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一让让一让嘞,新鲜出炉的……额,烧鸟?”
芬格尔回到男生席位,同时伸手往桌上撂了两大盘烧烤串。
“什么是烧鸟?”凯撒问。
“烧鸟就是烤串,日本人民给日本烤串起的名字。”路明非伸手拿串,“蛇岐八家里居然还有做烧鸟的厨子?跟黑道家族规格匹配不上啊。”
“黑道豪门怎么可能会有能烤串的人才?这都是我在后厨现烤的。”芬格尔在路明非的身边大大咧咧坐下来,同时从他的手中撸过一根串,“嗦开,第一根当然是让我尝。”
“要求不高,没毒就好。”路明非又拿起一根,有些感慨的叹了口气:“吃席的时候就得这么接地气啊,话说能把日本清酒换成啤的吗?”
“我也觉得怎么一直有一种莫名的既视感,这么看确实很想在吃席。”芬格尔侧目看了一会儿远处,“校长他们基本连筷子都不动啊,这么长时间了还在叙旧吗?”
“叙旧只是次要的,更多的还是在政治方面吧。”凯撒也伸手拿了根串,“这次白王危机过后,蛇岐八家估计要被校长收编成禁军了啊。”
“为什么突然这么说?”楚子航问。
“校长都已经有‘热队’了,日本这帮血裔还有被收编成禁军的必要吗?”芬格尔也问。
“政治问题上我还是比较有发言权的,我来给你分析一下。”
凯撒边吃边说,“首先,昂热校长的影响力毋庸置疑,但热队从根本上来讲也只是粉丝团体而已,武器装备需要走流程申请,没有什么过多的武装力量。”
“等一下等一下,他一个教育工作者要武装力量干什么?”芬格尔问。
“当然是用来解决政敌,难道是用来解决我们?”凯撒耸了耸肩,“校长也是个老年人了,他的威慑力也会随着年龄增长而有所下降。而且就算排除年龄因素,校长也不可能以一个人永远震慑混血种,你以为他是爆城级强者?”
“就算是高危言灵也不可能直接爆城吧?要爆城得往上找到灭世言灵了……话说我们原来是低武世界吗?”路明非吐槽。
“思考下来还真是……”凯撒皱眉看向楚子航,“康斯坦丁之血那次,诺顿的烛龙大概炸了多大范围?”
“忘记了,从范围上讲应该还够不到城的范畴。但当时的诺顿是重伤状态,没有什么参考性吧?”楚子航说。
“那这灭世级的水分有点太大了吧,当时是谁定的标准?”路明非问。
“还能是谁,学院里那些搞论文研究的老登呗,知道言灵周期表吧?当时他们给校长提出构建周期表的设想,后来更是骗了一大笔经费,结果言灵表做了几十年了还只是一个壳子。校长每次问起这个问题的时候,老登们就说未探明的言灵还有很多,还需要一点时间。然后一直拖到现在也没整理成册。”凯撒说。
“这个我倒是有听说过,我刚入新闻部的时候还被派去做过专访。”芬格尔伸手给自己倒了杯清酒,这种男人畅聊环节必须得来点小酒才够味儿。
“专访结果呢?”楚子航问。
“能有什么结果?那个负责项目的老登在我面前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说研究遇到诸多困难,对不起学院师生深厚期盼云云,末了话锋一转,说如果校长再批点经费说不定就会有突破性进展,好完成对最后几种言灵的探查。
“该专访贴在守夜人社区之后引起轩然大波,无数学生以为自己将要见证混血种历史上的大事件,纷纷@剑桥折刀,想要让校长重视此事,给老登再批点经费,好让他完成最后的几个言灵勘察。”
“问题是,完整的言灵周期表现在也没做出来吧?”路明非说。
“是的,这就不得不提到后来的事情了。”
芬格尔仰头将清酒一饮而尽,打了个响亮的酒嗝,“校长原本都快忘了这茬,因为学院里确实有不少吃空饷不办事的老登,多一个少一个没什么所谓,只要砍龙的时候别拖后腿就行。
“但那个帖子当时很火,@剑桥折刀的人一批接着一批,校长他老人家被搞得烦心,就找人发了一份详细的调查报告——顺带一提这个写调查报告的也是我——狠狠的揭露了这个老登的嘴脸,结果老登就被热队的人直接给冲了。”
“校长看群情激奋时机成熟,联名副校长出手,以两位校长的名义,给那些吃空饷的蛀虫教授们做了降职处理,并且对终身教授制度做了新调整,想要评上终身教授的难度上了不止一个台阶。”
“……让我突然想起古德里安教授。”路明非感慨的叹气,“原来老头儿是从这里开始就埋下伏笔了。”
“说起这个,我倒是有一定责任……”芬格尔有些尴尬的挠脸,毕竟古德里安是他的导师。一门双废柴这件事在整个卡塞尔学院都很有名。
“我倒是挺在意刚才的热队。说是校长的粉丝团体,但一开始就是这样吗?”楚子航问。
“你觉得热队的前身会是校长自己组建的亲信组织?”芬格尔摇了摇头,“这个倒还真不是。话说你们大概知道校长本人的故事梗概吧?”
众人都点点头。
校长的具体身世一直是秘密,哀悼之夏至今也未曾向大众解密具体细节,但至少故事梗概他们还是清楚的,比如校长是初代狮心会中的唯一幸存者。
“当年校长捱过那次龙类袭击之后在病床上躺了很长一段时间,有很多人都以为他这辈子都不可能醒了。但校长还是凭借着强大的意志力挺了过来,初代狮心会唯一幸存者这个身份,让当时还年轻的校长一跃成为了悲情英雄的角色。”
说到这里时芬格尔停了下来,他以一种说书人的派头咳嗽了一声,随后环顾周围:“各位,你们觉得昂热校长颜值如何?”
“颜值……以老年人的角度来讲,可以说帅到惊世骇俗的程度吧。”凯撒说,“当然,我老了之后肯定是要比校长帅一点的。”
“就算不从老年人角度来看,也是帅哥。”楚子航说。
“我还听说校长现在去酒吧喝酒,还会被年轻小姑娘主动搭讪。”路明非说。
“是真的,校长确实会被小姑娘搭讪,如果我是小姑娘,在酒吧里看到这么帅的老头儿也会心动的。但我要告诉你们的是,校长年轻的时候比现在还帅!”
芬格尔啧啧摇头,言语间感慨无限,仿佛自己就是当事人:“当年的校长走的是青春校园风格,劫后余生后更是添加悲情英雄底色,哪怕是在交通讯息没那么发达的年代,也还是凭借个人魅力吸引了一大批妈妈粉,收割无数心疼的眼泪。”
“好新奇的词汇。”楚子航有些惊讶。
“意思就是想当校长妈妈的粉丝,”路明非解释,“师兄你在学院里基本都是女友粉,意思是想当你的女友。”
“那校长现在估计没有妈妈粉了。”
“废话,校长都一大把年纪了,要找他的妈妈粉,你得去冥界看看。”
芬格尔叹了口气,“总而言之,当时的校长就以自己的人格魅力以及颜值吸引到了一大批女性粉丝,这也是热队的前身和基础,她们的粉丝头子好像是一个混血种大家族的千金,对校长爱得相当深沉,传闻说她为了昂热校长拒绝了家族的政治联姻,甚至终身未嫁。”
“真是凄美的爱情故事。”凯撒说。
“算不上凄美,最多也就是单相思。校长这种男人注定不会被婚姻和家庭束缚,又因为强烈的个人魅力不断造孽……非要打比方的话,校长就是世界上最璀璨的一颗宝石,但却被锁在带刺的笼子里,无数喜欢亮晶晶事物的鸟儿们争先恐后的在笼子外撞死,但就算临死时,她们也会用垂死的歌声来歌颂爱情。
“但无论死掉多少小鸟都不能打开校长的心房,他仍旧呆在带刺的铁笼子里,任由少女们的鲜血流淌下来,听情歌变成挽歌。最终只在她们的墓碑前献上一朵白色的玫瑰——甚至有的女孩儿连这朵玫瑰花都没办法收到。”芬格尔说。
伴随着芬格尔这篇不打草稿的故事,饭桌上的气氛变得有些微妙,大家都不约而同的看向远处老头儿们坐的政治那一桌,昂热校长手中捧着装有红酒的高脚杯。
不知道是不是听了故事的原因,昂热的一举一动仿佛带了一层滤镜,分明只是简单的动作,但他们却看到了一个充满忧郁气质的老绅士。
片刻后,他们的身后传来鼓掌声。
“真是精彩的故事。”
路明非回头,看见老唐正鼓掌。
“老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路明非问。
“大概从芬格尔兄弟开始讲故事的时候。”老唐抽了一把椅子,“旁边让一让,让我跟芬格尔兄弟坐一块。”
“这么长时间没回来,我还以为你掉厕所里了。”
“没有的事儿,其实我是在源氏重工里逛了一圈。每到一个地方我都要先踩踩点,以前当猎人时候的习惯。”
老唐在路明非和芬格尔中间坐下,“说是宴席,怎么感觉这么像在吃夜市……我嘞个去,还真有烤串吃啊,那谁有清酒给我倒点?”
“有的。”楚子航递来一瓶酒。
“老唐不是不喝酒吗?”凯撒问。
“我不喝多,小酌怡情就可以了。”老唐说。
说这话时老唐的脸上仍旧带着那种略带傻气的笑容,但路明非知道老唐为什么喝酒。
他之前不喝酒是为了给康斯坦丁当榜样来着,但现在连康斯坦丁都再次变为龙茧的状态了,这规矩也就不必再遵守。
或许对于老唐自己来说,也有一些借酒浇愁的感觉在里面。事实上,路明非也有点想喝酒了。
和别的事情无关,纯粹是因为路鸣泽。
和小魔鬼相处了这么长的时间,就算是互损也该损出感情来了,要说路明非不伤心,那绝对是不可能的,更何况这次如果没有小恶魔的话,估计整个世界都已经完蛋了。
多少也能体会到一点老唐的心情了。
路明非尝试着回忆,但之前黑太子的记忆对他来说如同晨雾一样,阳光照射上来就会消散,就算想要回忆也没有头绪。所以他对路鸣泽的印象,还是只停留在俩人互相斗嘴,路鸣泽一路谜语人的状态。
但还是蛮伤心的。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楚子航说,“我们最开始不是在讨论校长和蛇岐八家吗?为什么会跳到校长在感情史上罪孽深重呢?”
“聊天的时候总会有这种程度的话题跳转的,已经见怪不怪了。”芬格尔摇头,“话说,你们知道中国都市小说的梗吗?第一章,我的美女房东,最后一章,宇宙尽头之战。我们聊天大概就属于这个范畴。”
“为什么第一章是美女房东?”老唐问。
“不知道,大概是美女房东比较吸引人?各种美妙邂逅之类的。”芬格尔说。
“你看,我们现在就已经跳跃到中国都市小说上,和美女房东的美妙邂逅上了。”凯撒说。
“所以我们之前要说什么来着?”芬格尔皱眉想了一会儿,“哦,说到昂热校长一个教育工作者要武装力量干什么?”
“对,就是这个。”凯撒点头,“在说这个事情之前,我有个事情要问——这段时间里,副校长有没有通知你们?”
“通知什么?”楚子航问。
“那就是没通知你。”凯撒转头,目光缓缓从路明非扫到芬格尔,“你们两个也没得到通知吗?”
“通知什么?通知我来这里吃饭算吗?”芬格尔动手又拿起一根烤串,这段时间里其实他已经边吃边说消灭了不少。
“我也没得到通知。”路明非说。
“那估计是还没到时候,大概这次宴会结束就有结果了。”
凯撒顿了一下,似乎是在犹豫是否应该说出来,但最终还是开了口。
“如果没什么意外的话,欧洲的校董会要提前召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