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文骥喜好喝茶,姜珂懂一点茶道,但是,她并不喜欢喝茶。
不过白敏蓉礼让,她没有推托,试探性饮茶。
沁人的香气,绕于味蕾,一瞬微涩的苦之后,是弥留的香气,充溢口腔。
穿着月牙白色旗袍的服务生进来送茶点,白敏蓉和姜珂说这几样茶点,是这里的招牌,让她尝尝。
姜珂虽然不知道白敏蓉找自己来所为何事,但她让自己干什么,她都遵照,不失礼,不矫情,不谦卑。
白敏蓉问姜珂茶点怎么样,姜珂微笑,说很好吃。
等服务生把全部的茶点都端上来以后,白敏蓉从自己的戴妃包里,拿出来一个精致的小绒盒,递到姜珂跟前。
姜珂看向自己眼前精致小巧的绒盒,诧异了一下。
“伯母,您这是……”
“虽然不是第一次见面,但是你现在身份不同了,算是见面礼,你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在惊讶中,姜珂伸手去拿桌上的绒盒。
打开后,看到的,是一对嵌着粉钻的耳饰。
铂金材质,做工精致小巧,切割面,折射晶亮的光,一如从钻石深处,散射水光,炫彩耀目。
虽然是粉钻,但绝不花哨,相反,很适合姜珂这个年龄段的女生。
不可否认,白敏蓉虽然上了年纪,但是眼光很不错,选得东西,贵气,活泼,又拿得出手。
“你之前就帮了我们家小鸣的功课,我也不知道送你点什么东西,赶巧这两天和朋友逛街,看到这款耳饰,看着挺好看,觉得适合你,就买了。”
这款耳饰,于姜珂而言,并不仅仅是一个礼物这么简单。
它是一种象征,更是对自己的一种认可。
心里有感动,还有暖流划过。
白敏蓉代表的不是她个人,是整个陆家,她送她礼物,是陆家上下,对她的一种认可。
这于姜珂而言,是她近来一段阴霾时光里,投射近来的一缕光。
再抬头看白敏蓉,姜珂眼底起,泪雾在打旋。
握紧绒盒,她欣慰一笑。
“我很喜欢,很好看,伯母,谢谢您,真的很谢谢你。”
因为激动,姜珂嗓音带颤。
她以为自己和陆靳城在一起的事情,瞒着她,瞒着陆家上上下下的人,以至于出了和袁家对峙的事情,会让陆家长辈不开心,对自己存有心结。
甚至今天过来的路上,她想了很多,生怕白敏蓉不满意自己、不喜欢自己,做出什么折辱自己的事情,不想,是自己多虑了。
姜珂高兴归高兴,但伴随而至,是愧疚。
身为晚辈,她没想过送她这位长辈什么礼物,倒是让她先破费了。
白敏蓉笑了。
“你这孩子,说什么谢,你帮了我们家小鸣那么多,应该是我谢谢你才对,现在,你还和小三在一起,了了我们陆家燃眉的一桩事儿,免得我和他爸跟着着急,于情于理,都应该是我感谢你才对。”
白敏蓉的话,让姜珂更加愧疚。
捏了捏手指,她嘴角扯出一抹牵强的笑。
而后,她说。
“……本来,我以为之前发生的事儿,会让伯父很生气。”
州政府晚宴上发生的事儿,白敏蓉都听自己丈夫说了。
确实,自己儿子因为姜珂惹恼了党政一把手,给他出了一个大难题。
他当时确实有气,但更多的是无奈。
不过,自己的儿子,和完全有可能成为自己儿媳的女孩捅的篓子,他再气,又能气到哪里去?
就算再如何火大,也只能自己和自己生气,而不是和自己儿子、儿媳置气。
白敏蓉“哎”了一声,说都过去了。
“要不是那次误打误撞,我和靳城他爸,还不一定什么时候知道你们两个人的事儿,说来,也算是因祸得福了,免得我和他爸,以后再乱点鸳鸯谱。”
姜珂没有想到白敏蓉这么大度,这么识大体,以至于她觉得的觉得惭愧。
“小珂啊,你也不用有什么介怀的地方,只要你和靳城好好的,比什么都强。”
自己儿子外派之前,特意有回陆家老宅那里和自己说照顾姜珂的事情。
自己儿子的嘱托,她自然要照办。
何况,他为姜珂,在临走前跑一趟,是对姜珂的认定。
事情都发展到这个地步了,她自然不会学那些刁蛮、不讲理的婆婆,做什么有损身份的事儿。
在她看来,两个人孩子相互喜欢,他们在一起开心,比什么都重要。
姜珂连连点头。
白敏蓉语重心长的话,让她越发觉得陆家的每一个人都那么的好,好的让她不忍和他们拉开距离。
“好了,别光顾着说话,吃东西吧。”
……
因为白敏蓉的一席话,还有她送自己的礼物,姜珂心情格外的好,回到家以后,特意试戴了白敏蓉送给自己的耳饰。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耳饰亮闪闪的浮射细光,她扬唇一笑。
不同于姜珂这边心情大好,回到陆家的白敏蓉,本来也心情格外的好,却因为自己丈夫的话,脸上堆起的笑,瞬间敛住。
“你还优哉游哉的呢,出大事了!”
——姜小姐嫁到分割线——
陆俞安说的大事儿,是他今天和省检察院检察长一起外出钓鱼时,听到对方说,省检院要联合海州检院反贪局,纪检委一同要查姜文骥违谠乱纪一事儿。
陆俞安虽然退下来了,但属于是“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而忧其君”类型的人。
所以,省内大事小情,他都关注。
而且在军中依旧有威望,不管是和平级,还是和上面的大人物,关系都交好,多少次,在拥护声的中,被推上省委委员的名单,不过都他婉拒了。
他说出大事儿了,是纪检那边,掌握了十足的证据证明姜文骥有罪,也就是说,姜文骥接下来,可能要面对制裁,被法办的局面。
陆俞安的担忧,在两天后得到了验证,姜文骥,被穿着制服的检院人员,在一起请去纪检“做客”。
不仅如此,在香港,准备拿着绿卡出国的苏怡,也应该牵扯出来命案,被省厅派遣到香港的警察,从机场将人逮捕,抓回内地。
本以为事情会平静如流水般走过的姜珂,再次面对这样的局面,人一下子就垮了。
当姜律听说家里出事儿,问询赶回来,面色苍白如纸的姜珂,抓住他的小臂,嗫嚅不着血色的唇,不可置信道。
“……怎、怎么一回事儿?我爸,我爸他……他怎么又被叫去问话?”
姜珂心里本来都明净,知道自己父亲做的事情兜不住了,不过,他说他已经尽力填补了三分之二,怎么就在他把所犯下的错,全部都要弥补以后,出了这档子事儿?
看向自己妹妹无措彷徨的模样,姜律用手攥紧她发颤的身体。
抿了抿唇,半晌,他神色凝重道。
“……小珂,其实爸有今天这样一天,我……一早就料到了。”
变卖那些其他人做法人代表的公司又能怎样?
自己父亲捅出来的是无底洞,望里面填进去一座金山都不够填满,何况是几个日薄西山,已经不营业的公司。
“……爸这么多年,做的错事儿,实在是太多了,且不说有人查他,想搞他,他做的这些事儿……早晚会露。”
没有了敦实的保护伞罩着姜文骥,他还想把这些联合好多人物的大窟窿填满,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他想从良,别人未必想。
既然这样,那其他人只能甩锅,把什么脏水都往他身上泼水。
这世道,拥立一个人难,但推倒一座墙很简单。
当一个人成为众矢之的,谁都恨不得往他身上吐口吐沫,淹死他。
“……”
姜律的话,像最尖锐的利器,一瞬间,割断了姜珂心里紧绷的弦……
她好不容易建立的护体,坍塌了!
惨白着一张脸跌坐到沙发里。
这一刻的姜珂,欲哭无泪,只是觉得冰冷的海水,裹着刺骨的暗涌,向自己侵袭、逼近,让咸涩的海水,灌满自己的口鼻,直到剥夺自己全部呼吸……
空白大脑,姜珂身体发软,她试图用手揪紧什么维持身体的力气,不让自己倒下,最后,她悲哀的发现,她发颤的手指,竟然连轻飘飘的空气,都捏不住。
本以为自己父亲再次被调查,于自己而言,是天大的打击,接下来,黄阿姨急匆匆进门,说家里来了公安,姜珂一瞬间更是恍若雷劈。
上门的,是接到省厅命令的一个区局的局长。
也就是说,公安过来姜家,根本就没有经过市局。
田局长和两个下属进门,敬了个礼后,说。
“尊夫人涉嫌命案,正在接受局里调查,为取证,我们警方需要两位配合,向警方提供相关笔录,请和我们走一趟吧!”
“……”
——姜小姐嫁到分割线——
被从香港逮捕归来的苏怡,自知自己眼下情况,如履薄冰,和外界也无法取得联系,就对警方说自己儿女知道自己犯下的所有事情,要他们过来区局这边录笔录。
借机,让自己的儿女想办法帮自己的脱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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