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世文离开‘德益隆’西医诊所,走到唐德路南面的十字路口,拐道向西,大步流星的向警备司令部走去。
他一路在思考刚才与邓掌柜所说的这些话,有没有什么破绽,不过他最得意的是实话实说,没有掺杂一点假,应该不会有什么把柄落在邓掌柜手里。
宋世文在与邓掌柜交流时,一直在装出有心无意,观察这个身份值得怀疑的邓掌柜,可这邓掌柜隐藏很深,找不出值得怀疑的漏洞,但他追问宋世文怎么知道地下党,一死一伤跑了一个,情绪波动『露』出蛛丝马迹。
如果是一个普通的西『药』诊所掌柜,不但不会关心这些事,避之都怕来不及,可他为什么会表现那么反常,竟紧张的把身子探向宋世文?
宋世文想不明白,也就不想再折腾自己,他为了被王子安带回警察局的地下党首脑张子腾部长,能够安全脱离危险,只有豁上命的独闯杀人魔窟的特高课。
回到警备司令部,刘佳看宋世文脸『色』不太好看,本来很红润英俊的脸膛,此时灰白的有些吓人。
她走到宋世文身边低声问道:“宋世文,你这是怎么啦?好像掉了魂似的。”
“刘佳,你最好离我远点,特高课叫警察局抓我,说我是地下党,我很快就会被他们枪毙,嗨,冤死我了。”
“什么?你是地下党?还要抓起来枪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刘佳一把抓住宋世文紧张的问道。
机要处一科的人,听宋世文这个疯子什么话都敢说,一个个吓得就怕跟宋世文沾上边倒霉,低着头连看都不敢看宋世文一眼。
“宋世文,你小子一天不搞出点名堂来就会死是吧?你要是地下党,早就被特高课抓走了,还能叫你在这逍遥?哼,我看你这个小汉『奸』,不知又要搞出什么幺蛾子来。”一科副科长段志鹏撇嘴讥讽道。
宋世文不再搭理任何人,只对刘佳说道:“你回到你的办公桌吧,我要写今天的经过,马上主动送到特高课,看他们是杀还是刮。”
警备司令部不但刘佳不相信宋世文是地下党,所有的人一直把宋世文当成宪兵队和特高课,留在警备司令部的钉子,是一个太标准的汉『奸』。
刘佳冲出一科,‘蹬蹬......’跑到三楼,猛地推开门喊道:“马司令,宋世文被特高课说成是地下党,派警察局治安处的王子安把他抓起来,你们说,要是宋世文能成为地下党,咱们整个司令部全都是。”
“混蛋,你这小丫头片子,竟敢如此胡说,这是要掉脑袋的,你知道吗?快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再说宋世文就是地下党,也轮不到警察局来我们这里抓人那?这也太不把我警备司令部当衙门了,简直是无法无天。”
正好范参谋长和刘副官都在屋,两人瞪着吃惊的眼神看着刘佳,范参谋长突然笑了:“刘小姐,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宋世文刚回来,是他自己说的。”
“这小混蛋成天没事找事,这种掉脑袋的话也是能随便说的吗?简直是不知死活的家伙,你把他叫来,问清楚他到底受了什么刺激?”范参谋长根本没当回事。
特高课和警察局要抓宋世文这个地下党,很快就在警备司令部传开了,有的暗自嗟叹:“原来宋世文不是汉『奸』,是抗日的地下党,真是看不出来。”
有的幸灾乐祸的说:“我早就看这小子不正常,他是地下党......,他、他能是地下党?哇哇,打死我都不信。”
还有的说:“宋世文这混蛋疯了,什么话都敢说,地下党这个罪名一旦按在头上,那是要掉脑袋的,不知这小子一天都在胡想什么,这样要命的话自己都敢说出来。”
刘佳再次跑进办公室,看到宋世文趴在桌子上,神情自若的好像在写什么立功受奖演说稿,旁若无人的连头都不抬,‘唰唰......’的下笔如有神。
“宋世文,你这混蛋,脑袋一会儿就会被砍掉,竟还能在这坐得住写什么狗屁报告,快跟我走,马司令、范参谋长和刘副官,都替你紧张的在楼上办公室等你。”刘佳着急的拉着宋世文喊道。
“不要摇晃我的胳膊,再有几行就写完了。”
刘佳气的恨不得给宋世文一巴掌,这火都上房人头很快就要落地,这混蛋还有心思在这作文章,真是被他急死了。
她猛地把宋世文拉起来,拖着就往外走。
宋世文摇头边跟着往外走,边对办公室里的人喊道:“谁要是还记着我曾经跟你们在一个办公室共过事,就帮我重抄一遍我写的情况报告好吗?”
办公室里的人被宋世文失常的言语和举动,给震惊的瞠目结舌,地下党这么大掉脑袋罪名,一般人早就逃的无影藏了起来,可这混蛋竟大喊大叫,生怕别人不知道,竟叫别人抄写他是地下党的上报材料,这混蛋是真有病还是真神经?
大家听宋世文这一喊,本来想知道他到底犯了什么事,被当成地下党要抓起来,现在吓得他们一动不动的坐在办公桌前,眼飘向宋世文办公桌上的几页纸,却吓得不敢走过去看两眼。
副科长段志鹏心里就像猫抓似的,即想知道宋世文都写了些什么,可又害怕沾光,最后受好奇心驱使,还是看了。
宋世文被刘佳拖到马司令办公室,马司令一把揪住宋世文的衣领,愤怒地吼道:“你这混蛋,为什么是地下党?快老实招来。”
“马司令,不要先下结论,我先把我写给特高课的报告,拿上来念给你们听听,你们说我到底是不是地下党,要是认为我就是地下党,那就把我抓起来,要是觉得不是,为了还我清白,我自己到特高课讲清楚。”
“疯子,你这个有病的混蛋,特高课是你想去就能去的吗?只要进了特高课,你就等着死吧。”马司令猛地松开宋世文,气的倒退着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范参谋长抓住被马司令,推搡着往后退的宋世文问道:“你到底是不是地下党?要是你自己都不承认你是地下党,为什么要大喊大叫?你......。”
“范参谋长,我到底是什么人,难道你们都不清楚吗?我还真不是地下党,想喊叫出来就是图个心里痛快,要是被抓进特高课死在里面,我想喊谁又知道?”
宋世文这小子原来是故意而为,他就是要把声势造大,在军宪警三部门先撇清自己到底是不是地下党,以后自己能不能成为地下党再说。
这么一闹,起码大家认为一名真正的地下党,不会这么高调的大肆喊叫,把自己主动送上鬼子的断头台吧?这种高难度又危险、掉脑袋的演戏技巧,亏他敢想出来。
智者推演的是下步棋,愚者想的是眼前利,宋世文把自己写的情况报告,拿上来给马司令、范参谋长和刘副官等人念了一遍,大家这才闹明白事情的真相。
现在的警备司令部,都认为宋世文是被冤枉的,为了解说自己,情愿找上鬼门关,还要替王子安争取一个进高训班名额,这倒叫以前瞧不起宋世文的人,大加赞赏的改变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