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见过最惨的场面是什么?
车祸现场?地震后坍塌的废墟?海啸后满是尸体的沙滩?还是爆炸完到处是断臂残肢的地面?
地府是什么?
你能想到的所有惨烈场面的集合,就是这里了。
我和徐天戈还没等看到鬼,就已经听到无数的鬼在哭。有男鬼有女鬼,有老人有孩子。哭声动天,惨不可言。哭声忽长忽短,忽急忽缓,听了让人心绪烦乱,悲从中来。圣经里描述地狱,说是“黑暗的无底坑,有不死的虫和不灭的火焚烧,使人昼夜永远受痛苦。”。外国的地狱和我们的地府有什么差别我不知道,反正我所能看到的,已经是够惨烈了。
在青烟的指引下,我和徐天戈来到了一个更加广阔的阴暗空间。这里正是哭声的源头,此处聚集了无数的鬼魂。到处都是穿着黑衣的鬼差,它们从各个地方押送鬼魂而来……在阴暗处的东南角,聚集的则是不属于这里的灵魂。
谢妈妈的一魂,正是在这里。
道家谓人有三魂:一曰胎光,二曰爽灵,三曰幽精。道家谓人有七魄,各有名目。第一魄名尸狗,第二魄名伏矢,第三魄名雀阴,第四魄名吞贼,第五魄名非毒,第六魄名除秽,第七魄名臭肺。三魂七魄,是一个人的魂魄组成。少了一样,便无法像正常人一样生活。
对于人的三魂七魄,有各种各样的说法。不过再怎么解释,大体的意思都是差不多。三魂说的胎光、爽灵、幽精,又可以叫做天魂,地魂,人魂。在一个人死的时候,天魂归天牢,地魂归地府,人魂则留在人间墓地之间流连。直至轮回,三魂才会重聚。世间的一切生灵,都有三魂。了凡的天眼之所以能够看穿轮回,就是因为他的眼睛能看到这三魂。
而对于活人来说,三魂出现毛病,身体也会跟着有恙。天魂若有损,人就会痴呆。地魂若有损,人的神就会散乱,做出常人无法理解的事情。而人魂若有毛病,人的身体就容易生病……谢妈妈现在会昏迷不醒则是因为她还没有死,天魂却已经出窍。天魂误入了地府,很难找到回去的路。
我和徐天戈要做的事情,就是带谢妈妈的天魂回去。
不过这也正是麻烦的所在,天魂归天路,因天魂只是良知亦是不生不灭的“无极”。地府是关押地魂的领域,地魂可知主魂的一切之因果报应,也可指使在世肉身之善恶。简单通俗点说,好比一个纯洁的灵魂丢在魔鬼的区域。羊入虎口,就是这么回事儿了。
好在谢妈妈的天魂离体时间不长,她目前只是被扣留在这里没有走。只要我们能及时把她的天魂带走,或许还是有一线生机的。
在鬼差统计鬼魂人数的时候,我掐诀念咒尽量将我和徐天戈伪装起来。从那些鬼魂身边挤过,我浑身上下是嗖嗖的寒气直冒。一边跟着青烟往前走,一边还要照顾着徐天戈。好不容易挤到谢妈妈的身边时,我已经是累的精疲力尽。
“白惠!”见到了我,谢妈妈痛哭失声。
和其他阴森森的鬼魂不同,谢妈妈的身体是纯白色的。像是有脉脉的金光在她身体里流动,她整个人看起来是纯白无暇。地府的哭声和惨状早已经让她吓的魂不附体,刚一看到我,她就抱着我哭了起来。
虽然看到谢妈妈的天魂无损我很开心,可是我真的不希望在听到哭声了。安慰的拍拍她的肩膀,我只是说:“没事儿了,我带你回去。一航他们还在等着你呢!要是晚了的话,对你的……”
“这个就是白惠?”
一个男声突兀的在旁边响起,我被吓了一跳。在这种地方难免要警觉一些,我立马准备掐诀念咒。而我的手指刚掐动了两下,手腕处却被拂尘给缠绕住了。拂尘上的冷寒之气像是将我的手掌冻僵,我的手指再不能动弹。
“师父!”徐天戈想要挡在我身前,他的身体却无奈的从拂尘中间穿过。我顺着拂尘看去,看到了地上盘腿儿坐着的老道。
在我看他时,那老道士也正在看我。这老道士的功力很深,他居然能把魂体实体化……我冷声问他:“你想干什么?”
“白惠,这位道长是个好人。”谢妈妈连忙对我解释说,“我不知道怎么来到了这儿,这里到处都是死人,还有人想抓我走……幸好这位道长帮忙,我才能安然无恙。我们两个说了会儿话,他人挺好的,你们两个千万别有什么误会啊!”
谢妈妈本就是非常善良的人,而她的天魂又是良知,自然很容易被地府的鬼魂欺骗。能来到地府的地魂,都不是什么善类。我才不会相信这个老道士,会那么好心的帮谢妈妈的忙。
如果他不是想私吞了谢妈妈的天魂助自己还阳,那肯定是有别的图谋。
我低头看了看,我们脚下有一个不明显的八卦阵。这个阵法的威力不小,那些恶鬼全都被排除在外。老道看着我笑啊笑的,却并没有动手。我用力将他的拂尘扯开,问他说:“那么这位道长,请问您有何贵干?”
老道士咧嘴一笑,说:“在你没来的时候,一直是贫道帮忙照看着这位夫人的天魂。”
“我知道。”时间紧迫,我不想跟他继续绕弯子,“道长想做什么,就请你有话直说。”
老道士捻了捻自己的胡子,他说:“贫道,确实是有一事相求……白惠,你应该跟我一样清楚,这个地府的大门是好进不好出。你想要带着这两位出去,想必是有一定的难度。”
这个我当然知道,根本不需要他跟我废话。
“贫道可以帮着你,将他们两位平安送出。”老道士从地上站起来,他拍拍自己道袍,“不过嘛,要有一定的代价。”
等这个老道士从地上站起来我才发现,他并没有死。跟我和徐天戈一样,他是活人闯入地府……他闯入地府,却只是守着谢妈妈。我想,应该不是来做善事的吧!
“道长,”谢妈妈弱弱的问,“你是想要钱吗?你需要多少?”
老道士笑而不语。
这个老道士的法力深不测,现在和他动起手来对我是一点好处都没有。我握紧了谢妈妈和徐天戈的手,还算冷静的问他:“道长,你想要什么。”
“那贫道长话短说吧!”老道士眯眼睛笑,他说,“贫道帮着你带他们两个出去,而出去后……贫道希望你能做我儿子的,鼎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