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非你这是什么逼点子啊啊啊啊啊——!!”
老唐撕心裂肺的吼声在白塔之中均衡的回荡,在路明非的操纵下他直接化身巨大钻头,在一众鬼怪构成的怪异之中掘进。
风系言灵在此刻成为了最好的助推器,老唐手中的七宗罪用来开路,身上的盔甲则将开出的细小裂隙直接撞开。在这种情况下,他们的上升速度居然快得吓人。
“能者多劳啊老唐,等我们上去之后还得靠你打败白王!”路明非也用喊的回答。
“不是我的头有点晕啊啊啊啊啊——”
最后一个“啊”字拖了长音,在一阵速度惊人的掘进之后,三人直接冲破鬼怪的隔墙,直接出现在了塔顶。
视野豁然开阔,连带着空气也清新了不少,耳边风声呼啸,老唐觉得自己的眼前全是亮晶晶的星星。
路明非操控着言灵,确保风王之瞳能够让三人平稳落地,但还没等落地,他就看到了面前的白之王。
像是一个……女人?不,只能是个女人。白王确实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路明非看不清楚对方的形象,只能看到那如同白玉般质地的皮肤,再去看时却只能看到一片模糊。
他猜测白王的本身或是类人的异形,但不管能不能看清她本尊的形象,只要知道她在这里就足够了,还没等落地,路明非便重新凝聚起两把雷霆的长矛,在风王之瞳的加持下直接冲向白王。
老唐转得晕头转向,基本是从空中跌了下来,酒德麻衣接住了老唐,同时从他的手中取过了懒惰,而将暴怒留在了老唐手上。
“‘刀鞘’!”酒德麻衣喊老唐。
“等等等等……”老唐用力晃了晃脑袋,看见面前的酒德麻衣在摇晃中变成了两三个,随后又缓缓合一。
原本身上就有伤,这一圈转下来之后更是了不得,老唐只觉得天地颠倒了过来,如同晃汽水瓶一样上下左右晃了十几下,随后打开瓶盖。
砰——!整个世界就这样像汽水一样喷出去啦!
“刀鞘。”酒德麻衣说。
她看了眼旁边的路明非,后者已经搓了两把雷剑狂砍白王,雷光耀耀之间白王也挥手,她的手中握着一把骨质的长剑。
“刀鞘……啊,止梦是吧?”
老唐挣扎着站了起来,从一侧的腰间拔出止梦。
“怎么用?!”酒德麻衣急切的问。
“就是……额,先这样,再那样……不对,等等,我需要冷静一下。”
老唐晃了晃脑袋,但发现实在不顶用,于是他直接取下头盔,用手掌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
雷光闪烁着在空中炸响,那是白王削断了路明非手中的一杆雷枪,于是那半截雷霆失控之后,便在远处的空中炸响了。
这就是天丛云,世界上最为“锋利”的武器,锋利到连雷霆都能斩落。
路明非直接丢掉了手上剩下的半截雷霆,随后退拳痛打白王的脸,但一道剑光逼退了路明非的拳势。
天丛云直接戳穿了路明非的拳头,撒下点点金色的血液。经过龙血锻体以及青铜御座加强后的躯干,已经强到了匪夷所思的程度,但在天丛云的面前,路明非觉得自己简直像是用泥塑起来的。
他退出了白王的斩击范围,与她隔着一段距离对峙。
能砍断血肉就能砍断骨头,只要剑挥动起来,挡在剑面前的一切东西都会断掉。血肉断掉骨头断掉,或者人头也会断掉。
再强大的恢复能力也是有限的,断肢再生已经可以算是极其彪悍的恢复能力了,但就算是龙类,也没听说有谁能砍掉脑袋之后还能再长出来的。
砍完脑袋还能再长的就不是龙类了,是他妈的孙悟空。
“世界上最锋利的东西……就算是夸张也要有个度吧……?”酒德麻衣感觉头皮发麻,她重新看回老唐。“老唐?”
“别急,别急……”
老唐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眩晕的感觉缓缓消退,他能重新感受到这个世界开始继续运行。
他从酒德麻衣手中接过止梦,但就在这时,一股心悸的感觉在他的心脏当中震荡,莫名的悲伤包裹了老唐,他感觉自己的心脏被揪紧了。
“老唐??”酒德麻衣惊讶的开口,“你……你哭什么?”
老唐充耳不闻,莫名的悲伤在他的心中沉默着发酵,他低头看着手中的止梦,口中低声呢喃。
“康斯……坦丁?”
“老唐?!”酒德麻衣急了,现在正是关键时刻,老唐却好像丢了魂一样,这样下去别说是制住天丛云了,大家乃至日本都会全数折在白王的手里。
酒德麻衣的声音让老唐惊了一下,他晃了晃脑袋,褪去悲伤的潮水。
“呼……抱歉。我状态有点不稳定。”
老唐用双手握住止梦的剑身,强行让自己的注意力集中起来。“现在好了。”
“要怎么用这个?”酒德麻衣急切的问。
“稍等,之前是无实物创造,现在见到了实物,需要重新调整一下。”
老唐抬头朝酒德麻衣的身后看去,路明非和白王正在那里交手,酒德麻衣挪了一个身位,以免遮挡他的视线,随后和老唐并肩看过去。
白之王的攻势并不凌厉,甚至她本身对于剑法也没有钻研过什么,但是她的手中握着的,乃是世界上最为锋利的武器,只是随意的斩击,就能带走一个人的性命。
在这样的攻势面前,路明非打的束手束脚,就算是各种言灵的攻击,也会被天丛云尽数斩落。
老唐自诩是剑法的名家,但就算是他也没见过,有哪个人只用一双手一把剑,就能够信手斩落漫天的雷与火。
路明非低吼着,重新以雷池凝聚了雷电构成的巨像,那巨像的拳头就足有一人大小,但白王只是简简单单斩出一剑,那座雷池巨像便断掉了胳膊。
“说是锋利,但这概念,怎么说呢?”
老唐用目光紧紧的盯住白王手中的天丛云,“实在有点太过头了吧……”
“能反制吗?”酒德麻衣关切的问。
老唐没有回答酒德麻衣,因为他已经进入了状态,这位神匠以目光紧紧的盯住天丛云,将这把极致锋利之剑的形制和特点全部烂熟于心,同时,他的指尖重新燃烧起点点的星火,飞快的拨弄着手中的止梦。
极致锋利的武器在世界上只有一把,而唯一能够折断这把武器的武器,迄今为止也就是老唐手中的这把。
对于一个神匠来说,再没有什么事情比这个更有挑战性了。在这天之前,这件武器还未曾在世上出现过,而在这天之后,恐怕也不会再出现。
一种浩大的天命裹挟住了老唐,就好像他从前铸造七宗罪时那样,那时的老唐确信自己生来就是为了创造出杀死自己和其他兄弟的武器,而现在,他确信自己就是在天命的指引下,创造出这把能够对抗天丛云的剑鞘。
流光点点,伴随着老唐的指尖汇入止梦的炼金材质之中,老唐一边看着天丛云,一边在手上对于止梦进行进一步的改进,灼人的热浪在止梦上重新生出,这把武器正发出无声的嘶鸣。
终于,老唐长长吐出了一口气,此刻,他的额头上已经满是密密麻麻的汗水。
“怎么样?”酒德麻衣问。
老唐点了点头,伸手拂过止梦,伴随着他的指尖,原本高温的部分以飞快的速度冷却下来。
“成了。”
老唐将止梦交给酒德麻衣,现在的他已经无力亲自上手。
酒德麻衣看着这把奇特的武器,说是刀鞘,但在老唐的改造下,已经完全看不出是刀鞘的样子,更像是许多武器的杂糅混合体。
从形制上看,这件武器确实有很多地方可以制住对方的剑,最少有四五个部分的结构,都可以把对方的剑势封锁,甚至可以乘势把对方的剑夺下来,然后再反手给予致命一击。
如果是普通的剑,酒德麻衣相信这件武器一定可以将其夺下并折断,但对方毕竟是天丛云。
一把锋利到连雷霆都能斩断的刀剑……
“能行吗?”酒德麻衣问。
“我已经尽力了,接下来就看概念了。”完成了锻刀之后的老唐有些虚弱,“我想……单纯的‘坚硬’是对抗不了‘锋利’的,所以我用了另外一个比较抽象的概念。希望能管用。”
“是什么?”
“沉默。”老唐说,“如果世界上有什么东西,是再锋利的事物都无法破开的话,那么它一定就是沉默。”
“嗯,我这就去。”酒德麻衣起身。
“等等,麻衣。”老唐喘了口气。“我给你讲一下注意事项……你凑过来点。”
远处的战场正是焦灼的时候。
在见识到天丛云的锋利之后,路明非直接选择远距离发波,然而这些攻势对于白王来讲却都是徒劳,只要她随手挥动,那些言灵就会被全部斩开。
白王且斩且行,慢慢逼近着路明非,在高塔之上,她并不担心这三个人能逃到哪里去——事实上,在这三人进入自己的尼伯龙根之后,白王就判断他们再无生机了。
进攻也是一种防守,极致锋利的进攻,能够将前面的任何东西全部一刀两段。
现在,反倒是路明非被白王逼到边缘的位置了。
脚边就是无边高塔的边缘,只要踏空一步,他就会从这里掉下去——场外的部分仍旧压制着言灵,所以在掉出去的瞬间,青铜御座就会失效。
这么高的高度,就算有作弊码的加持,但没有青铜御座,大概也会摔个七荤八素。
白王低声微笑,她先是看了一眼被逼入绝境的路明非,随后用视角的余光看向酒德麻衣和诺顿。
她并不着急杀死另外两个,混血种曾经把枪对着自己,只是简单的杀死实在太过便宜,待她查明那个混血种的内心之后,有的是时间用幻境折磨,让对方永世不得超生。至于诺顿……
至于诺顿,她另有用处。
技术流人员在哪里都有用武之地,新世界的新秩序当中,需要诺顿这样的人才。
这么多漫长的世纪以来,无论是龙类还是混血种,对于炼金术的发掘都还是太少太少。
诺顿将自己的天才用在了毫无意义的道路上,如果不是这样的话,他还能在炼金术这条道路上走出更远才对。当然,如果诺顿落在她的麾下就又不同了,她会给诺顿以充足的时间和资源,让他探索炼金术的种种可能。
白之王露出了微笑,她收回思绪,将目光重新落在了路明非的身上。
“你们以为,我至今还是精神体的状态?”白王饶有兴致的问,她的声音中含着笑意。
“倒是没想过你现在还是个不敢露脸的老妖婆。”路明非回敬。
“我本尊就在此处,是你肉眼凡胎而已。”白王说。
“有点恶心了,你不会真把自己当成个神了吧?”
路明非从腰间拔出了色欲。
此前他对于白王只是一味的闪避,从没有和天丛云短兵相接的打算,但是现在已经被逼到这个位置了,再怎么说也得拼上一把。
可惜他之前把炼金刀剑都给了老唐用来开路,现在只剩下之前别在腰间的色欲。
路明非对于这把肋差并不看好,或者说一直以来都抱有偏见,但现在都到这个时候了,只能指望一下这把自杀用小刀了。
再怎么说,好歹也是老唐的手笔,七宗罪这种顶点炼金刀剑中的一把,就算再拉胯,下限应该也是有的。
路明非对于色欲仍然没抱有太大希望,他只是希望它能够在天丛云面前撑过两回合。
好吧……一回合也行。
白王注意到了路明非的动作,但她却并不在意,只是轻蔑的微笑,“你真不会以为,那把小刀能奈何我吧?”
“没有。”路明非也诚实的点头,“要我说这把刀的作用也只是用来自杀而已。”
白王脸上的笑容咧得更大了,在这个时候她却并不急于动手。
“你听说过,千之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