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小草“沮丧”地低下头,垂下了肩膀,哀怨的声音传出:“你一定是嫌弃我的绣工,觉得我绣不好复杂的图案,是不是?”
“绝对不是!只要是你绣的,爷都喜欢!”说着,把自己腰间的荷包解下来,在情绪“低落”的小姑娘面前展示了一番,以证实自己的言论。
余小草一把夺过那个已经被磨毛了边的荷包,很想将它毁尸灭迹,难为他不怕被人笑话,把这个丑得有些畸形的荷包,一带就是两年多。
“那我如果在荷包上绣这个小白的图案,你会不会带?”余小草一抬头,如雨洗过的晴空般透明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朱俊阳想都没想地点下了头:“只要是你绣的,爷都会贴身带着!爷是怕你累着眼睛……”那么丑的荷包,他都带了两年了,这个图案虽然跟他气质不符,总比原先那个强一丢丢吧?
余小草又随手画了个蠢萌的小黄鸭形象,忍着笑问道:“那绣这样的图案呢?用天蓝色的锦缎做底,黄色的绣线勾勒……”
朱俊阳在脑中想象了一身黑衣的他,腰间挂了这么个亮眼的荷包,那形象绝对不忍直视。不过,自己说过的话,咬牙也要遵守下去。他艰难地点点头,道:“你绣,爷就带!”
想到自己堂堂火器营的煞星教头,居然带着如此蠢萌接地气的荷包,不知会被那些臭小子们背地里笑上多久呢!照他的意思,还不如不换呢,至少熟悉的人早就习惯他的那个丑荷包了。
“噗呲——”小草再也忍不住了,笑得歪倒在炕上,小手不停地捶着炕席,上气不接下气地道,“逗你的啦!这些图案是我设计的抱枕和挎包上的,哪能真让英明神武、酷帅逼人的你,带这样反差萌的荷包?”
“坏丫头!”朱俊阳闻言,彻底松了口气,修长的大手,在小丫头的乌发上揉了揉,想起自己的来意道,“新马厩中的草料,昨晚有被吃掉不少。附近巡逻的守卫,远远地看到一匹白马,带着一部分野马过来进食,今天一早才离开的。”
余小草没有丝毫的惊讶之色,点头道:“应该是雪痕预知到天气的变化,把马群中体质较弱的带到马场进食,希望能够增强它们的抗寒能力吧?”雪痕是她给那匹白马首领起的名字,比起小白小黑小汤圆,已经有很大的进步了!
“如果真如你所言,那匹头马应该还会再来的,毕竟北方的冬季很漫长,低温、雪灾会给马群中的老弱病孕带来致命的打击!”朱俊阳对于这匹头马智商如此之高感到好奇,不过想到自家小丫头的手段,和家里那些妖孽宠物,觉得此事应该跟她脱不开关系。
朱俊阳的预估,很快就得到了证实。当小草的青竹图案的荷包绣得差不多时,马场迎来了入冬以来最大的一场暴风雪。婴儿拳头大小的雪球,从昏黄的天空中铺天盖地飘洒下来,室外能见度只有几米。
马场所有的马儿都老实地待在马厩中,就连喜欢到处溜达的黑旋风,也安分地回了自己的温暖单间。每个马厩的角落,都烧上了火盆取暖。每隔一日,王兽医都会带着马场的兽医团队,一匹一匹地给马儿检查身体,确保每一匹马儿都能平安度过漫长而又酷寒的冬季。
严管事冒着风雪,前来向主子禀告新的发现。在主子的屋里扑了个空,他转而来到余姑娘的院子,果然在里面寻到了自家主子。
“歇会吧,爷不急着穿,别累坏了眼睛!”朱俊阳那双妖媚无双的凤眸,紧紧地盯着小丫头手中的毛线针,俊脸上的表情柔得能滴出水来。没想到小丫头还有这一手,翻飞的手指,在毛线针上上挑下拨,那个据说是毛衣的东西,在她熟练的编织中,慢慢地增长着长度。
小丫头说,要给他织件贴身的毛衣,既轻便又保暖。他心中是很受用很期待的,可是有怕小姑娘累到,忍不住出言提醒她多休息。
“没事,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等给你织完,还要给苏先生也织一件。这里冷得太早了,苏先生好像没带什么御寒的衣物过来!”余小草嘴里说着话,可丝毫没有耽搁手中织毛衣的速度。
前世,为了省钱,弟弟妹妹的毛衣毛裤都是她手工编织的。虽然好久没织,手艺生疏了不少,可略一练习很快又找回往日的感觉了。以她的速度,不要一星期就能织出一件毛衣出来。看着手底下染成湛蓝色的毛线,想象着俊美帅气的朱俊阳穿上的样子,一定很阳光!!
“什么?还要给那家伙织?”朱俊阳心中的喜悦掺杂了一种酸酸的感觉,“你教会梧桐和迎春她们,几个人同时织,苏总管也能早些穿上。”
他承认自己非常不希望小丫头亲手给别人织衣物,一想到别人贴身穿着她的作品,他就有种想要扒下来,宁可毁掉也不能便宜别的臭男人的欲.望!
“大醋坛子!”余小草斜了他一眼,抿嘴一笑。这家伙的小心思,她还能不了解?
“爷只是担心累着你!”朱俊阳死鸭子嘴硬。
“我不过把苏先生当做兄长,你跟着喝什么干醋?”余小草放下手中的毛线针,把梧桐缝好的一个抱枕拿过来,垫在自己身后,让自己靠得舒服些。
“累了?休息一会儿,吃点松子和坚果!”朱俊阳把自己剥出来的松子仁、榛子仁,塞进小丫头的手中,把她手中织了半尺长的毛衣,小心地拿到一边。
余小草接过来,小口小口吃坚果的时候,外面有人禀告说严管事求见。有什么重要的事,让严管事在这个暴风雪的傍晚,顶风冒雪地来回禀马场事务?
“进来吧!”朱俊阳轻轻捏开一个山核桃,小心把里面的仁取出来,放在炕桌上另一个盘子里。
严管事进来行礼过后,站在一边,看到自家主子专心致志地剥坚果,愣了一下,心道:不会是帮余姑娘剥的吧?
心中刚兴起这个念头,就看到自家主子,从余姑娘手中接过空了的盘子,把剥好的山核桃仁,塞入她的手中。严管事心中暗自想道:没想到自家有冷面煞星称号的主子,居然跟王爷一样,是一个把媳妇宠上天的人。
“有事?”朱俊阳见小丫头更喜欢吃松子,耐心地一颗颗把松子仁剥出来。动作极其优雅从容,好像不是在剥松子,而是指尖在跳舞似的,绝对赏心悦目。
严管事赶忙收回视线,笑着禀告道:“果然如主子所料,那匹以白马为首的马群,今日入住了外围的新马厩。负责照看那边马厩的人,去添草料的时候,那些野马虽然有些骚动,却未曾对养马人发起进攻,也没有逃走的意思。”
“小丫头,真被你猜中了。白马为了自己的族群,果然来马场寻求庇护了!”此事早在两人的预料之中,不过,要彻底取得白马首领的信任,还需要一个过程。
余小草嘻嘻一笑,对严管事道:“让马场里的人,尽量不要靠近新马厩那边,养马人除了送水送料,也少往那边凑。”
“是!奴才这就吩咐下去……”严管事很清楚,余姑娘的命令就是主子的命令,因而很公瑾地答应了。
“等一下!”余小草突然想起什么,叫住了反身要出去的严管事,“让养马人添加草料的时候,悄悄注意一下马群中有没有生病的,或者待产的马匹。”
“是!”余姑娘想得挺周到的。不过,即使有生病的,那些野马会容许兽医接近它们吗?严管事朝着主子的方向看了一眼,心中存着疑虑离开了。
当朱俊阳的那件毛衣,只剩下两只袖子没织的时候,严管事把统计的数字呈了上来。野马群的情况不容乐观啊,总共大小七十五匹野马,病弱的就有十几匹之多,怀着崽儿的马倒是不多,只那么两三匹。
在马场,生病的马儿是要被隔离出来的,免得其他马儿受到传染。好在野马群有了温暖的庇护所,而且每天都吃带着灵气的草料,喝从井里打出来的水,抵抗能力增强了不少。一些病得轻一些的野马,已经好转。
“外面风雪好像小一些了,睿之,我想去马厩看看,你陪我过去吧?”余小草看到统计的数字上,有几匹病重的马儿,还有一匹临盆的母马,有些担心,用撒娇的口吻,跟朱俊阳卖萌。
她知道,带上朱俊阳的话,她还有可能被允许过去溜达一圈。如果只她自己,那个带着几分小霸道的宠妻狂魔,绝对不会同意的!哎呀!有个太过在意自己的男人,也是一种甜蜜的负担呢!
“行!爷就陪你走一趟——不过,你得穿上前几日做好的鸭子绒棉裤,还有羊皮背心,外面罩着雪貂皮的大衣裳……”朱俊阳每每看到小丫头的细胳膊细腿儿,总替她的身体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