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俘虏,自由那是别想了。当然了,其实,元息也没限制她,并没有把她的手脚捆起来,更没有口头限制她的行动。
可问题是,不限制她,她也动弹不得啊。
元息给她吃的那颗药,真好使啊!
给她造成一种筋骨被注射了软筋散的效果,可神智无比清醒,脑细胞比往常要活跃的多。
这就叫她不由觉着,可能自己的大脑是异于常人的,更灵活。此绝境之中,仍如此灵敏。唯独有一缺点,掌控不了自己的手脚,这就坑人了。
这队伍走的路可偏僻了,皆是土路,颠簸的,肚子里的隔夜屎都要颠出来了。
阮泱泱的身体是萎靡的,精神却是高度集中的,天亮了,山里的鸟都出来了。队伍经过,把鸟儿惊着了,她更惊。
元息始终都和她在马车里,他还是那样子,雷打不动的宁静,淡泊。瞧着他,就感觉他好像喘气儿都是圣洁之气。在他身边待久了,没准儿就跟那佛祖坐下的老鼠似得,借着点儿灯油,也得道了。
不过,阮泱泱觉着自己是别想得道了,寻着机会,她得跑啊。
可目前最大的问题就是,她都控制不了她的腿,还谈何跑啊。
以为会一直行路的,不过,在下午时,还是停了下来。人乏不乏的不知道,马儿肯定是乏了。
马车一停,阮泱泱眼睛也一动,转眼看向元息,他也睁开了眼睛。
“下去歇歇吧,用些饭。”元息说道,起身,顺带着把她也扯了起来。
阮泱泱就像什么木偶似得,被拽着,两条腿倒腾的都不对劲儿了。
倒是元息力气足,轻而易举的把她拽出了马车,车辕上,阮泱泱就直接坐在了那儿,走不了了。
回头看了她一眼,元息似乎也清楚她真走不了,便松了手。
“算你有点儿人性。”没力气,说话都没气势。
元息跳下了车辕,站在那儿,青山为背景,他真是出尘。
有吃的,元息的手下给送过来的,包在密封的油纸里,鼓鼓的一包。
元息直接将食物递给了阮泱泱,她看着他,片刻后,缓缓的伸出无力的手,接过。
盘膝坐在车辕上,她抖着手指头拆开油纸包,里头的食物进入视线当中。
不知是什么肉,还有干粮,略干燥,善保存。
这些和尚,可见都是假和尚,还吃肉呢。
肉分为几块,应当是风干而成,放到嘴里一小块,有点儿硬。
这风干的,还颇有风味儿呢,应当是涂了不少的蜂蜜,甜丝丝的。
干粮就没什么滋味儿了,很寻常的味道,必然极其耐饿。
她的确是饿了,那时呕吐,肚子里没东西。身体没力气,就条件反射的想吃东西,似乎身体也在自救,觉着补充些食物,会有力气。
慢慢的咀嚼,一边看着旁边的树木,这个时节,湘南的树木是真的葱郁。
这在盛都,是见不到的。
虽是没啥力气,可还是将所有的食物都吃了,噎的她眼冒金星的。
她琢磨着该留下个符号之类的,或许,很快邺无渊就会追踪至此。
可,她连马车都下不去,啥都留不下。
坐在车辕上,一动不动,看着山边的天空,湘南多雨,看那天色,好似又要下雨了。
歇了好一会儿,马儿也都吃完了草料,补充了体力,队伍再次出发。
阮泱泱被元息拎进了马车里,按着她坐下,又把拧开盖子的水壶递给了她。
什么话都没说,缓慢的接过,缓慢的喝水,终是觉着舒服了些。
队伍出发,马车再次颠簸了起来,阮泱泱靠着车壁,即便被颠的难受也得靠着。不为别的,主要是没力气,不靠着也撑不住啊。
鬼知道在往哪儿走,元息说要带她回东夷。可是,她觉着这方向不对,不像是在往东夷走,反而走的是反方向。
元息打的什么主意未知,暂时猜不透。
他虽是和魏小墨同胞兄弟,可性情大不相同。妖精的心思,比较容易理顺,可他却是不行,猜不到。
缓缓地,阮泱泱忽然觉得不太对劲儿,不是周边不对劲儿,是她自己不对劲儿。
眼皮有些沉重,头也不清醒了,她调整着呼吸,一边挪动身体,想让自己舒坦些。
但没什么用,头昏沉的情况反而更严重了,眼前的画面也变得模糊了。
盯着对面的车壁,她的眼睛逐渐的蒙上了一层水雾,木然的盯着那一处,随着马车的走动在摇晃着。
天色逐渐暗下来,不只是因为要傍晚了,是因为天空阴沉要下雨了。
外面阴沉,这马车里更甚,昏昏的,完全感受得到风雨来临前的那种压迫感。
蓦地,一直呆呆的人缓缓的抬起两只手,大概是没力气,所以动作特别慢。
终于举起来,然后手肘一弯,两只手分别落到了自己的脑袋两侧。
以虎口的位置贴在头上,她这动作,应当是在撑着自己的头,把自己的头当成了一个装水的碗。她这样撑着,是为了‘碗中水’不会洒出来。
她这动作极其的怪异,又突然,元息也睁开眼睛去看她,光线幽幽的,她眼睛发直的弄出这种怪异之举来,他自然也迷惑了。
不眨眼的看着她,就想知道她忽然之间的做什么怪。
以为她是作怪吧,可谁作怪能作这么长时间呢?马车颠簸晃动的,她身体一直在摇晃,可那两只手就没拿下来的意思,依旧坚守在头上。
外面下雨了,打的车顶都在噼里啪啦的作响,车顶像是要被打碎了似得。
这种情况,在马车里的人尚好,但在外的人就艰难了。
这雨似乎一时半会儿的不会停,队伍也在开始寻地方避雨,再被砸下去,马儿可能就不受控了。
马车在往山里走,转的弯儿较大,阮泱泱也朝着旁边倾斜。
元息伸出手抓住她腰间的衣服,一边不眨眼的盯着她,她那眼睛里一层泪似得,倒是可怜的很。
他都拽她了,她那两只手也没放下来。
“你做什么呢?”终于忍不住,元息问道,另一手抬起,去抓她的手臂。
“别碰。”被碰着了手臂,她就不乐意了,呵斥他别碰自己。
元息收回手,盯着她那严阵以待又有点儿紧张的样子,缓缓的摇头,似乎比他想象的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