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谢一航的眼睛没有睁开,他像是呓语般的呢喃一句。-- WWW.ZHUAJI.ORG--
太长时间没有听到我的回答,谢一航又睡了过去。这次和刚才不同,他睡的沉稳了一些。枕在枕头上,谢一航的呼吸均匀。睫毛上的潮湿已经蒸发掉了,但是他凝重拧紧的眉依然没有松开。
是的,我能够救谢一航的妈妈。只不过,代价会比较大而已。
我曾经救过一个脑瘫的孩子,不能说是百分百痊愈,但像正常人一样生活已经完全没有问题了。虽然外人看起来毫不费力气,其中的难处,我自己最明白……这是以命换命的做法。
要想救谢妈妈,做法其实差不了多少。步骤都是一样的,在午夜鬼门关打开的时候,趁机闯到地府,想办法做些手脚蒙骗过鬼差。只要让鬼差觉得这个人的魂魄不需要被带走,那么争取到时间,就可以想办法救治。但是阴间的鬼魂和人间的游魂不同,阴间的鬼魂阴气更胜,也从来不会轻饶闯进去的活人。从阴间的地盘经过,想要平平安安出来,就要用寿命去做交换。
如果要是以前,碰到这样的事情我肯定不会犹豫。寿命对我来说,其实就是时间而已。多一天少一天,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我在这个世界上孑然一身,一个人来,一个人走。活着或者死去,对我来说没有什么差异。
可是现在不同了,现在我认识了谢一航,有了属于自己的爱情。这个世界对我来说不是冷冰冰空荡荡的,我有了恋人,有了牵绊,有了希望能够天长地久的关系。我会更慎重的对待我的人生,不想再那么草率了。
而这些,正是我纠结的所在。即便是我现在不救谢妈妈,我也很难跟谢一航长长久久的相处下去。我的寿命早就已经减的差不到,等到了30岁的时候,我就会死。
算命的人,很少会去算自己会活多大。在上个世纪欧洲有一个占星师,他曾经预测过自己的死亡时间。可是他算的时候并不准,到了日子他依旧是健健康康的。为了不影响自己的声望,他只好选择自杀。有了前人的教训,也就没有人在预测自己什么时候死了。既不吉利又堵心的事儿,谁会去做呢?
我的死亡不是我自己算的,而是狐仙预测出来的。严格核算了我的各项功过得失,最后得出的结论是我大概只能活到三十岁。在认识谢一航以前,我觉得活到三十岁都算挺长的。而现在认识了他,我倒是觉得命不够长了。
所以说啊,人啊,对真正拥有过的东西会存有欲望。这种欲望是天生的,无法避免,也同样无法克制。
我想了又想,思量再三。如果说我用一年的寿命,能换来谢妈妈的身体健康。那么对谢一航来讲,还是值得的。
当然,这些都是我暂时的想法。最近几天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我现在也很难权衡决定。一直等到谢一航睡醒,我都拿不准是不是应该跟他商量这个事儿……直到谢一航离开,我的脑袋里还是混浆浆的。
谢一航留下来跟我一起吃的晚饭,吃过晚饭后他又去了谢妈妈的病房。谢一航走后没多久,徐天戈就来了。作为我唯一的徒弟,他特别自觉的前来帮忙陪护。
经过了和方圆的“战役”,徐天戈的心理还是有很大变化的。不像最开始拜师时候的一腔热情,话少的徐天戈又多了份沉稳。一本正经的坐在沙发上看报纸,他放松的时候神情里也有些许的机警。
病房里很安静,偶尔走廊里会有护士推动推车的声音传来。看样子徐天戈是不准备和我进行师徒之间的有爱沟通了,可是有些话,我却很想问问他。
“我说,”我想问的问题比较难办,我很慎重的选择着措辞,“我能问你点事儿吗?”
徐天戈放下手里的报纸,他看着我没说话,静静的等着我的后文。
被徐天戈这么盯着看,我多少有点压力。避开他的视线,我看着墙壁上留下的血红色划痕,说:“假如,当初可以用你亲人的命去换崔晓佳的命,你会不会换?”
我的话说完,病房里沉默了一会儿。徐天戈没有急着回答我的问题,他反问我:“师父,你现在这个问题,和谢先生母亲生病的事情有关系吗?”
徐天戈倒是聪明,他一下子就看穿了我的心事。我没有回答他的话,他也没继续追问。两天大长腿交叉重叠,徐天戈往沙发上靠了靠。很认真的想了好一会儿,徐天戈才缓缓的说道:“虽然这么说很不好,可是有些时候,爱情真的是要超过一切。”
“怎么说?”我不太明白。
徐天戈坦言:“还用怎么说呢?现在的你,不就准备这么做吗?”
对方是什么意思,我们两个彼此心里都清楚,可是却谁都没有挑明。徐天戈再次拿起报纸,他说:“你昏迷不醒的时候,我听到了谢先生和他爸爸的对话……他很在乎你。”
谢一航很在乎,这个我比任何人都清楚。正是因为这样,我才会如此的纠结不安。
“那我换个形式问你好了,”我觉得徐天戈还是不能完全理解我的意思,“如果说,你的亲人和你的爱人。你的爱人用不了多久就会死了,但是你用她的命,会换来你亲人长久的陪伴……你会怎么选呢?”
徐天戈直截了当的拒绝我:“我不选。”
“这算是考试。”我逼着徐天戈往下说,“你要是还想认我做师父,你就必须得选。”
徐天戈很无奈,他的视线从报纸的上端边缘处跃了过来。见我的态度坚决,徐天戈不太高兴的将报纸放在一旁:“这是你自己的问题,你想不通干嘛要来为难我?”
“谁让你是我的徒弟呢?”我耍赖说,“这是拜师学艺最重要的环节啊!尊师重道。”
我的问题太为难人了,就连徐天戈这样能沉住气的都有些恼火。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徐天戈很厌烦的抓了抓头,他说:“要我,我就什么都不做。”
“为什么?”我不懂,“你明知道爱人会死啊!让她去救亲人,有什么不好吗?”
“当然不好。”徐天戈冷声说道,“你是驱鬼师,你明知道你救的人早晚都会死,你为什么还要救呢?”
我被徐天戈问的哑口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