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喝!”
夜晚的凉风吹的人阴嗖嗖的。
但楚腾达却硬是憋出了一身热汗。
三米开外,腥风、血雨,两柄单片剪在他望眼欲穿之下,震颤着缓缓升空。
真气快速的消耗着,楚腾达已明显感觉到疲惫。
但依旧硬憋着一口气,强撑将更多真气隔空灌入腥风血雨之中。
一般兵器无论材质再好,都只能称之为兵器。
所谓神兵,是必有其独特之处。
经过两个时辰的研究,楚腾达发现,这腥风血雨作为八城天下淘汰下来的武器,正是一把极品神兵。
这两把单片剪,可当做一般刀剑,腥风为单刃剑,血雨为锯刃刀,手持作战。
亦可以通过隔空灌输真气,实现以气御剪。
要知道,以气御物,是要四脉凝聚心肺脾三气,法相初凝,地花花芯显现,方能实现的。
若一脉便能使用,对于战斗的增益将不言而喻。
不,准确来说,这腥风血雨两柄单片剪,就是为了更流畅的以气御剪而设计的。
如能熟练使用,就意味着战斗时除了紫光檀木刀,楚腾达还能利用这两把腥风血雨,从任何角度夹击敌人。
无论是一对一还是一对多,都不在话下。
“给我动!”
精神凝聚到了极致,楚腾达一声爆喝。
单片剪顿时如两道赤色彗星,划破夜空。
草坪上的杂草顿时被齐刷刷的斩断。
最后,两把单片剪直接插进了对面的崖壁之上。
楚腾达这才真气耗尽,一屁股瘫坐在地。
好累。
汗水啪嗒啪嗒的打湿了泥土。
耗尽真气的楚腾达凝视着汗水汇聚的水汪里,自己狼狈的五官,心中百感交集。
还不够。
虽然自己的真气无比强大,但这腥风血雨消耗实在太大。
现在的自己,就算用上了临界突破1000%,也只能使用一击。
而且瞄准和精度都太差,三米开外就没了准头。
这种程度在实战里发挥不出太大的作用。
必须要五枢透维。
如果不进行五枢透维,自己的真气根本支撑不起这两把单片剪的使用。
“还在练呢?”
突然,清冷如月的声音打破了夜的宁静。
回头看去,只见已经洗漱完的青何断,不知何时站在了自己身后。
明亮的月色下,这个四十几岁都不显老态的女人,身上散发着朦胧的光晕,美轮美奂。
“你不多睡会吗?”楚腾达心不在焉的问。
青何断走近,坐到他身边,平静的说道:“我是三脉,用不着太多睡眠,倒是你,被我逼得三天没睡,现在不多睡会?跑来练功?”
“临时抱佛脚,总比什么都不做好。”
恢复了点真气,楚腾达伸手,将插在悬崖上的两把单片剪给收了回来。
结果,却因为真气不足,锋刃的腥风回来时失了准头,竟一头扎向了青何断的面门。
“遭了!小心!”
楚腾达连忙想要推开她。
谁知青何断手一伸,竟以食指和中指,夹住了这把长达七尺的单片剪尖端。
她笑道:“以气御物不是这么用的,别强求,你才一脉中期,真气太散了,记住,与其追求灵活使用,倒不如把真气聚集在刀锋。
虽然这样攻击方式会变得直来直往,失去灵活性,但至少精度和消耗都能优化不少,精度和消耗是第一追求。
你应该不想在实战中被自己的刀斩下头颅吧?”
接过她递来的刀,楚腾达苦笑连连:“谢谢。”
然后,收好了刀,就不说话了。
楚腾达凝视着手中的腥风血雨。
一旦凌萱煌炼出解药,众人解毒之时,便是决战之日。
刚才在练刀的时候,楚腾达就已经想好了决战时的战术。
这套战术,是目前能做到的最优解。
风险非常大,弄得不好,四人会全灭,楚腾达也会死。
但楚腾达此刻心底却没有一丝恐惧。
恰恰相反,有的,只是遗憾。
“在想柳姿凝吗?”青何断看穿了楚腾达的想法。
楚腾达一愣,没有回答,也没有动作,算作默认。
“她是个好姑娘。”
“我知道。”
“但为什么这段时间,我发现你一直对她很冷漠?”
青何断的笑容很柔,目光像是能看穿人心一般锐利。
楚腾达蹙眉,再一次沉默。
良久,这才答道:“因为我不是她想象中的那个人。”
“噢?”青何断好奇的凑近问:“什么意思?”
楚腾达深深的叹了口气。
“她总是以为我很厉害,以为我什么都能做到,但我知道,我并没有她想象中那么无所不能。
她把我想象的太美好了,我并没有那么完美。”
楚腾达抱着膝盖,仰望天穹璀璨的夜空。
目光里,满是遗憾:“我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一点都不特别的…普通人。”
“是嘛。”
青何断抬起头,和楚腾达仰望同一片星空。
不远处的溪流涓涓流淌。
时不时会传来青蛙的呱呱声。
微风喧嚣,吹的草儿沙沙作响。
“你跟问道完全不一样啊。”她突然开口道。
青何断的微笑写满了无奈:“他是那种爱上了就什么都不管的男人。如果他是你的话,恐怕姿凝姑娘,这会都已经生了一窝了吧。”
“色魔吗?”楚腾达打趣道。
青何断摇头:“不是哟,是执着。
女人有时候并不指望自己的男人有多好,所谓的爱,是为了自己所爱之人奋不顾身,所谓的幸福,便是如此。”
她说着,凝视楚腾达:“我想姿凝她是知道,她喜欢的盟主没有那么万能。
她之所以把你想象的那么美好,并非因为你真的完美,而是因为你对她来说,就是那个完美的人,仅对她而言,仅此而已。”
我对姿凝而言是完美的吗?
楚腾达不禁自嘲的笑了起来,反问道:“那既然仇问道那么好,你为什么不愿意接受他?”
这个问题,让青何断的花容微微有些凝固。
她的神情流露出一丝落寞。
“我是个寡妇,配不上师兄。”
她的手捏着自己的裙角,显得坐立不安。
“问道是个很天真的人,他从小正义感就很强,眼里揉不得沙子,而自我们师门解散后,师傅为了还赌债,偷偷把我卖给了大户人家的一个肺痨鬼,所以…”
“所以你宁可装作讨厌他?”楚腾达问。
青何断无奈的笑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师傅之命不可违,我因师命成了寡妇,师兄值得更好的女人,我不配。”
楚腾达看了一眼她右手中指上的草编戒指。
现在他明白了,为什么堂堂青叶宗宗主,会戴这么寒酸的戒指。
良久,楚腾达笑了:“你还说我呢,你不是跟我一样吗?”
“也许吧,我和你很像,姿凝和问道很像。”
“我们都不是敢爱敢恨的人,也许我们都不适合江湖。”
青何断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和姿凝,跟我和问道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你们还年轻。”
说着,青何断轻轻握住了楚腾达的手,凝视着告诫道:“所以,不要学我们,不要留下遗憾。
有些事,有些人,错过了,就真的一辈子都不会再有了。”
楚腾达抿抿嘴。
柳姿凝的笑,柳姿凝的泪。
还有她决绝的说出那四个字时的表情。
短短几个月的相处,却像是陪伴了一生。
那些画面,如走马灯一般不断在楚腾达严中回闪,挥之不去。
良久,静谧的草坪上,响起了那一声充满无奈的叹息。
“我尽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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