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楼上的走廊,赫连温送颜卿回房休息,在一间房门口停下。“我忘记告诉你们了,掌柜说只剩下两间空房。我和马夫一间,你们两个住在一起。”
颜卿立马开口否决:“我们两个人一间房?呃,我觉得不太合适。我一闭眼就会咳嗽,恐怕会打搅到果儿午休。”
“没关系。我是个孤苦伶仃的人,承蒙你们收留,应该照顾好主子。”冷硕表现得十分乖巧。
说真的,那副模样让她避而远之,胭脂擦掉了不少,可妆容依旧惨不忍睹。颜卿咳嗽几声,垂下头说:“那行,就这样安排吧。皇子殿下,你也该回去好好歇息,让果儿陪着我就可以了。”
“好。我的房间就在前面不远处。”赫连温缓慢地迈开步子,回头瞧了她几眼,又继续往前走。
推开房门,“哇,这客房太奢华了,肯定是上等房间。皇子殿下出手挺大方的,平时,我可住不起。哎,身份不同,生活待遇不同啊。”冷硕开启碎念模式,兴奋之中含着愤然。
她迅速把门关上,观察房间内的摆设,走近窗户边。“出门在外,疏忽大意可是大忌。你一进来就喋喋不休,应该让你装哑巴才对。你看,下面是枯树林。客栈开在荒野,人烟稀少,应当注意安全。”
“这里靠近福元镇,没事的。”他不以为虑,完全是君上多疑。
颜卿在屋内踱步,“客栈的伙计似乎有点问题。一进来,我就感觉被人偷偷盯着,尤其是我想去方便时,那个店小二的神色很不对劲。他好像生怕我走错地方,看见不该看见的东西。”
一连串的话让冷硕两眼发晕,他伸个懒腰,把床上的被褥抱起来,戏言道:“床板下面难不成是空的吗?江湖上传闻中的黑店都是这样的,要不您敲一敲。”
“孤搞不懂,凭借你的智商,是怎么在江湖上生存这么久的呢?算了,和你讲不清。你弄得乱七八糟的,还让不让孤休息了。交给你,收拾好。”
他小声嘀咕:“什么,我一个人收拾?我真是自讨苦吃,不该现身,暗中跟着才对嘛。生性多疑,活着得多累啊。我就没想那么多,活得就很轻松。”
福元镇一片焦土,这个客栈却装潢华丽,而且出现在荒郊野外,实在惹人揣测。另外,最可疑的一点就是,掌柜声称剩下两间房。此地荒凉,进来时空荡荡的,怎么可能客满?
颜卿低头冥想,赫连温和冷硕都不会武功,车夫就更不用说了。她有种不祥的预感,接下来会发生些坏事。
齐城之内,“慢着,军营重地,不得擅入。”一名士兵气汹汹地拦下他。
“我是从贺都来的,想见一见我的大哥。不知能否通融一下?”夏景从怀里掏出沉甸甸的钱袋,“小小意思,不成敬意。”
那名士兵面不改色,拔出刀来,“你当这是什么地方?私自贿赂,军令当斩。我告诉你,如今全军整顿,禁止任何人出入。你再不离开,就有通敌的嫌疑。”
“军爷,不好意思,我这就走。”他毕恭毕敬地讲完后,带着笑脸走开。
究竟怎么回事?戒备如此森严,军队和刚开始进入齐城的时候完全不一样。夏景摇头叹气,想要混进军营打探消息,看来并非是易事。
刚到客栈门口,他就看见轮椅上的司马筠一脸焦虑。“夏哥哥,是不是很难进去?”
“是。我想,一时之间没法和里面的人取得联系。义父那边该着急了,我迟迟没有给他回信。”
司马筠从容地讲着:“你不用担心左相国会迁怒于你。我已经命人去送信了,让他大可宽心。三只手的行踪被我们掌握,一切都没问题。”
夏景愁眉不展,慢慢坐下来。“话是那么说,可是人没有带回去,我们的任务就是失败。为失败找理由,他会更不高兴的。”
“我和你去见三只手。夏哥哥,别总是擅作主张,我一样可以说服他跟我们回去。到时候,我们再帮他逃走,两全其美。”
“你?阁主指挥杀手还行,让你去谈判,恐怕会激怒他。上次你不高兴,句句话都不饶人。我可不敢让你去,以免招致危险。”夏景觉得她的提议很可笑,自然不在意。
“我偶尔发怒,那只是针对你罢了。合作本来就是互相利用,他从你这里得到了舍利子的相关信息,是不是也该让他为你付出一点呢?我们又不是真抓他回去复命,权宜之计而已。”
夏景还是认为不妥,瞧着她应声:“他可不是那种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愚者。你一个女孩子家的话,他只会当做笑话来听,怎么可能信以为真?照你所言,不如派能说会道的江怀去。”
司马筠很不服气,毫不犹豫地反驳:“再伶牙俐齿的谋士,如果只会侃侃而谈,不懂得如何解决实际问题,那和江湖骗子有何区别?现在我们面临困境,你为什么不让我试一试?”
“这,好,我带你去见他。我倒要看一看,你是打算怎么解决实际问题的。”他知道自己辩不过眼前的人,仍是半信半疑。
贺都的张府,“宋大学士,人外有人,在我所见过的画里,您的画作真是举世无双呀!瞧一瞧这幅八骏图,气势恢宏,让我大开眼界!”
宋玉和钱鞠一同望向他,计策初步见效。
宋玉起身笑道:“您过奖了,我的画难登大雅之堂。据我所知,您收藏的名家大作价值不菲,足以买下一个城池了吧!”
张维的目光从画上移开,望着二人讲:“我一介商人,手里有些闲钱,这才收藏了几幅名画真迹。买城池那是国君才能办到的大事,我哪能买得起呢?”
钱鞠暗自唏嘘,心里念着:他称得上是富可敌国,还这么谦虚。有钱人就是小气,大把银子挥霍在画上,竟然不愿捐出去救济灾民,可悲可叹。
宋玉趁机开口:“我听说,您的表弟张岭在兵器房当差,是朝廷委派的监军官。官职虽小,事关三军,军队的装备都是经由他检查的。”
听到“兵器”二字,张维登时愣住,把脸别向另一侧。
过了一会儿,他回复:“哎,一提起他,我就浑身来气。那小子和我关系疏远,我沾不到半点好处。”有点发火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