我肩膀,摇晃了甩了我几下,我用力挣开他,使劲吼着,听着那狗叫声后有行人的匆匆步履,他才放开了我,撒腿朝着相反的方向跑了去。
我身体一软,瘫在了地上,人也直接晕倒了。
等我微微睁开双眼时,看到的却是乐乐鼓着个大圆眼睛在盯着我看,摆摆头再看到了王先生和小米,小米一把抓住我的手,眼圈红红的,却是捂住了嘴。
我想努力的对着他们笑笑,可是一点都笑不出来,看着小米的样子时,我的眼泪一滴滴的落了下来。
“你怎么那么傻啊?大晚上一个人跑去海边要做些什么?”小米拉着我的手,啜泣的“数落”着我。
是啊,我怎会那么傻,万一真遇到事情了,我的父母、朋友不得伤心死,我何苦要折磨他们。
见我的泪水肆意的流着,停歇不下来的节奏,小米强撑着笑了起来,转移了话题:“想吃什么,我去买给你,让乐乐陪你说说话,他刚刚一直在唠叨着你怎么还不醒来。”
我对她点点头,意味着同意了她的提议,转头看了看乐乐,摆摆手让他坐了过来,却是看到王先生,跟着一起坐在了我旁边。
刚醒来时,还在狐疑着王先生怎么会在这,现在小米没在,刚好可以问下,“乐乐,你怎么知道阮馨姐姐住院了?”
乐乐没说话,转头看了看他爸爸,又盯着我看了会,“是爸爸带我来的。”
我将头转到了王先生,“是我给你打电话,没想到接的是巡海的保安,我就和小米赶到了医院。”
原来是这样,缓了缓神,才又想起来似的问了问:“你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王先生皱了皱眉头,撇撇嘴,“现在成了病人都这么爱问问题,比乐乐都烦人。”
我心里却是仓促的咯噔了一下,从没看到过王先生这番模样,此刻却接不上话了。
“爸爸,阮馨姐姐现在是病人,你不能说她,对病人要温柔点。”乐乐的话,彻底是逗乐了我,王先生也失声笑了出了。
病房里现在是多欢乐祥和的画面,可是我心里却还是有着一个洞,空洞还泛着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