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次,哑口无言。
老道士欲言又止,他的思想上有结界,我也读不懂他欲言又止的是些什么。而老道士显然不想再和我多聊,他一甩袖子,走了。
看着窗外的大雨,我无声的叹气。
仙鹤观建造的有些年头了,这里的客房打扫的干净,可房梁看起来老旧的有几分沧桑。在客房里完全看不到现代化的器械,二十多平的面积,只有土炕,木柜,还有一套木桌椅。别说是电视电话了,连钟表都没有。
我往窗户外看了看,左右都是建造相似的小平房,距离离着都不远。对面的小平房里亮着灯,不知道是什么人在住。院儿里有一口井,被闪电的光亮一照,井口看起来有点阴森。
“你好?”外面有人在敲门,听起来是个年纪不大的男孩儿,“小姐,你的晚饭给你准备好了。你吃过饭后碗筷放在门口就行,明早我会来收的……浴堂马上就准备好了,你吃过饭就可以去沐浴更衣了。”
“谢谢。”
我回完话,那小道士就离开了。我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跑过去打开门叫住他:“等下!我问你个事儿!”
一个七八岁道士打扮的小男孩儿好奇的回头看我,他脸蛋鼓鼓,打着一把油伞看起来呆萌可爱:“你好,小姐你有什么需要吗?”
我本来是想问问他靳谷子的情况,可被他天真的眼神一看,我却又不好意思问出口。小道士就这么耐心的等着我提问,这让我稍微有些尴尬。清了清嗓子,我随口胡乱的问说:“我对面的那间房是谁在住的?”
“是师父。”小道士一板一眼的回答我,“他旁边住着的是师祖,我和师兄师弟们住在浴堂那面……不过师兄师弟他们都走了,现在只剩我一个人在住了。”
“你一个人住?你师兄师弟干什么去了?还俗了吗?”
小道士摇摇头,他说:“不是啦,是有一个施主出钱在玉峰山的南面建了一个大寺庙,寺庙建成后香火非常的好。师兄们看了之后就剃了头发去当和尚了,所以……”
还在对师兄们的背叛耿耿于怀,小道士说到这里就不往下说了。
“我们以前的香火也是特别好的!”小道士忽然特别生气的说道,“以前、以前……总之就是特别好!特别特别好!”
我点点头,说:“我知道,我听你师父说起过……你师父现在怎么样了?”
“受伤了呗!”小道士奇怪的看着我,“你不是和师父一起回来的吗?小姐你不知道师父怎么了?”
我无言以对。
小道士不再和我闲聊,他行礼离开了。
我把晚饭端回来,却一点都吃不进去。简单的拿毛巾把身上擦干,我没有去洗澡,直接躺下就睡了。
我睡的特别安慰,我原本以为会梦到谢一航,可这一夜却什么都没有。我没有失眠,没有做梦,一觉睡到大天亮。天刚一亮我就醒了,伸手摸了摸脸上,是湿的。
外面的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空气非常的清新。打开窗户往外看看,被雨水冲洗过的林子看起来枝繁叶茂翠绿成荫。我深吸了口气,肺腔的污浊似乎都排了出去。我打开房门,昨天的晚饭已经被收走,新鲜的早饭也送来了。
道观里的早饭很简单,就是馒头粥还有小咸菜。我还是没什么胃口吃东西,也懒得弯腰去拿。低头看着碗边爬过的蚂蚁,我看的专注又入神。旁边忽然传来一声轻笑,靳谷子慵懒的声音闯进来:“你准备靠意念把早饭吃进去?”
我抬头看他,动作稍微有些迟钝。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我似乎才看清楚他。
靳谷子穿了一身白色的汉服中衣,长发梳洗过盘在了脑后,这让他显得十分干净利落。靳谷子的精神状态比昨晚好多了,应该是刚跑完步回来,他脸蛋微红,额头上有细密的汗珠。后脑的伤口处贴了纱布,微微透着丝丝血红。
“你还要看多久?你再看下去我可不好意思了。”靳谷子拿出白色的手帕擦擦脸,轻轻浅浅的笑道,“不如你搬到这里来吧!我天天让你看,如何?”
被靳谷子一说,我才意识到自己盯着他看了好半天。呆木的移开视线,我继续盯着他身后的树枝看:“既然你没什么事儿了,我也该回去了……能告诉我下山怎么走吗?”
“又不是我醒了你就必须要走,你那么着急干什么?时间还早呢!”靳谷子把帕子搭在肩膀上,他双手叉腰看着我,问,“下山之后你准备做什么?”
我很诚实的回答他:“不知道。”
“还想当驱鬼师吗?”靳谷子又问。
可我还是那个答案:“不知道。”
“还是你准备回店里去?继续当你那个傻徒弟的副手?”
“我……不知道。”
“你清醒点。”靳谷子走到我面前,他抓住我的肩膀用力摇晃了两下,“白惠,你清醒一点!你看看你现在这样像什么?人不人鬼不鬼的!”
“我之前也一直是这个样子啊!”谢一航死了,我的心也跟着死了。在回答靳谷子的话时,我连无奈苦笑的力气都没有了,“我不觉得自己和以前有什么区别……我早就人不人鬼不鬼的了,在认识谢一航之前。”
靳谷子的眉头微蹙,他眼底流光波动。看着我,他冷笑一声:“那你应该早点告诉我啊!你既然这么喜欢当个行尸走肉,我又何必救你。”
“是啊!你又何必救我。”我晃了晃神,说,“我又没求你救。”
靳谷子松开我,他哈哈大笑。
虽然靳谷子的笑声很大,可他的笑声里却一点笑意都没有。笑声惊动了林间的小鸟,靳谷子的笑容令人觉得寒冷害怕……我知道自己话说的绝情,但是我一点都不后悔。
“谢谢你昨天赶来,没什么事儿的话,你好好休息吧!”我看向不远处冒着香火的半空,说,“如果没有必要,以后我们都别再见了。”
“那什么样的情况算是‘有必要’?”靳谷子反问我。
我回答不上,靳谷子也依旧是笑呵呵的样子。我避开不去看他的脸,靳谷子慢吞吞的说:“白惠,这,是你第二次和我说这句话了。”
“行。”靳谷子答的爽快,“以后我再不会打扰你了,你可以放心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