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靳城没有应姜珂,只说。
“谁都会有私事,临时出来很正常。”
姜珂一直都觉得,像萧莫宇那种人,不会拆穿自己的谎言,处事游刃有余,才会把话说得这么漂亮。
不想,他陆靳城倒也会处事儿,明知道自己骗了他,还一副很理解自己的模样。
不知为何,陆靳城的理解,和他的态度,竟然有让姜珂和他坦诚的冲动。
她是这么想的,纠结了一阵后,也是这么说的。
“……其实,我是回了我家!”
陆靳城能想到姜珂出去,十有八九是接触和姜家有关的事情。
但是姜珂回姜家,倒是还让他挺意外的。
姜家被查封,到处都贴了封条,她进门,意味着要违法进入。
“我家房子被贴了封条,今非昔比。”
姜珂自嘲笑了。
“要不是家里的东西还没有被检察院清查,谁能想得到那里曾经的州长家的府邸。”
陆靳城伸手,隔着藤桌,附上了姜珂互抠的双手。
“有些事情,回不去了,就让它留在曾经,别去想了。”
姜珂苦笑。
她也不想去想,可是她怎么可能不去想!
任何一个画面,哪怕是自己父母亲和哥哥的气息,都足够让她神色暗伤。
曾经,她天真的认为,自己所拥有的一切,美色,宠爱,金钱,地位,都不会消失。
可当自己家真的垮台了,她才认知到,没有家里的庇护,她不过是没有了獠牙和利爪的兔子,脆弱又无能,一点风雨都禁受不得。
侍者过来送饮品,姜珂敛住不自然的情绪,往一侧转头,深呼吸。
待侍者离开后,她嘴角扯出一抹牵强的笑。
“不用担心我,我没事。”
她反握住陆靳城的手,说:“我回去只是取东西。”
姜珂不想多谈,陆靳城也不打算多问。
“再有什么想拿的东西,告诉我,我替你回去取。”
“好,下次让你帮我取,我就不折腾一趟了。”
……
从咖啡馆出来,陆靳城接到了陆俞安打给他的电话。
打电话给他的内容,无外乎今天省厅下达任命通知,所有人都提干,唯独陆靳城什么也没有晋升一事儿。
姜珂在自己旁边,陆靳城不好答话,就说:“爸,我这边现在不方便,等我回去再和你联系。”
陆俞安听到电话里传来车辆行驶和鸣笛的比肩接踵声,压着嗓音说:“等你方便的时候,给我打个电话。”
“好。”
——姜小姐嫁到分割线——
等回家,陆靳城安置好姜珂,他拿着手机,去了书房。
拨通自己父亲的电话,陆俞安那边问他。
“好端端的,明明韩厅长和我说,你是提干到副厅位置的不二人选,怎么就落选了?”
这种事儿,陆俞安不好打电话给韩厅长,就好像自己打电话过去是兴师问罪,只能打电话给自己儿子,了解大致情况。
陆靳城不做隐瞒,把省厅要查沈岐岸一事儿,坦诚相告。
他知道自己父亲知道沈岐岸死掉一事儿,里面藏着什么猫腻,不需要多想,也能想到是谁从中作梗!
陆俞安的脸色,一下沉了下来。
且不说他让袁书记放姜文骥一马的事情,袁书记到现在还没有照办,他竟然还不死心,敢把动的歪脑筋,再次放在自己儿子身上。
那沈岐岸向自己儿子开了一枪,在谁看来,都应该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自己儿子只是略施小计炸断沈岐岸的双腿,搞死沈岐岸的人,根本就不是自己儿子,干嘛让自己儿子买账?
说到底,要不是自己儿子命大,指不定沈岐岸那一枪,就要了自己儿子的命!
陆俞安抿唇,沉着思量,再开口,说。
“这件事,我来处理!”
归根结底,沈岐岸给了自己儿子一枪,自己儿子炸断他双腿,谈不上理亏,但也没有理。
法律尚在,如此无视法律,做出来这种事儿,以公报私,不是明智之举。
陆靳城倒是无所谓自己能不能进省厅,不过有更大的权利牵制袁书记,他倒也不会拒绝。
“好。”
父子二人谈完话,陆靳城要挂断电话,陆俞安叫住了他。
“对了,马上过春节了,小年夜,你要是工作忙,不方便回来就别回来了,但春节,市局再怎么忙治安,你也得回来,顺便,把姜珂带上,然后你大嫂也会带你大哥从国外回来。”
陆靳城点头应声。
“知道了!”
——姜小姐嫁到分割线——
陆靳城去书房打电话的时候,姜珂也没有闲着。
等陆靳城出门,她便从包里,翻出来自己从自己父亲书房那里找到的钥匙。
钥匙上面刻着的“朗润园”三个字,让她格外新奇。
这个名字,倒像是一处住宅小区,亦或者某个产业基地的名字。
不过,这个名字很陌生,她并没有听过。
至少,在海州,她没有听过有这样一个名字存在!
只是,她即便没有听过这个名字,也觉得事情不会那么简单。
不说别的,能让自己父亲藏得如此隐秘的一把钥匙,必然有它价值和重要的地方。
想了半天,也没有想明白关于这把钥匙的来历。
手指抵唇思量良久,姜珂摸出手机,在浏览器上,搜索这三个字。
别说,还真就有所发现。
这三个字,竟然是同省,隔着两个市的一个三线城市的住宅楼的名字。
姜珂不记得自己父亲明下有这样一处房产,但是自己父亲名下有多少房产,她还真就不清楚。
不仅如此,很多房地产开发商,每每开盘的时候,为了讨好,会留下本楼盘最好的几处房产,赠予自己父亲和城市规划局、土地局的一把手,至于上面的名字,为了避嫌,定然不会写自己父亲的名字。
她不知道是否存在这种可能,也不清楚自己父亲是不是用了其他人的名字得到此房。
但是她明白的是,这把钥匙,和这个住宅小区之间,一定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姜小姐嫁到分割线——
陆靳城再回来房间的时候,姜珂正捏着手机,随便刷浏览页。
听到声音,她抬头。
“你忙完了?”
陆靳城点头,然后问她饿不饿。
“还好,下午那会儿,吃了几块茶点,这会儿不怎么饿。”
不管姜珂饿不饿,这会儿已经到了晚饭时间。
“徐阿姨在烧菜,再等一会儿,饭就好了!”
姜珂点头,“嗯。”
“下去吃,还是在房间里吃?”
“去楼下吃吧!”
她没有那么脆弱,一次小产而已,自己都休息一段时间了,没必要羸弱到连吃个饭,还要在房间里吃。
在情况允许的条件下,陆靳城倒也希望姜珂多运动运动。
“等饭好了,我叫你。”
见陆靳城起身,又要出去,姜珂伸手拉住他的手腕。
陆靳城回头,见姜珂对视他,问她:“怎么了?”
姜珂说。
“……我……我想看看我爸,你……能帮我吗?”
自己父亲是重号嫌犯,说白了,若是下达通缉令,必然是红色通缉令,一旦被收监,轻易不会允许外人见面。
陆靳城对视姜珂,目光看似平静,却知晓姜珂背着自己,一定在做什么事情。
她今天回姜家一事儿,就足够匪夷所思。
现在,她又想见她的父亲,不难看出她意欲筹划些什么。
其实,在姜珂不知道以外,陆靳城已经见过姜文骥了。
不过姜文骥并没有和他说些什么,只是感叹他这大半辈子,风里雨里,刀光剑影里,在和同僚这些年不见血雨腥风的厮杀里,踩着他们的尸骨往上爬。
曾经,他为了往上爬,向上面检举了一直压制他提干的领导。
因为这次检举,他的上级下去了,他理所当然往上爬,爬到了他领导所处的位置。
可仅仅是这样,并不能满足他想要手握政木又更大的野心,所以,他又四处讨好,站队,往上级的床上送金银珠宝,送古董字画,送嫩模明星。
和上面大人物打好关系的同时,他在他们之间斡旋,为自己往上爬,铺垫脚石。
就这样,他利用手里的一切资源,站到了海州州长的位置,睥睨海州的一切,支配海州的一切。
姜文骥感叹自己曾经的辉煌,然后又落寞现在悲惨的处境。
倘若他知道自己当初的贪婪,会有今天的下场,他想,他一定不会做那么多丧尽天良的事情。
只不过,他现在幡然悔悟,为时已晚。
所以,他没有和陆靳城过多说关于自己的事情,更没有提及让他帮自己出去的事情。
只是用一位父亲卑微的语气,让陆靳城替他照顾好姜珂,在情况允许的情况下,帮衬姜律,让他们兄妹二人,在没有家里照拂的情况下,不至于生活的那么悲惨。
陆靳城并没有过多追问姜文骥什么,那些罪状里的是非曲直,早已经不是姜文骥不想认,就不能不认的。
到后来,他只是默默点头,应了姜文骥对他的请求,答应他说,一定会尽全力保护好姜律兄妹。
又与姜珂对视数秒,再开口,他说。
“我着手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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