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中因为王太傅家的案子很是兴奋了一阵子,到处都是讨论王太傅案子的人,不过幸好大家的视线向来都转移的很快,随着时间进了秋季,又是一年一度秋围的时候,关注王家的人便也渐渐的少了。
也幸亏是少了,王家的人总算是松了口气,趁着这段时间说服了林姨娘,然后将王大老爷的事给打点好了,把人送走了。
王太傅经过这件事之后沉寂了许多,原本心中的争荣夸耀的心也少了许多,这段日子他想了很多事,终究是想通了,其实往上数的话,他自己的父亲也不过就是个举人,是个乡绅,王家的富贵是从他这一代才开始的,真正要保持长久的富贵,那须得家族的人都出息,靠着女人是最靠不住的。
他静下心来,亲自把王家的族长叫到了京城,跟他一点一点核对了族里的事务,裁撤了许多人,把族里那些混吃等死,欺负孤寡的族人都给整治了一番,另外又定了章程,凡是族里的孩子有出息的,考了秀才的,族里给出养家的银子,另外再每月给二两银子,中了举人的,每月给三两银子,若是有难处,族长帮衬,中了进士的,族里直接奖赏三千两银子。
王家族长这一次来被训得灰头土脸的,他之前分明也是知道王顺等人胡闹的行径,但是却碍于种种缘故并没有上报,以至于王家丢了个这么大人,除了挨训以外,他还做好了被换掉的准备----虽然族长是一族之长,但是其实谁都知道,王家真正是靠王太傅支撑起来的,谁知道王太傅除了训斥了他一顿,却并没有太过为难他,反而要给他银子,让他培养族里的子弟,他当然没有不高兴的。
这事儿不说对族里是好事一件,他们这些虽然在族里地位好些的,其实也能得到许多好处和实惠,他急忙承诺自己一定会尽力去做,绝不会再重蹈覆辙。
王太傅淡淡的喝了口茶:“我也不怕你不尽心尽力去做,再出一桩王顺这样的事,反正家里也走到头了,我是总能保全自己的,但是你们,就只能自求多福了。”
现在有他出银子,要是族里的人都还这么不知好歹,那也就不配再期待其他的了。
王家族长顿时冷汗涔涔,连忙说不敢。
等到王家族长去休息了,王太傅回了后宅,王老夫人便急忙让他换了衣裳,又让人端上参汤来:“就算是要把族里的蠹虫都清理掉,也是急不来的事,您可不要操之过急了,要保重身体才是最要紧的。”
王太傅便笑着说自己知道了,将参汤端起来喝了几口,才又问底下的人去接王荣了没有。
他虽然没有考上河东书院,但是却凭借姐夫范大人的帮忙,现在暂时在河东书院借读,五日便要一休。
儿子没指望了,王太傅不希望孙子辈也都跟儿子一样,贪得无厌又无支撑的才华。
王老夫人比他上心的多,急忙让他放心,说自己早就已经让人去接了,晚上还能一道用晚饭。
正说着,外头就有人进来禀报,说是少爷回来了。
王老夫人顿时满脸是笑,连王太傅也很是高兴,急忙道:“快让他进来。”
王荣兴冲冲的跑进来,他在,因为家里出了事,所以王家派人去告诉了书院,他已经两个多月未曾回来,休息的时间都积攒了十天了,他还不知道父亲已经被流放了的消息,一回来便先来跟祖父和祖母请安。
小少年虽然长得普通了些,但是精气神却是极好的,身姿也挺拔,王太傅看着心中便很满意,招手把孙子叫到面前来,轻声道:“在书院呆的这些天,可有进益?”
王荣笑着把自己在书院的文章拿给王太傅看,显然是很有自信得。
王老太太懒着他,笑着问王太傅:“阿荣做的怎么样?”
“还是要多练,多看,多学。”王太傅板着脸,一副很严肃的样子,但是眼里却露出些欣慰来:“有些样子了。”
对于王太傅来说,这已经是很好的称赞了。
祖孙二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王荣又忍不住叽叽喳喳的跟祖父祖母说起书院的新鲜事来:“原本是明天才能回来的,院长不肯放人,让我们先交完了功课再说,可是书院临时出事了,来了好多官兵,把书院都围住了,所以我们就提前回来了。”
王老夫人怔住,有些茫然的去看王太傅。
好端端的,怎么会去围住河东书院呢?
她问王太傅:“这是怎么个缘故?河东书院,那可是除了国子监之外的领头羊啊!”
这事儿王太傅自己还真的不知道,他最近虽然致仕的折子被驳回了,可却着实在家里休息了一阵子,告病在家休养生息,因此外头的消息,如果不是心腹报给他知道,他知道的就会慢上那么许多。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摇了摇头,也是一脸的疑惑。
倒是王荣都不必他们说,先自己兴奋的说:“我听说,我们院长是个假的!他不是我们的院长啦!”
什么话?
王太傅皱起眉头来,呵斥自己孙子:“说话没头没尾的,你可知道你院长到底是什么身份?竟然也敢在这里胡乱传这些没头没尾的谣言?!”
河东院院长是翰林院的孔翰林,是孔家人。
孔家.....
那可才是真正传承了几百年的大家族,不管什么朝代,反正是没有任何朝代敢亏待了孔家的。
哪怕是嘉平帝,也要对孔家的人礼让三分。
河东书院的地位会如此的崇高,归根结底大多数功劳要归功于这位孔院长,连范大儒也不能比较的。
这样一个天下读书人都尊崇的人,如果不是有什么天大的事,谁敢跟河东书院过不去?
王荣挠了挠头,他其实也是听别人说起来的,就实话实说的说:“书院里反正都这么说,说是孔院长的母亲并不是孔三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