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非咽了口口水,绘梨衣这一幅求抱的动作让他实在有些遭不住。
游戏环节就这样被跳过了吗?
路明非没有问也不想去问,他只知道现在绘梨衣在等他过去。
一切都准备好了,床榻柔软女孩儿也柔软。几乎连思考都没有,路明非向绘梨衣迈步走过去,路过那张小餐桌的时候他顺手吹灭桌上的红烛。
蜡烛熄灭,房间中重新沉入温软的夜色,而温软的女孩儿目不转睛的看着他,此刻这双眼睛就是最亮的东西,路明非亦步亦趋,朝这床边走过去。
一片黑暗中他的脚步被放得很慢,像是踩在自己的心跳上行走,要将自己的心献给一个人儿。
路明非从前看过一个科幻故事,作为工匠的穷小子和大家族的千金相爱,后来又在庞大家族的压力下不得不分开。在最终的分别到来之前,能工巧匠的男孩儿为爱人制作了一颗可以让人永葆青春的魔法心脏,并在心脏的角落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后来男孩儿就这样离去了,女孩儿在换上心脏之后获得永葆青春、长生不老的能力,却也逐渐失去了人类的情感。
时间过去了几十年的时间,让少年变为老人,老人变为坟墓中的一捧土,但女孩儿仍旧留驻在她最美的时刻。
没有感情也就无法体味悲伤,在时间的漫长流逝中她连如何去爱一个人都已经忘记,但她仍旧思念在自己心脏上刻下名字的男孩。
魔法的心脏不需要跳动就能够维持生命,但在泛起思念的时候她仍旧会想起那个在她心脏上刻字的男人。
那是一个笔迹流畅的小小刻字,就在犄角蜿蜒的家徽旁边,是曾经心爱男孩的印鉴。
路明非想起这个故事,当时他读完那一段的时候觉得伤心极了,但没想到自己居然也会出现这种类似的情况。
上个周目中他确实是穷小子而绘梨衣也确实是千金小姐,身份地位上完全不对等,就算在二周目的时候路明非也还是觉得有点自卑,这种自卑源自于很早之前的习惯和经历。
人的过去总会追赶着他,而你要做的只能是往前看,骗自己那些东西还没追上来。
路明非往前看。
——话说拥抱的时候该用什么样的姿势?
他还没想出一个合适的决策,但身体已经先一步动了起来。他在床边缓缓跪下,伸手拥住女孩儿纤细的腰肢,同时将脑袋直接埋进去。
柔软的感觉伴随着少女的体香拥进他的鼻子,让他有点痒痒。
“不打游戏了吗?”路明非问。
“……不打了,”绘梨衣也伸手抱住路明非,声音小小的,“睡觉。”
短暂的停顿后,绘梨衣又轻声补充了一句。
“一起。”
路明非轻轻点头。
这个时候他才明白什么叫做温香软玉抱满怀,只是单纯的拥抱就让他感觉人生至此无憾,接下来纵使直接嗝屁也无所谓了。怪不得历史上有那么多不爱江山爱美人的事例,就在以史为鉴的情况下,无数人挤破脑袋撞死在美人关。
路明非觉得自己完全可以一头撞死在美人关,但在那之前,他很想效仿自己之前读过的那个科幻故事,在绘梨衣的心脏上签名,或者让绘梨衣在自己的心脏上签名。
他觉得这个想法挺浪漫的,但也知道在现实中只有傻子和疯子才能做得出来,可他还是想这么做,他们互为对方的挚爱,签名只是一个永恒留念的方式。
在呼吸了一次之后他抬起头。
绘梨衣微微歪着脑袋,红色的长发在夜色中温柔的倾向一侧,像是夜色中温柔流淌的河流。
河流流淌应该是有声音的,路明非想。
于是他听到。
他听到呼吸和心跳,这两样声音彼此交融,也如同河流一样在这个夜色里流淌,带来爱情的涟漪。
绘梨衣对路明非眨了眨眼睛,像是一个只有她和路明非才知道的暗号。
于是路明非也眨眼,在最后贪恋了一会儿这个怀抱后他站起身子。
床很软和被窝也很软和,在这个下着秋雨的寒夜里是得在被窝里好好暖和一下。先是绘梨衣蹑手蹑脚的上了床,随后路明非也进一步跟上。
——接下来要干什么来着?
路明非的脑袋晕晕乎乎,之前的酒劲儿在这个时候重新占据了思想高地,先前被打倒的邪念也在这等刺激下再次耸立成为高山。他很想再一次打倒心中的邪念,但这一次做不到了。
绘梨衣用力拉了拉柔软的被子,把两个人全部盖起来,被子上印满小黄鸭的图案,和之前浴缸里漂浮的那款如出一辙。
她还真是喜欢小黄鸭。
绘梨衣侧躺着朝路明非看过来,而路明非也侧躺着看回去。
简短的对视后绘梨衣好像突然意识了什么,她有些害羞的抬手扯起被子,遮住了自己的脸,只露出一对眼睛。
那双眼睛仿佛带有某种魔力,路明非在这双眼睛的注视下生出丛袤的幻觉,小黄鸭们就在他的面前游来游去。
被窝里响起窸窸窣窣的轻声,在短暂的停顿后,一只手摸索着摸到了路明非的手,在手指触碰到的瞬间两人都顿了一下。
绘梨衣将脸完全埋进被窝里,伸手与路明非十指相扣。
到了这个时候她反而害羞了,大概之前的强势中绘梨衣也没有想到要进行到这一步,等真的彼此肌肤相触要进行最后一个阶段的时候,反倒是绘梨衣感到了犹豫。
气氛不能在这种时候冷场,发出邀请已经是绘梨衣最大的努力了,那么自己要做的就是把这件事情继续下去。
路明非伸手拉下绘梨衣面前的被子,突然感觉有种揭开新娘盖头的既视感。
是的,自己的结婚申请已经递交上去而校长也已经审批通过,所以他们俩就是新婚夫妇。
新婚夫妻在婚床上不会做很多事,但有一个事情是势必要做的。
路明非心中邪念高涨,现在已经不是打不打倒邪念的问题了,在刚才上床的过程中俩人的浴巾都跟掉装备一样给掉了,他的邪念膨胀到无以复加。
他终于拉下了那面被子,绘梨衣通红的脸也重新漏了出来,从前学习的那些知识好像都没有什么用处,看着绘梨衣的时候他的心中只生出无限的爱意,路明非上前,把嘴唇盖在绘梨衣的嘴唇上。
路明非本能的闭眼,视线里最后的场景,是绘梨衣潮湿乌亮的眼睛。
亲吻是传达爱情的方式,也是点燃情欲的火种,此前他和绘梨衣的亲吻总是浅尝辄止。但这一次两人吻了很久,在分开时两人都有些气喘。
又是短暂的对视,路明非不知道自己是什么状况,但他从绘梨衣的眼睛里看到了情欲,少女脸色酡红神情犹豫,似乎是在努力下定决心。
而绘梨衣终于下定了决心,这次是她吻上来。
曾经被蛇岐八家视作怪兽囚禁了十数年,但从形象来看绘梨衣只是一个姣好的女孩儿而已。
路明非从前就觉得这个称呼实在是和绘梨衣不符合,但现在的绘梨衣重新显示出了那种含有的进攻性,怪兽这一概念在床榻之上体现得一览无遗。
是的,她想明白了。
又是一次深吻,绘梨衣强势出击,让路明非有点遭不住。唇分之后,她微微喘息,心中思绪万千。
之前的路明非属于是名花无主的状态,所以绘梨衣在和他相处的过程中不自觉的就会带上一些强势风格,希望用更多的攻击性行为来宣誓主权。毕竟路明非在卡塞尔学院的人气是在是太高了。
守夜人社区上的头版新闻有很多,但像路明非这样耀眼的S级却是第一个,自从他入学之后,似乎就从来没有从头条上下来过。
绘梨衣也刷过守夜人社区,但是越刷越不安心,因为每个关于路明非的板块下都有卡塞尔学院青春靓丽的学姐学妹们在向路明非表达爱意。
她自己不是卡塞尔学院的学生,没有那种近水楼台先得月的距离优势,只好在感情反面的进攻上多下功夫,也确实取得了成效。
在和路明非的梅津寺町之行的过程中,得到路明非表白的绘梨衣相当开心,以为互为男女朋友之后便自以为胜券在握,自此之后,也确实收敛了不少原本强势的风格。
但现在不一样了,现在的绘梨衣重新感觉到了危机感。
她对路明非这个香饽饽的魅力还是有所低估,因为她之前在守夜人社区冲浪的时候刷到过,据说这种高血统的结婚申请的审批流程相当繁琐和漫长。一位学姐自述是A级专员,和同为A级专员的男友申请结婚之后,硬是等了半个学期才得到昂热校长的批准。
绘梨衣知道自己的血统,同时路明非也是最高一栏的S级,这样的组合理论上来讲是要进行很长时间的审批才对,可没想到卡塞尔学院方面居然这么快就给出了回复。
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路明非这个香饽饽实在太香了,让校长们都能够打破常规做出特殊优待。
所以绘梨衣不得不考虑一件事,那就是,在她和路明非正式结婚之前,不能有一刻的松懈。
是时候丢下那些矜持了,在结婚之前的情场都是战场,必须时刻保持进攻。
绘梨衣点了点头,她已经下定决心要掌握主动权。
路明非也在喘气,他不知道为何绘梨衣会重新展示出这种进攻性,酒精上头让他有些醺醺然。
邪念越来越难以控制了,就在他担心自己会不会直接唤醒身体里沉睡的野兽时,反而是绘梨衣先动了。
“路明非。”
“嗯。”路明非感觉脑袋里一阵晕乎,“怎么了?”
绘梨衣没有说话,那种怪兽般的进攻欲望重新在她身上出现了,与此同时生出的是占有欲,在绘梨衣的眼中路明非变得越来越可爱——原本那是清秀中带着略微的帅气,以及令人怜爱的孤独气质。
但现在绘梨衣觉得路明非越来越可爱了。
想要占有。
她的心里生出莫名的冲动,于是翻身跨坐在路明非的身上,用潮润乌亮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他。
“绘……”路明非感觉自己几乎喘不过气,他打倒不了心中的邪念了,因为邪念已经要把他打倒。
绘梨衣在唇前竖起一根食指,摆出了噤声的姿势,随后她伸手。
她伸出手指,从路明非的额头一路向下,她的指尖越过眉毛,感受着毛发摩挲时的细微痒意,越过鼻尖、越过下颚,感觉到路明非粗重温热的鼻息,随后她的手指沿喉结划过脖颈,经过锁骨,最终停留在路明非的左胸膛上。
绘梨衣能够明显感觉到路明非的心脏在震动,这是她爱人的心跳声。在感受到自己的心跳也一同共振时,绘梨衣微微弯腰,将整个头贴过去,埋进去。
“我要跟你结婚。”
“嗯。”路明非点头,他伸手回抱住绘梨衣,“我知道的。”
绘梨衣静静的听了一会儿路明非的心跳声,随后重新直起身子,她伸手捧住路明非的脸,感觉心中的爱意再也无法抑制,于是再次吻上去。
赤裸的身躯叠在一起,亲吻、交缠。
爱意疯狂蔓延猛涨,像是在干燥的秋夜里,在无边星空下点燃干柴堆就的火堆。火焰是爱情,驱寒寒冷,温暖怀抱。
只属于上杉绘梨衣和路明非的怀抱。
绘梨衣松开了这个亲吻,她抚摸着路明非的邪念,然后坐上去,压倒了路明非。红发披散开来,遮住了路明非的脸。
房间里只有黑暗,但就算是黑暗也遮挡不住爱意,两个人的身体在这一刻生出了重合,而他们的灵魂在这一刻也完全重合了,像是璞玉重合在一处,全新的体验如同涨落的潮水,而在涨落之中,诞生出无数的空无与拥有来。
他们一无所有,只剩彼此。
他们无所不有,拥怀世界。
——今夜秋雨料峭、红烛涟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