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枕溪抿了一口茶,神色淡然。“我还有一事不明,请宫使节直言。你和左相国究竟是什么关系?”
宫欢城面无表情,直视着他讲:“食君之禄,担君之忧。历代的乱臣贼子都背负着骂名,我只想名垂青史,不想受人唾骂。王将军是否和我所想的一样呢?”
他毫不迟缓地说出:“好,我信你。大雪袭城,百姓要遭罪了。我觉得应该采取一些行动,借机聚拢民心。过去,我希望全民尚武,以此来强身抗敌。”
“卫城粮食充足,从那里运输一些过来,应该不成问题。我们以派发粮食的名义号召百姓习武,这的确不失为一条好计策。”
二人心中明了,同时笑了笑。
国王愤怒地转过身,他望着殿外高声说:“翠翠,你再说一遍,公主去哪儿了?寡人要再听一次你的回答。”
她跪下来,连磕几个响头,手在不停地哆嗦。“公主,她,她去找驸马爷了。陛下饶命,奴婢只是一时糊涂,求您原谅我。”
“杀了你于事无补。你在殿内待着,寡人会派人去找公主的。”
晏杰主动请缨:“陛下,不如让臣前去,必定把公主殿下找回来。”
夏裘低下身板,往前走一步。“臣也愿意前往,将公主殿下平安带回。”
“好,你们二人一起去,务必将她带回。”国王生出愠色,用力甩袖离开。
夜幕下,平丘国的皇宫之中。一人直挺挺地站在他身后,“七皇子,您真的要娶她?”
赫连温背后一丝凉意,“贺军,辛苦你假扮驼背了!我对贺兰颜卿是真心所向,绝无半分假意。你也知道我隐忍了这么多年,对皇位不感兴趣。我只是个懂得自保的弱者罢了。”
“我们跟随您多年,一心想扶您继承大统。大皇子嚣张跋扈,确实没资格成为一国的主宰。您要娶敌国的人,我们不会反对的。可是,还望您早作谋划。”
他习惯了这些老话,一如既往地回答:“我本无意参与皇位之争,你们就不必替**心了。等我再见到大皇兄,我会向他请求削去皇子的头衔。我想和她过平静的生活。”
“您如果不未雨绸缪,那大皇子就会对您狠下毒手了。贺军一介草莽,得到七皇子的赏识,此生大幸。若不能助您登上皇位,我死后也不能安息呀!”
“你何必执着呢?你违背我的吩咐,擅自刺杀宫欢城,已经犯下了不可弥补的过错。我现在找到了一生所求,你就不要错上加错了。”赫连温恳切劝导眼前的人。
他有了悔过之意,为了让贺兰颜卿留在自己的身边,不惜耍尽手段,这和原来的自己大为不同。
贺军仍旧不甘心,走到他前面,提高语调:“七皇子,您以为削去头衔就可以高枕无忧了吗?大皇子猜忌心颇重。要是他知道您和敌国的人成亲,而且那人还不同寻常,后果可想而知。”
“掉进万丈悬崖也不过是粉身碎骨,我何曾畏惧过呢?不管将来怎样,我都会舍命护她。”赫连温的眼神坚决,任何人都无法动摇。
“您的命就是我们的命啊!既然您都这么说了,那我以后就不再多言。我们同样会舍命护您。属下告辞,不打扰您休息了。”
天亮,她坐在梳妆台前,身后围着一大批宫女。其中一名宫女帮她梳头发,笑着言语:“严姑娘,自从您来到宫内,七皇子也变得爱笑了。我听说,您的父母昨天就进宫了。”
自己什么时候多了一对父母?想一想就觉得可笑。颜卿在心中猜测:皇子殿下费尽心思让我相信他,到底是什么目的呢?我和他仅有一面之缘,他说谎骗我,居然还要娶我,为什么呢?
把梳子放下,那名宫女赞不绝口:“您是我见过的最美的新娘子,瞧瞧镜子里的人,美若天仙!七皇子见到您,一定会被迷住的。”
“对,太好看了!”
“不对,是倾国倾城!”
“哎哟,你们都错了,严姑娘是美得不可一世!”
面对宫女们七嘴八舌的夸耀,她真想捂住耳朵,找个地洞钻进去。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颜卿不禁傻笑。
她从未想过,某一天,自己会红妆艳丽,穿上嫁衣。对普通的女孩子来讲,这是很期待的一天,可对她而言,是一场幻梦。
门外传来吵闹声,冷硕气冲冲地叫嚷:“你们凭什么拦住我?我家主子在里面呢。”
“你是什么人?真是不要命了,敢闯到这里来。你知不知道,里面的人可是将来的七皇妃。快走!”几名侍卫像赶鸭子一样,硬把他推到台阶下面。
自己现在好歹是个女孩子,这群人太没教养。冷硕踮起脚尖,往前面张望。“见她一面,又不是探监,太难了吧!”
颜卿慢腾腾地站起来,开口问:“外面怎么回事?我想出去看看。”
梳头的宫女连忙摇头,扶着她坐下。“不行,您还不能出去。配饰还没戴好,您还要在这儿好一阵子呢。”
贺都的皇宫,茜纱伫立在食味坊门口。
狮子从远处奔过来,走到她跟前,逐渐放慢脚步。他眼神不定,吞吞吐吐地说:“我嘛,有事告诉你,很重要。”
她歪了歪嘴角,“你不给我添乱,我就谢天谢地了。说吧,什么事?”
他张开双手,呼了一口气,缓缓答道:“你不要着急,冷静,一定要冷静!”
“你再不说,我就要进去了。”身子朝前倾斜。
狮子握紧拳头,似乎有什么为难的地方。“是大娘,她的病情严重了。还有呀,左志轩安排在那里的人手并没有减少。”
茜纱咬了咬嘴唇,担忧显露在脸上。“你的轻功那么差都能进去,我肯定可以进去的。娘亲的病况到底如何?左志轩没有为她找大夫吗?”
“你不能去。实话跟你讲吧,我是花钱买消息的,价格不菲。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那人说,大娘咳血次数变多了,病得很重。左志轩找来的大夫都无能为力。”
她擒住泪水,“我是时候去见娘亲了。三年来,我们一面都没见过。狮子,我是不是很不孝顺?宫内和宫外的人,我都很在乎,一个都不想失去。”
狮子也略生感伤,“这不是不孝顺,是命运太无情。我们像狗一样听人差遣,这本来就很可悲。你先别冲动,我就算花光所有积蓄,也为你打听消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