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英将包袱打开来一看,里头乱七八糟又金又银又是玉的,却是老老实实清点了一番,又用纸一一记了下来,完事儿又掏出一张自家早写好的纸来,
“还劳潘大人再跑一趟,这上头写的是我的嫁妆!”
潘湘瞧着几乎笑岔了气,
“好好好!你们两人倒真是登对,直来直往半点不拐弯抹角!”
说罢心甘情愿又跑了一趟驻军大营,毛大见了那嫁妆清单是欢喜的合不拢嘴,
“我这媳妇果然爽气!”
这厢对潘湘是谢了又谢,许了无数顿酒出去。
两人的事便成了,林玉润又指点了石英用毛大的银子在临州城外城之中买了一个三进的院子,离着驻军大营近些,也好方便毛大回家照看妻小。
待到成了亲,几个嫁在京城的丫头回宫来谢恩,林玉润都一个个问,碧玺言道,
“人斯斯文文说话轻言细语的!”
碧玺自小就腼腆,在几个丫头里头最文静,嫁了这么一个体贴人儿倒也是登对。
珍珠应道,
“荣州那人性子好,但银子没攒下几个,不过奴婢带了嫁妆过去,日子也能过的!”
荣州那人豪爽爱交朋结友,又时常接济阵亡同僚留下的孤儿寡母,因而堂堂的大内侍卫头领,论起家底来还没有珍珠这个宫女厚,不过好在珍珠并不计较,与他倒是十分恩爱!
林玉润听了便道,
“这男人要是性子起来了,多少家底也不够他败,荣州即是那样的性子,你需得早做打算才是!”
珍珠应道,
“奴婢也想了,便打算在京城里买间铺子,以后也有进项!”
她自家知晓打理日子,林玉润也放心。
等问到石英时,却是笑道,
“你们两口子可是打架了?”
石英点头道,
“打了,新婚那晚便打了!”
却不是毛大要动手,只是石英想试试这毛大究竟能不能抗揍便主动出了手,只是这一架自床下打到床上,打了个天昏地暗,谁输谁赢便只有他们两口子知晓了!
林玉润听了笑得花枝乱颤,
“那我们那毛将军可是抗揍?”
石英这厢头一回被人瞧见了脸红,点头道,
“他都是任我打的,他说只要我高兴便任打任骂!”
众人听了便都是笑,林玉润见身边的人嫁的好,心里也是十分高兴。
只是现在要用人便有些犯难,因着老人都放了出去,新人还不能独挡一面,便在尚食局里选了四个懂药理的老嬷嬷,带了皇后娘娘的赏赐赶到西南去,又写了信给保官让他瞧着用,能用便用不能用便让她们在那处待到菲娘生子,瞧着母子平安再回来。
那头把保官的事儿安排妥当。赵旭回到宫中也是满脸的喜色,
“老九要随夫君进京来了!”
“哦,是么?”
林玉润听了十分的欢喜,
“妙芙要进京么!真是太好了,我这下子有人说话了!”
赵妙芙嫁了陆远舟也有十年,育有二女一子,陆远舟屡试不中,直到去年才考中了二甲第十一名,京官儿原本是指不上的,只是赵老爷子实在受不得八姨娘的哭求,只得厚了脸皮去求赵旭,
“你九妹妹在家时,你一向疼她,如今她嫁人十年,那一家子上上下下全靠着她的嫁妆支应,现下陆远舟考了二甲第十一名,你也莫让他再远了京城,就近寻一处小官儿给他做做,让你九妹妹离家也近些!”
赵旭便是那赤手空拳打天下之人,最瞧不起寻靠山走后门的了。
不过他也知晓这官场之中本就是拉帮结派,结朋营党,若是太过特立独行,会被人排斥在外的。
陆远舟一介穷秀才靠着老婆嫁妆读了这十年的书,那姓名放到吏部去若没有自家一条捷径走,只怕三年五载都轮不上他,便是轮上了也是派到偏远一隅,一辈子不能回来也是有的。
想到这处不由心软了,便叫了豫哥儿来问,豫哥儿听说是九姑丈的事儿,想了想笑道,
“爹,这也是我们自家人说话,便不客气了,虽说科举选才有不周不全之处,但九姑丈考了十年才中了二甲十一名,这也是够差了,远了还真怕弄出事儿来不好收拾,以儿子所见不如派到京城郊县做个县官罢了!”
赵旭闻言点头,
“你说的倒也有理,将他派到京城郊县有起事儿来也好照应!这事儿你与湘哥儿去办吧!”
豫哥儿应道,
“是!爹爹!”
吏部豫哥儿自去打了招呼,隔了几日便有公文发往了沧州,又隔了有三月,赵妙芙与陆远舟果然一路风尘仆仆到了京城,有前头报信儿的去了寿晟侯府报信,赵老爷子接了信儿便带了赵老夫人和家里几位姨娘出城迎接。
这厢又派了人给潘湘和宫里送了信儿,豫哥儿便与湘哥儿把手头事儿处置好了也打马出城。
赵老爷子领着一家候在城外十里长亭处,官道之上果然有马车行来,远远瞧见了道旁站立的一家人,赵妙芙忙令马车停下,也不待车停稳便急忙忙从上头下来,哭着扑向了八姨娘,
“姨娘!”
这厢亲人见面又哭又笑,喜多悲少,赵妙芙跪到黄土地上便给自家爹娘磕头,
“爹爹,母亲,不孝女妙芙给二老磕头了!”
赵老爷子很是激动,面对女儿却是自来的不善表达,只会点头道,
“好好!来了便好!”
赵老夫对赵妙芙倒还是有几分真心喜欢的,见了她心里也是欢喜的,这厢亲自上前扶了她起来道,
“好孩子,一路可平安顺逸?”
赵妙芙取了帕子擦泪道,
“多谢母亲关怀,一路都还安泰!”
这厢与家中众人一一问安,董氏也带了儿子赵嵇宗来给姑姑行礼。赵老爷子道,
“圣上那处已是派人去送了信儿,只是我们出城早,只怕他派的人还要晚些到,你六妹妹那处也得了信,估摸着也要晚些的!”
赵妙芙一迭声儿应道,
“那里还要惊动大哥,应是我们去宫中给大哥磕头谢恩才是!”
赵老爷子点了点头道,
“我的信你也瞧见了,你们夫妻二人心里要有数才是!”
赵妙芙低声应道,
“还要多谢爹爹为鹤贤周旋!”
赵老爷子叹道,
“你在家里最小,我总是要多操心你的!”
一句话说的赵妙芙眼泪又掉了下来,忙擦了眼泪,这才想起孩子们还在后头,忙回头招呼马车上的孩子们下车,大女儿陆娉娉八岁,二女儿陆婷婷六岁,还有一个小儿子陆万豪也是近五岁了!
三个孩子过来都与赵老爷子见礼口称拜见外祖,外祖母,便跪下去磕头。
赵老爷子笑着受了又左右观瞧,
“我那女婿何在?”
赵妙芙回头望去,见自家夫君并未现身那脸上便有些尴尬道,
“他……赶路疲惫,怕是在车上睡过去了,待女儿过去瞧瞧!”
赵老爷子倒是不以为意点头道,
“怕是睡过了头不知晓到了!”
赵妙芙过去一掀帘子见陆远舟正端坐在马车里头,见她露了面便问,、
“有何人来迎接?”
赵妙芙道,
“爹爹与母亲还有嫂嫂都来迎接了!”
陆远舟却是皱起了眉头,
“大舅兄那处没有人来么?”
赵妙芙应道,
“圣上在宫中得信晚些,派了人出来自是要比爹爹他们慢的!”
陆远舟点了点头,这才整了整衣冠下马车,几步过来给赵老爷子行礼,
“岳父大人,岳母大人,小婿有礼了!”
陆远舟原本生的俊俏,如今虽是年纪见长,但外貌倒是越发俊朗成熟了。
赵老爷子见了他便笑,
“好好!你们如今到了京城,我们一家子便在一处了!”
正说着话那官道上马蹄声响,却是豫哥儿与湘哥儿还有潘湘赶到了,豫哥儿见人已立在道旁便翻身下马,几步过来行礼道,
“九姑母,九姑父!”
赵妙芙出嫁时豫哥儿还小,如今他已是长成高大健美的伟岸男儿,不过那张肖似哥哥的脸却是怎么也认不错的!
当下喜得拉了豫哥儿的手道,
“豫哥儿竟是长这么大了!”
又瞧着湘哥儿不由眼前一亮,又伸了一只手去拉他,
“湘哥儿自小就好看,如今是更加好看了!”
湘哥儿笑着应道,
“我们自是长大了,九姑姑却还是那般花容月貌,一点儿没有变!”
一句话喜的赵妙芙弃了豫哥儿便去捏湘哥儿的脸,
“这孩子怎么这么会说话儿!”
那陆远舟瞧着妻子这作派却是一皱眉头,忙冲着豫哥儿行了大礼道,
“太子殿下千岁!”
众人俱是一愣,赵旭自登基起除却外头场面,自家人见面都是免了虚礼,豫哥儿几个进出寿晟侯府也是家常便饭,家中人早就不行大礼了,初见陆远舟行礼倒有些不惯了!
豫哥儿忙笑着去扶他,
“九姑父不必如此,我们今日是家人相见,不兴虚礼的!”
过去将他扶起,那头潘湘也过来见礼又道,
“妙香原也想出来迎,只是这阵子身子有些不适不宜坐车,我便让她去寿晟侯府里候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