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南乔特地来到程医仙的居所,与他辞行。药童引了南乔进去。
刚进大厅,就见程医仙正坐上首交椅上等她。
咦?南乔注意到,今日程医仙的装束很是奇怪。一身黑袍,脸都遮住了,这个样子,很有些眼熟呢!
他脚下竟还有两个大箩筐,装满药草,散发出一股苦涩之味,是星芒草。一根扁担,横在箩筐上。
南乔心下诧异,但没有多问:
“程医仙,我明日有事,要提前离开了,谢谢您这些日子的照应。”
程医仙面有疑色:“要走了?不与萧梧那小子,一起回念月城?”
“是,我有很重要的事情,需要前往北境。城主那边,我会与他说的。”
“那行吧,你记得跟萧梧那小子道个别,一路顺风。我得走了。”
说着,挑起地上的两个大箩筐,便要离开。
南乔瞧他这个样子,脑中灵光突现:这不就是离桑城里,那个胖摊主吗?
她脱口而出:“您是要去离桑城吗?
程医仙放下箩筐,看向南乔,惊讶道:“你怎么知道?”
“我还知道,您是去摆摊卖药的,可对?”
程医仙嘴巴都合不拢了:“这你也知道?谁告诉你的?是舒霖吗?”
南乔不由笑了:“不是,我在离桑城见过你,还看到您和人打架了。”
于是,把在离桑城看到的那一幕,说给程医仙听。
程医仙听了,哈哈大笑:“看来,咱们还是有些缘份的,这样也能再遇见。”
又挑起箩筐,“不早了,我得赶紧走了,以后有时间,可记得来医仙谷找我玩,下次,我带你一起去摆摊。”
南乔被他逗乐了,笑着送他出去。
南乔又用了半天的时间,与医仙谷众人一一告别。这些日子,她与谷里的人,都混熟了。
南乔热心,爱帮忙,又虚心,谷里老老少少,无一不喜欢她。见她要走,还真有些舍不得。
于是,半天下来,南乔收获了各种各样的药草、灵丹。
最后,南乔来到舒霖的药庐,与他告别。这些日子里,她与舒霖相处的最是愉快,讨教了不少巫蛊之术。
“明日就要走了吗?以后记得来看我。”得知南乔来意,舒霖一边逗弄着瓷盅里的蛊虫,一边说着。
南乔道:“那当然,我还想跟你学一学北疆的咒术呢。”
“我这里有一本关于北疆巫咒的书,是我无意间从一个北疆巫医手里得的,你感兴趣的话,就送给你吧。”
“那敢情好,舒霖,你怎么这么好。不过,我不是医仙谷的人,你就这样给了我,可以吗?”南乔高兴异常。
“这有什么,师父吩咐过,对你,不用藏私,我只是遵从师命而已。
对你好的,该是师父才是。”舒霖说着,去房里拿了本白皮册子出来,递给南乔。
“程医仙对我,可真好。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人?”南乔感叹。
舒霖扑哧一声笑出来:“那你有没有和这个世上最可爱的人道别啊?”
“道了道了,一早就去了,他急着要出门呢,就没多说。”
舒霖不由摇头叹息:“又是去离桑城摆摊了吧,还真是执着。”
南乔觉得奇怪:“怎么了?程医仙摆摊,不是因为爱好吗?是有别的原因?”
“唉……”舒霖又叹了口气,“倒也没什么可瞒你的。这事我们医仙谷的人都知道。
其实,师父摆摊,是想要找回他的大弟子。”
“大弟子?”不是你吗?南乔诧异。
“我不是,我入门之时,师父还有一名弟子,也是他的亲儿子。他才是大弟子。
那时候,师傅常年在外行医,谷里交给大师兄打理。
大师兄心肠仁厚,经常去离桑城卖药草,得来的钱,就接济那些贫苦的百姓。
可是有一日,大师兄去离桑城摆摊,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师傅收到消息,去了离桑城,四处打听。方才得知,当日大师兄在离桑城街道上,卖星芒草。
一个黑衣人出价20个灵币一棵,要一百斤。”
“一百斤?他买去吃吗?”南乔脱口而出。
南乔虽不知星芒草能干嘛,但她知道,一百斤星芒草,还是晒干的,无论拿来做什么,也都够用几十年了!除非当饭吃。
“是挺多,那人说他们距离桑城太远,采购不便,病人又常年需要,所以干脆多买一些,免得到时候供不上。”
“倒也有些道理。”
“是,”舒霖点头,也表示赞同,
“那人说药草有些多,请大师兄帮忙送货上门。
大师兄热心,何况还是笔大买卖。他回来凑够了药草,便按约定的地址送去了,从那以后,再也没回来。
后来,师父每隔几天,便要去离桑城,专卖星芒草。我猜,他是想着,那黑衣人也许会再次需要星芒草。
这样,他就能找出,当年买星芒草,带走大师兄的人。这也算是他的执念了。
这一晃,都二十几年过去了,也不知大师兄,是死是活。”
南乔听了,有些黯然。这程医仙,看着像个老顽童一样,谁知道还有这样的伤心事呢。
南乔与舒霖又略聊了几句,便起身告辞。她要去跟萧梧辞行了。
但这个行,南乔到底还是没能辞成。刚刚踏进萧梧屋子,冰魄神宫便有法旨下来。
传消息的是冰魄神宫的一位长老。说萧梧解除朱厌城危机,破除凤隐族人的阴谋,有大功,请他前往神宫,接受嘉奖。
还特意吩咐,萧梧有伤在身,身边随侍的城主府一众人等,都一同启程,方便照顾。
这样一来,南乔倒不好离开了。因为她名义上是城主府的花匠,也是一直照顾萧梧的人,妥妥的属于那一众人等的范围之内。
如果贸然不去,可能会引人注意,同时,南乔对挽月神主也十分好奇,毕竟是沧溟,最至高无上的存在。
于是,南乔便也一同前往了。
第二日,一行人便收拾好行李,上了飞舟,往南飞行。
医仙谷在离桑城附近,靠近北境,神宫在南境边陲,饶是萧梧的飞舟,速度是普通飞舟的两倍以上,也仍是用了两天时间。
傍晚时分,飞舟降落。南乔走出飞舟,只见眼前是一片开阔的空地,这里地处山腰,四周山峰林立,高耸入云。
往下望去,重峦叠嶂,云雾缭绕,如仙境一样。再看向山顶,一座极宏伟的宫殿矗立其上。洁白的殿顶在阳光下闪着耀眼的光芒。
那就是冰魄神宫了。
见飞舟降落,一群人从神宫里出来,皆是穿着金甲的战士。疾驰而下,来到飞舟边,将南乔几人迎入神殿。
进入神殿,里面更是大气恢宏,不愧为沧溟的顶级存在。
正殿主座上,坐着一名女子。一身白袍,轻纱覆面。南乔看她身形,只觉得有些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