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珂,你怕我?”
捕捉到萧莫宇眼底闪过的一抹痛楚,姜珂略有些诧异。
旋即,挺直脊背,反唇相讥。
“我不该怕你吗?你这样手染鲜血,连孩子都不放过的刽子手,谁不怕?”
和萧莫宇重逢,她没有丝毫的愉悦可言,只会让她不可遏制的想到曾经发生的一切。
自己父亲被监视,让商昀去陷害自己哥哥,自己和陆靳城的孩子的死,黄阿姨的死……林林种种,都是她最不愿意再忆起的过去。
而且,她哥哥的死,至今是个谜团,不排除背后始作俑者是萧莫宇的可能!
“……”
萧莫宇抿唇,他知道姜珂还记恨她弄掉她和陆靳城的孩子的事情!
“可是……你也给了我一刀,要了我半条命!”
姜珂当初给萧莫宇那一刀,刺的极深,在抢救室处理内脏组织,止血、缝合伤口,用了三个多小时,他才捡回来一条命,
能从抢救室里出来,是他命大,倘若当时救护车去的晚,亦或者抢救不及时,他的命,就没了!
姜珂并没有因为自己当初给萧莫宇一刀有什么后悔的地方,相反,她冷笑,目光里,透着冰封一样阴寒的倔强。
“够吗?”
“……”
“萧莫宇,就冲你曾经对我、对我家做的那些事儿,要了你的命,都不为过!”
姜珂现在才意识到,自己当初怎么就没有再捅他一刀,直接捅死他!
让他半条命换自己孩子的命、黄阿姨的命,太亏了!
萧莫宇把姜珂的每一寸表情都看在眼里。
她对自己的恨,植入骨髓,深恶痛绝,那目光,似刀子,能将自己凌迟致死。
再舒展皱紧的眉头,萧莫宇忽的笑了。
“小珂,对比而言,即便是你冲我发火,也好过你对我冷冰冰的样子。”
“……”
又抬脚向姜珂逼近。
“你肯恨我,至少证明对我还肯流露感情,就算做仇人,也好过我们俩个做陌生人。”
眼见着萧莫宇离自己越走越近,姜珂扬手,狠狠抽了他一耳光。
“啪!”的一声,清脆的掌掴声,似布帛被撕裂,划破静谧的走廊。
萧莫宇的脸,被姜珂的手,打偏了方向。
他顿住脚下的步子,腮边的酥麻,似电流窜过,传向四肢百骸。
被姜珂打的一愣,萧莫宇用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
用舌顶发麻的腮,再扭头,他看向姜珂。
“啪!”
又是一耳光,在萧莫宇的脸上炸开。
很快,五个清晰的手指印,殷红的映在他清俊的脸上。
“是不是非得抽你几个耳光,你才能清醒?”
“……”
“呵……感情?我想你脑子有些不好使,就我们两个人现在的情况,你说我对你有感情?你打哪里来的自信?”
这是姜珂回到海州以后,听到最最好笑的笑话。
她恨他恨得抓心抓肺!
萧莫宇竟然说她对他有感情?
这真是太好笑了!
姜珂的耳光,姜珂的话,没有打在萧莫宇的脸上,而是他的心上。
萧莫宇再去看姜珂,问她。
“在你眼里,我就是这么个十恶不赦的人?”
“……”
“为什么你记住的都是我的坏,而不是我的好?”
“你的好?”
姜珂嗤笑。
“你的好就是设计陷害我爸,陷害我哥,弄死我肚子里的孩子吗?”
“……”
“萧莫宇,你真的太虚伪了!你摸着你自己个的良心说,你对我所谓的好,是真的对我好,还是为了你作祟的虚荣心?”
“……”
“你口口声声说你喜欢我,你是真的喜欢我吗?你爱的,无非是你身为一个男人可怜的自尊心!”
曾经的姜珂,很傻,很单纯,因为萧莫宇的追求和近乎卑微的喜欢,她自责过、内疚过,甚至有想过恨不得把自己劈成两部分,有另一个自己来感谢他对自己的喜欢。
可后来,她才清楚的认识到,萧莫宇哪里是喜欢自己,他喜欢的,是征服的快感,是女人为他痴狂的疯魔,是男人自我满足的虚荣。
甚至,姜珂不敢想象,他有意的接近,刻意的讨好,是不是为了给自己父亲,一个更大的重创!
再深呼吸一口气,姜珂平复情绪。
“萧莫宇,你真可悲!”
一个人活成他的样子,当真是悲哀到了骨子里!
没有再留下的意思,姜珂轻蔑了睨了萧莫宇一眼,说。
“我会回来海州,就没有想过刻意躲着你。我不会说什么,以后你别再出现在我眼前的话,但我不说,不代表我会容忍你,你要是让我知道你又在搞什么动作针对我在意的人,萧莫宇,我姜珂绝对要你的命!”
话闭,姜珂转身,绝然高傲、清孤冷漠的姿态,抬脚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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碰到萧莫宇,姜珂当真觉得晦气极了。
对他,没有任何感情可言,却因为他曾经做过那么多见不得人的勾当,伤害过自己,免不了会有情绪翻涌。
再回到车上,陆靳城问姜珂:“怎么去了这么久?”
姜珂尽可能不把情绪表现在脸上。
“肚子临时有些不舒服。”
她轻描淡写的略过,然后问林易,车里有没有湿纸巾。
林易把车里的湿纸巾递给姜珂,姜珂从里面抽出来两张,擦拭手心。
陆靳城看姜珂恶狠狠擦手心,恨不得撕掉一层皮的动作,挑眉。
“碰什么脏东西了?”
姜珂侧眸看向陆靳城,然后说。
“拍了只蟑螂,恶心死我了!”
陆靳城看她,然后笑了。
“蟑螂而已,洗手就好了,至于这么用力擦手么?”
随手抽出来两张湿纸巾,陆靳城动作轻柔的帮姜珂擦手。
“手心都蹭红了,疼不疼?”
姜珂说不疼。
“就是觉得太恶心了,所以蹭的用力了些。”
陆靳城倒也没有姜珂到底是不是真的拍了一只蟑螂,再拿开湿纸巾,说。
“等下回家,用洗手液洗洗就好了。”
姜珂点头,轻“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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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湘汀苑,姜珂进卫浴间洗手,卸妆,冲澡。
这期间,陆靳城手机里进来电话。
瞧了眼手机屏幕,见来电显示陆家老宅那边,他薄唇微抿。
等接通电话,那边,开门见山道。
“姜珂回来了?”
……
等姜珂洗好澡,用干发巾包着头发出来,陆靳城在看新闻频道的时政新闻。
抬眸望向姜珂,他问她:“洗好了?”
“嗯,你去洗吧。”
陆靳城轻“嗯”了一声,然后站起身去卫浴间。
走到卫浴间门口的时候,陆靳城回头叫姜珂。
闻声,姜珂回头去看。
“周六带你回陆家。”
姜珂:“……”
……
等陆靳城冲澡出来,姜珂望着他用毛巾擦头发的动作,问他。
“你怎么突然想带我回去见伯父伯母了?”
陆靳城说。
“之前就答应带你回去,正好周六有时间。”
男人这么回答,语调平缓,倒也挑不出来什么诟病。
不过,姜珂却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她认为,陆靳城肯安排时间带自己回去见陆家两位长辈,很大程度上,和今天的晚宴,有关系。
等陆靳城上床,姜珂从她那侧爬起身,趴到陆靳城的怀里。
“你是不是因为孙太太的话,所以才打算带我回去见伯父伯母的?”
姜珂谈不上玲珑剔透,但孙太太的话,对陆靳城多多少少有些触动。
他这么公然承认自己,可家里的长辈却不知情,太说不过去了。
陆靳城说没有。
他抬手抖散姜珂微潮的发丝。
“和你打算登记结婚,自然要知会家里的长辈一声。”
这世上,没有谁结婚会不告诉家里,就把一切都办了,不然,于情于理,都不是晚辈该有的行为。
姜珂用小脑袋,蹭陆靳城的高挺的鼻。
“我有点担心。”
“担心什么?”
“担心伯父伯母,不肯接受我。”
当初她会离开,白敏蓉苦口婆心,说尽语重心长之言。
那一刻,她看到了白敏蓉身为人母的无奈和凄凉。
不想看到长辈伤悲,所以姜珂即便再如何难受,也强迫自己,绝然转身,离开。
现在再回来,虽然已经做好了面对一切的准备,可是,对陆家两位长辈,她还是心存忌讳。
就像是有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横亘在她跟前,跨不过去,躲不过去。
陆靳城知道姜珂之前因为自己母亲的话离开,在心理上,有芥蒂。
伸手抱姜珂,他说。
“有我护着你,不用担心任何事。要娶你的人,是我陆靳城,他们不肯接受你,也改变不了什么!”
陆靳城的话,并没有让姜珂心安理得。
长辈的认可,对她来说,很重要。
即便她赢得了陆靳城,却输了全世界,于她而言,也不算是成功!
伸手回抱陆靳城,姜珂往他颈窝里靠,自顾自的说。
“既然决定跟你回来,我就已经做好了面对一切的准备。不管伯父伯母,认同,还是不认同,发生任何事儿,我都和你一起面对!”
陆靳城亲吻姜珂的鬓发。
“不管发生什么事儿,我都不会让你受到不公平对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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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州政府款待渻里一众政要的关系,姜珂回国的事情,很快便被夏沅知道了。
夏沅得知姜珂回来已经快十天了,却一直没有和她联系,和姜珂通了电话以后,哭着喊着说她无情冷血,没良心!
听夏沅像小孩子似的冲自己哭着、喊着、闹着,姜珂即便没有和她面对面,也能想象到她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的哭鼻子的丑样子!
自知自己回国以后都没有和夏沅联系,自己确实挺没有良心的,就和夏沅说,自己等下就去找她,请她吃饭谢罪,亲自向她赔不是!
听姜珂这么说,夏沅继续哭喊着说。
“你就是没良心,给我惹生气了,才知道请我吃饭谢罪,你都不知道,你消失不见,怎么联系也联系不上你,我瘦了整整十斤,连春节都没有过好。”
夏沅没有和姜珂卖惨的意思,因为姜珂,她有好久一段时间真的食不知味、夜不能寐。
给她打电话打不通,发微信、短信不回,整整四个月都杳无音信,她都要听信那些流言蜚语,说姜珂因为她父亲的事情,受到迫害,被暗中处理了。
夏沅的哭喊声,让姜珂挺自责的。
她一声不响的离开,伤的不仅仅是陆靳城的心,还有其他一众在意她的人!
敛眸,姜珂脸上写满内疚。
“沅子,不好意思,真的不是我不和你联系,是因为……在我身上真的发生太多的事情了,一时半会儿,和你也说不清楚。”
想到自己当初的那些遭遇,至今想来,姜珂都觉得仿若噩梦,缠着自己,挥散不去。
听出姜珂语调里的悲切、凄凉,夏沅止住哭声,问她:“怎么了?”
姜珂苦涩一笑。
“见面和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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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珂和夏沅在一家咖啡馆见面,相互望着四个月没有见面的好闺蜜,见面那一刻,拥抱在了一起。
对夏沅,姜珂承认自己很自私,甚至有些无情。
特别是陈沫一再知道自己的行踪足迹,她对夏沅还产生过怀疑。
现在再想来,自己真的不配做夏沅的好姐妹。
自己家家道中落,父母亲锒铛入狱,自己也丢失了州长千金的身份,夏沅非但没有离弃自己,还对自己关爱有加。
对比而言,她太冷漠了,回国这么久,也没有主动联系过夏沅。
要不是夏沅会联系她,她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想的起来联系她!
姜珂把自己离开海州的原因,和在德国的遭遇都和夏沅说了,夏沅听后,拧起了细眉。
本来姜珂想到慕尼黑去疗伤,把海州发生的一切不愉快,逐一淡忘,却不想发生了被偷,最后无处可去,流离失所到福利院的事情。
这等遭遇,估计,不会有谁比姜珂更惨的了。
同情姜珂这样的经历,夏沅却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安慰姜珂。
不过好在,姜珂说完这些话后,自顾自的释怀一笑。
“我没事,都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
面对自己父母亲入狱,自己哥哥被炸死,还有丧子之痛,再加上离开陆靳城,在德国遭遇一系列暗无天日的事情,这么多黑暗难捱的日子都挺过去了,她没有什么再也无法接受的事情发生了。
夏沅皱眉,伸手去搭姜珂的手背,握住。
“珂总,以后,你再有什么不开心、不知道找谁诉说的事情,完全可以来找我,我就算帮不上什么忙,至少,还能陪着你,不会让你觉得一个人很孤单。”
对夏沅,姜珂报以感激一笑。
她把手搭在夏沅的手上,相互握住,重重点头。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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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妹二人难得重逢再遇,在咖啡馆喝了下午茶,吃了茶点以后,两个人到商场闲逛。
在德国的四个月,磕磕绊绊,磨平了姜珂尖锐的棱角,对物质,她不如当初那般热衷,也不如当初那般,执迷于追求。
见夏沅买化妆品和衣服,姜珂只是简单给自己选了一套平价护肤品,没有买彩妆。
看出姜珂的变化,不如之前那般大手大脚,夏沅不禁暗叹现实真的会改变一个人,从里到外,彻彻底底,把一个人,改造成另外一种性格。
等买好化妆品和护肤品,姜珂和夏沅说,让她陪她去一趟男装店,她要给陆靳城买套睡衣。
虽然姜珂在物质需求上,降了一个档次,但是给陆靳城买东西,她依旧选择过去名品店,丝毫不含糊。
进店后,姜珂帮陆靳城选睡衣,夏沅亦步亦趋跟在她后面,然后东瞅瞅、西看看,明显也是在物色男装的样子。
姜珂始终盯着睡衣区这块,夏沅则是不同,垫着脚,越过模特,看向男士西装区那一块。
她这么随意一眺望没有什么事儿,竟然出乎意料的看到了一张极为熟悉的侧脸。
待那张脸,由侧转正,夏沅呼吸,倏然一滞。
她瞪大眼,略显不可置信的看着不远处的女人。
吞咽了一口津液,再回过身,她用手捅在选东西的姜珂。
姜珂被夏沅用手扒拉,问她干嘛。
“嗳嗳嗳,珂总,你看那里。”
姜珂视线,顺着夏沅手指的位置看去。
这么一看不要紧,她发现,不远处西装区,在选西装的女人,竟然是袁梓奕……
瞧见袁梓奕那张温婉的面庞,一如自己和她初识那般,透着不争世俗、清淡雅致的书卷气息,她眸色蓦地一凛。
和袁梓奕,她当真是好久好久没有再见过了,久到什么时候,她自己都不清楚。
唯一得知的消息,还是她从林嫄口中,知道她已经结婚,嫁给省检察院一位副检察长的事情。
“还真是冤家路窄啊,连买东西都能碰到!”
姜珂也觉得真是冤家路窄,走到哪儿,都能碰到曾经的旧识!
不想和袁梓奕碰面,免得生出不必要的麻烦,姜珂把手里拿着的那件睡衣,放回到货架上。
“沅子,这里没有合适陆靳城衣品的睡衣,我们去别家店瞧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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