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天戈尴尬的动了动唇,他终究是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靳谷子看了我一眼,他稍微走远了几步,算是默认了重新的分组。罗霞走到我的旁边,她用只有我们两个人才能听清的音量小声说:“他对你倒是挺上心呢!”
我没有接罗霞的话,她就自顾自的往下说:“本来我们都要到停尸房做准备了,他突然火急火燎的往回赶,我还以为他魔障了,没想到是跑来救你……他的舌尖血怎么样?很补吧?我在旁边闻着,都要馋死了。”
说到这里,罗霞动作不明显的舔了舔自己的唇:“小丫头,既然你不想修仙,就把机会让给我吧!你不是有你的小徒弟了吗?你都吃饱了,别人还饿着呢!”
“你闭嘴。”我对罗霞的话感到恶心。
我的声音有点大,靳谷子回头看了看我们。罗霞笑着在我肩膀上拍了拍,很大方得体的说:“快去吧!祝你们好运啊!”
在罗霞转身离开的时候,我很明显的看到了她身后的尾巴。那是一条狐狸尾巴,毛是雪白雪白的……罗霞是故意亮给我看的,她转头对着我比划了个噤声的手势。快步跑向陈师傅和龙婆他们两个,直到走了很远,罗霞的笑声还在走廊里轻轻回响着。
我被罗霞的尾巴吓傻了眼,许久许久都没回过神来。还是徐天戈叫了我两声,我这才想起要跟上靳谷子的步伐。
在幻象里呆太久,我手脚都有点不听使唤。要不是靳谷子喂了我他的舌尖血,恐怕我得全身僵硬的在医院呆好几天。我带着满心疑惑的往前走,思绪全都被罗霞的尾巴缠住了……很意外的,走在我旁边的靳谷子突然说:“她是狐妖。”
“啊?”我才意识到靳谷子是在回答我的话,“她是狐妖我怎么没感觉出来?”
这话说完,我自己都觉得问题有点好笑。正因为罗霞是狐妖,所以我才感觉不出来。狐仙曾经在我体内呆了八年多,我的气息早就和狐仙融为一体了。狐妖也是狐狸变的,算是同类,气息也大体相同,所以很难察觉。
难怪罗霞如此迫切的想要当靳谷子的鼎器,要是她能吸收靳谷子的元阳,至少能增加千八百年的修为,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唐僧西天取经时那么多的妖怪想要嫁他,难道真的是因为唐僧长的秀色可餐?别闹了,还不是因为唐僧的元阳大补,让妖怪们冒着没命的危险也要抢。
知道我想明白了这个问题,靳谷子也没有回答。离约定的时间越来越近了,我们三个人沉默的往南面的停尸房走去。
南面的地点位置也比较刁钻,贴符咒的位置需要穿过停尸房,在南面的墙上。停尸房里为了保证尸体不腐烂,到处都是冰柜,温度要比走廊里低上十几度。刚走到停尸房的门口徐天戈就打了个喷嚏,他揉揉鼻子说:“这什么味儿?”
“尸臭味儿呗!”靳谷子回答的漫不经心,“不然你以为能是什么味儿?”
徐天戈没搭理靳谷子的话,他转头问我说:“师父,这里好大的血腥味儿。”
靳谷子打开了停尸房的门,他指了指角落的位置:“那里,刚才那个小个子就死在那儿了。你看,他的魂儿还没走,还蹲在那儿呢……抱歉,我忘了,你看不见的。”
靳谷子这话是故意的,明知道徐天戈多么渴望有一双阴阳眼,他这话是赤裸裸的嘲笑。我有点担忧的看向徐天戈,我很怕他受刺激真的去挖死人坟墓去用尸泥擦眼睛什么的……徐天戈倒是想开了,他咧嘴一笑,说:“看见又能怎么样,你能让他起死回生?”
对于徐天戈挑衅的话,靳谷子一点都不放在心上,他粲然一笑,笑的面若桃花:“死都已经死了,救回来又能怎么样呢?”
不知道是不是我多想,我总觉得靳谷子这话是在说我。
我是让了凡帮我把谢一航的魂魄招回来,可我招回他的魂魄不是为了让他还阳,而是想让他重新投胎。阴眼被封印之后,谢一航的灵魂也会被彻彻底底封死在里面,那样他生生世世都不能轮回,再也不能投胎……我不希望他那样。
我现在的阳寿剩不了多久了,一年?两年?最多也不会超过三年。如果我能让了凡在我死后帮我稍微做下手脚,在我投胎时让重新遇到谢一航,也许我们会再次相爱,也许我们会有更美好的未来,也许我们能弥补今生的所有遗憾,也许我们能像普通人那样白头到老。
为了这些可能会存在的也许,我就算拼上全力,也要把谢一航从阴眼里救出来。即便这些“也许”通通不存在,我也无法忍受谢一航在我知道的地方忍受着痛苦和折磨。
徐天戈不再和靳谷子幼稚的吵架,他跟在我后面进了停尸房。停尸房大概能有三百平米的面积,这里一排排停放着的都是玻璃棺材。有些棺材里有穿着寿衣的尸体,有些棺材还是空的……走到一个空棺材前,靳谷子忽然笑说:“谢一航就是停放在这里的。”
靳谷子的一句话,我眼泪猝不及防就掉下来了。
“白惠,你的眼泪是有多不值钱?”靳谷子对我的举动感到好笑,他十分轻蔑的勾起嘴角,“不过死了个人而已,你怎么还没完没了了?”
我平静的擦掉眼泪,平静的反驳他说:“对你来说,他可能只是死了个人而已。但是对我来说,他是我此生最爱的人。”
“哈!”靳谷子无所谓的一笑,他眼角藏着促狭的笑意,“此生?你知不知道在这之前,你有过多少个‘此生’?你知不知道你之前那些‘此生’最爱的人都怎么样了?嗯?要是知道了,你就会明白你的‘此生最爱’有多么的不值钱,就和你的眼泪一样……我真是搞不懂你,为什么要浪费时间在这些无意义的事情上?好好的修行不好吗?”
“哈!”我学着靳谷子的口气,讽刺回去,“好好修行就是件多么有意义的事儿吗?活的要是像你这样儿绝情,还不如死了算了。”
靳谷子笑笑:“牙尖嘴利的,嘴上倒是不吃亏。”
靳谷子低头看看我的唇,我想起了刚才的吻。脸不好意思的红了红,我小声说:“刚才谢谢你了。”
“留着你的谢谢等会儿说吧!”靳谷子在南面墙下站定,他甩了甩自己手里的拂尘,“那点小事儿就谢我,等下你不得以身相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