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道士是不是觉得我去人家寺庙贴符咒,就像逛道观的后院一样轻松?
抱怨归抱怨,我还是什么都没说。揣好了符咒,我和徐天戈出发。
山南面的寺庙有古怪,这点我和了凡靳谷子早已经达成了共识。上次只是远远的看了下风水格局,我就觉得有些不太对劲。现在要带着徐天戈进到里面去,我虽说心情急切,但也有些不安。
里面不知道有什么牛鬼蛇神等着我们两个呢!万一方圆真在里面,那我们……
“喂。”山风一吹,我头脑清醒点了,“咱们两个是不是太冲动了?”
徐天戈没说话,他的脚步顿了一下,像是在问我为什么……我想了又想,还是觉得不稳妥:“疯道士有点人来疯,他办起事儿来不瞻前不顾后的,想起一出是一出。你说咱们也没个计划,就这么莽莽撞撞的去了。万一出点什么事儿,也没个人能照应一下。”
我越想,越是这么回事儿。我的脚步也慢了下来,回头看包的像粽子一样的徐天戈:“要不咱们还是和了凡他们商量一下吧?了凡是和尚,去寺庙也是可以的。有他在,我还能放心点。”
要不和靳谷子商量一下也行,他比疯道士要靠谱些。我心里默默的想。
我和徐天戈站在山林里,他一直没开口,我心里没主意。犹豫再三,我说:“要不你回去吧!我自己去得了,你早上来时没吃早饭吧?你现在回去还能赶上疯道士做午饭。”
“我早饭吃的挺饱的,谢谢你惦记了。”徐天戈的外套下发出了靳谷子的声音,“老头子做的午饭我就不回去吃了,去南面的寺庙里吃吃素斋,可能也不错。”
几天没见到靳谷子了,他突然在徐天戈的外套里说话,我还吓了一跳。走上前动手扒掉他脸上的口罩,果然看到靳谷子挂着笑意的薄唇。靳谷子抬手推推宽大的帽沿,他笑意盈盈的看着我:“你很想吃我家老头做的饭吗?实话实说,真是不怎么太好吃。”
“你怎么来了?”看到靳谷子,我就知道不用再去找帮手了,“徐天戈呢?他让你来的?”
靳谷子反问我:“用不用回去找了凡了?他是和尚,去寺庙可比我方便多了。”
“既然这样你还跟来干嘛?”我狐疑的看了靳谷子一眼,“徐天戈最近特别的迷符咒研究,他应该不会放弃这么好的机会……你到底做什么了?徐天戈为什么没来?”
靳谷子对徐天戈的外套袖子很感兴趣,他一边研究上面的纽扣,一边笑着说:“我没对他做什么啊!是他自己不小心喝了我放在房间里的中药,所以……啧,睡过去了。”
“不小心?不小心?”我对靳谷子的话抱有怀疑,“你配的什么中药喝了能那么快睡过去?”你是故意不想让徐天戈来的吧?
靳谷子没回答,我也没继续追问了。其实靳谷子来要比徐天戈来好多了,毕竟出于私心的角度考虑,我要更担心自己徒弟一些。
“你穿成这样没问题吗?”刚才没觉得,现在知道穿徐天戈衣服的是靳谷子,我怎么都觉得别扭,“你一个道士逛寺庙,这合适吗?”
“那我去给你叫了凡来?”靳谷子作势要往回走,“有他跟着一起,你就放心多了吧?”
靳谷子是故意逗弄我,他往回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
“怎么不去叫了凡了?”我转头问他,“舍不得人家寺庙里的……”
话没说完,我就觉得有点不对劲。看到靳谷子凝重的脸色,我知道他也感觉出来了。我叫了声靳谷子的名字,他轻轻应了一声。环顾树林看了一圈,靳谷子说:“白惠,你发现了吗?”
“嗯。”我点点头,“雾……变浓了。”
林子里起雾了,以肉眼能看到的速度,迅速晕染开来。
现在是冬天,又是大晴天,快要到中午了,本不应该有雾。而我和靳谷子离开道观没多远,树林间的浓雾渐起。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这雾已经大的散不开了。靳谷子站在离我不到五十米远的地方,我甚至连他的五官都有些看不清楚。
突然起雾,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不过有靳谷子和我在一起,我只觉得奇怪,并没有多害怕:“感觉像是阴气,又不像是阴气……什么阴气能这么重?大太阳下面都散不开?”
“这不是阴气。”靳谷子伸手在空气中碾了碾,说,“这是冤气。”
“冤气?”
古人总说窦娥冤,冤到六月飞雪霜满天。一般冤气太重的地方,很容易空气骤降,然后结水成冰……现在林中突然冒起了大雾,我觉得应该是阴气的原因:“现在是新中国了,哪有那么多的冤案啊?肯定是近期死人太多,阴气太重了。前一阵子城区下雪不就是因为这样吗?”
“没有到寿命却莫名其妙死了,能不冤吗?”靳谷子走到我旁边,说,“你以为横死的只有谢一航一个吗?你太久不看社会新闻了吧?最近横死的人多的很。”
“那为什么现在才起雾?”我觉得靳谷子的话说不通,“偏偏在我们去寺庙的路上才起雾?”
“走吧!”靳谷子不再和我多说,他在前面带路,“我们争取天黑前回来。”
疯道士交给我的任务太艰巨,说好听点叫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说难听点,等于是自寻死路。我和了凡他们规划了许久都没敢轻易去南面的寺庙,被疯道士这么赶鸭子上架,我和靳谷子竟然就这么来了。
林子里的雾太大,怕走散了,靳谷子一直拉着我。山上没有路,我们两个相互搀扶着,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南面走。好不容易走到山道上,我才松开靳谷子的手,我的裤腿儿和鞋子全都湿透了,冻的不停哆嗦。
山道上人很多,雾却没有散。
“来这儿上香的人真是不少啊!”靳谷子不着痕迹的把他的围脖给我围上,“这年头去医院看病要排队就算了,过来送死还排队,你说这事儿好笑不好笑?”
靳谷子这么讲,但他却没有笑。剩下的路,他始终愁云不展。等到了寺庙门口,靳谷子才露出点笑模样。指着寺庙的大牌子,他说:“起个什么名字不好,非要叫小雷音寺……干嘛?想暗示我们这里是贼人开的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