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孙氏此时也无不在打量儿子的神色,她见他不发一言的坐在了旁边,有些疑惑的问道:“慕儿,今日是上朝时遇到什么难事了?”
江慕白转过头,迎上小孙氏关心的神色,顿觉得自己或许对于母亲太过于疏忽了,他只扯了扯唇角道:“母亲莫要多心,我无事。”
小孙氏见他答话言语之间倒也算正常,遂放下了心。
如今江慕白的仕途她自是不必担心的,但如今还没有一人贴身伺候可是她的一块心病。
他的年龄按理说正值血气方刚之年,却看起来对女色并没有什么兴趣,对小孙氏来说简直头痛的紧。
她自从上次从赵简的院子里出来,便觉得定是他闷的久了,所以才会受她蛊惑,所以从侍候自己的人中耐心挑了两个,一个叫采月,一个叫怜霜。
采月长相极为标致,看起来颇有几分不食人间烟火的意味,在院子里的时候他们都暗地里觉得她冷冰冰的,是位冷美人。
而怜霜的性格却与之恰恰相反,怜霜生的妩媚多情,特别是右眼下有颗不大不小的红痣,任何男人见了,都是要多上几分怜惜的。
以小孙氏这些日子对江慕白的了解,她觉得江慕白十有八九是喜欢采月那一挂的,冷冰冰的,看起来无半丝生气,也不知道他怎么好这口。
虽面上不显,但她已经打定主意,今夜让他们多灌他些酒,一定要把此事给促成不可。
赵简就是在这个时候进房来的。
她仍是一袭白衣,头发挽成了斜斜的发髻,然后在发髻垂鬓的地方带了一只凤凰的玉步摇,走起路来步摇轻轻的摇晃着,端的便是清冷绝尘,冷艳无双的风姿。
江慕白的视线落在她的脸上,只是一瞬,便移到了手中的酒上。
一杯接一杯的不知喝了多少,待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不见她的身影了。
他低低的笑了两声,便站起来向着门外走去。
“不必跟着。”他对跟上来的人道。
来人得了他的吩咐自是不敢再跟来。
外面树影绰绰,被冷风一吹,他也渐渐的回了几丝清明,抬眼望去,四下皆是雾蒙蒙的一片,辨不得几分颜色。
赵简过来的时候便是与他撞了个正着,刚才想出去醒醒酒,不料弄脏了身上的衣裙,为免失礼,便回去换了一身。
丫鬟跟她她身后自是也看见了江慕白,躲是躲不过的,她不动声色的走到近前,行礼道:“大表哥。”
江慕白的眸子定住,紧盯着她耳上带着的东珠耳坠不放,只见那东珠在她的脸侧摇摇晃晃,似乎总是看不真切,他便伸手想让它停下来。
赵简当即大惊,然后后退了一步避开他伸过来的手。
江慕白眯眼看着她,收回了僵在半空中的手,然后面无表情的向着外面走去。
赵简没有想到他会做出这样孟浪的举动,可刚才在他身上分明闻到了极为浓烈的酒气,可能是喝醉了吧她想,在这个时代,男女之间虽不用遮面而视,但也是要避嫌的,况且她与他的身份还那么尴尬。
赵简低眸想着,便进了屋内。
想来是时辰将晚,老太太也觉得有些困乏,由下人们带着回了院里去。老太太一走,在坐的两位姑娘与小孙氏也跟着离开了,只剩下赵简让丫鬟仔细收拾打点一番才离去。
丫鬟怕她冷,已经备了汤婆子给她揣进了怀里,赵简冻僵的手一触到温暖,竟是瑟缩了一下,然后抬步往自己的院子里走。
外面路滑,雪下的也大,老太太屋里的王婆子见她并未撑伞就要走进风雪中,嘴里急忙惊呼道:“姑娘且慢,今日风雪大,老奴还寻思着给您拿把伞去,您怎么就出来了,您身子弱,可绝对是受不得冻的。”
赵简站在檐下看了看外面的漫天飞雪,笑道:“哪就这般娇弱了,嬷嬷你放心,当不得事的,雪下的越大些,我反而更开心些。府中平日里景致便是极美,如今落雪了,竟是更美了。”
王婆子哪里懂的她嘴里的美美在哪里,这天气冷的紧,她说什么也不能让这文弱的表姑娘有个好歹,只能笑着答道:“姑娘真是个风雅人,怪不得老太太那么喜欢你,当真与曾经的小姐一样惹人喜欢,只不过老太太吩咐了,要让老奴务必把这件斗篷给你披上。”
赵简点了点头,接过王婆子身后丫鬟端来的斗篷,通体发白的皮毛,摸起来如水般顺滑,一瞧便知不是凡品。
雪下的不急,赵简披着斗篷一步一步的在路上走着,并未打伞,所以很快她的头发上和睫毛上便沾上了白色的雪花。
丫鬟见她似是恍然未觉一般往前走,只能小步的跟在后面,她道:“姑娘,你仔细着些这雪,您的身体虚弱,不能在这雪地里久留,不然回去可必定是要受寒的!”
赵简眨了眨眼睛,不知道听没听进去她的话,只见她低垂着鬓角,不自觉的竟出身起来。
丫鬟见此更是担心又焦急,正欲喊她,却突然听到她柔声对她道:“把伞打上,回去吧。”
丫鬟正要过来给她打伞,却见到一人率先一步把伞罩在了她的头上。
赵简正疑惑丫鬟动作怎么突然那么麻利,一转眼便看到了身旁的人正一动不动的盯着她。
近在咫尺的男人此刻面色平静,可眼神中却是带着些幽暗的,他披了一件黑色的貂皮斗篷,眉目间带着些凌冽寒意,摄人的威逼便冲着她直面而来。
丫鬟正踟蹰着要不要走上前去,却被他冷冷的瞥上一眼之后,浑身上下打了个激灵,然后退开到了五米开外的地方站着。
她只静默的盯着他,不发一眼。
静默片刻之后,赵简却是实在受不了与一个陌生人在此站着,于是便盯着他问道:“大表哥,在此等着是找简儿有事?”
他的目光略过她的眉眼,接着便定在了她的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