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呯!”乱撞的小鹿,死了!
南乔一点好感,瞬息丢到爪哇国去了,又惊又怒:这是有多大仇啊?
不过是撞了一下,自己还是被撞的,又是剥面皮又是砍人,这天下怎会有如此蛮横暴戾之人!
刚要开口驳斥,
“城主大人,城主大人!”
前方温执事忽然疾奔而来,气喘吁吁,在那男子面前躬身行礼。
刚才听闻萧梧突然回来,直奔内院,他就知道要糟。
他年纪大了,紧赶慢赶,也还是迟了一步,两人已经撞上了!
怎么就赶得这么巧呢?
南乔一个激灵,哦,他就是城主啊!
此人正是念月城的城主萧梧。
他一月以前发现,院中的兮颜花开始萎靡不振,竟似有枯死亡的迹象,一时方寸大乱,不知如何挽救。
刚好神宫邀约,他便趁势前往冰魄神宫。
一是见见挽月神主,二是想找到救治兮颜花的方法。
可惜,萧梧一无所获。
重回故地,本就黯然神伤,
再想着那兮颜花几日之内必要凋零,于是又昼夜兼程,紧赶慢赶,想要回来见这花最后一面。
谁知回程时,竟又遭意外。
他此时心神大乱,只顾着往院中疾奔,不成想会有不长眼的挡了他路。
而且是个女人,还是个顶着那样一张脸的女人!
惊怒交加之下,直接下令处置了事。
“城主大人!城主大人!”温执事话都说不利落了:
“我的大人哪,这位姑娘是请进府来的花匠,专养兮颜花的,不是那种居心叵测之人。”
“住嘴!住嘴!什么时候,我府中的事由执事做主了?”
萧梧根本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怒火。
他又转眼看向南乔,当看到南乔的那张脸时,他不由自主又恍了一下神,
随后心中一阵剧痛,又忍不住勃然大怒道:
“将她给我押下去……杀了。”
言毕,急匆匆往院中赶去。
这边,温执事方才看到南乔的脸,不由也怔住了。
倒不是南乔长得漂亮,实在是,这张脸,怎么那么像那个人呢?
难怪城主今天又发疯。
“乔丫头,没事,别害怕,城主他一时疯病犯了,你先委屈委屈,到牢里坐会儿,一会儿我劝劝,就会放了你的。
明日,我亲自送你出府。”
南乔听了,想了想,现在公然逃跑,性价比太低,不如先顺了老人家的意,稍后再做计较。
真要有事,这监牢也关不住她。
于是,她依言转身,跟侍卫往大牢走去。
“姑娘,你别担心,城主每回发疯都这样,只要有温执事在,就不会有事。”
那侍卫也是见惯了的,一路安慰着南乔。
萧梧经历刚才一遭,胸中气血翻涌,他懒得调息压制,直奔入院中。
进了院子,整个人迅速萎靡下来,拖着步子往兮颜花那挪,
似乎走的慢些,那花,便能活得长久些一样。
终于转过雕花屏风,萧梧抬眼,一下子怔在当场。
只见夕颜花七个花苞,每个都已开了大半有余。
夕阳已下,光线有些暗淡,花苞与枝叶并未反射出耀眼的霞光,但却愈发显得晶莹通透。
整株花全身笼罩在淡淡的水雾之中,如梦似幻,哪有半点枯萎的迹象?
萧梧难以置信,揉了揉眼睛,再看眼前的夕颜花,分明是精神的不能再精神了。
他一时悲喜交加,冲上前去,跪坐在地,搂住花枝,忍不住低声啜泣起来。
院外,温执事没走,萧梧状态不对,他不放心。
过了一会儿,他忍不住悄悄往院子里探了探头,刚好看见萧梧这么个大男人,像个孩子一样坐在地上,正抱着花儿哭呢。
昏暗的院中,那佝偻下去的背影,硬生生透露出来无限的委屈和悲哀。
温执事心里也有些酸涩,眼角也不由有些湿润,他抹了一把脸,暗叹一声:造孽哦!
正寻思着,要不要趁机去把南乔偷偷给放了,就听见院中传出声来: “进来!”
唉,恢复的也太快了,来不及喽!温执事一边心里嘀咕着,一边进了院子。
只见萧梧已端坐在凉亭中的石凳上。若不是那微微红肿的眼睛,真看不出来这人刚刚曾哭得那样的伤心欲绝。
“解释一下。”萧梧开了口。
“大人,您走后不久,兮颜花便半枯了。
那个姑娘,只是个花匠,我特意请来照料兮颜花的。
您不在府中,也不算犯了忌讳。
您看,这花被她养得极好……
您精心养了二十多年,可一直蔫……一直不太精神。”
温执事本想说蔫不拉叽,瞧着萧梧脸色不对,立刻机灵的改了口:
“这不,都开花了,这可是这么些年来头一遭啊,是个大喜事!
大人,请您看在老仆的份上,饶她一命可好,我马上将她送出城去。”
萧梧刚才见到花儿半开,心神震荡,多年郁卒一时压抑不住,只顾着宣泄,并未多想。
如今冷静下来,再听温执事这么一说,立即觉出不对来:
“这花是她亲自照顾的?怎么照料的,你可知?”
“确实是她亲自照料,方法吗,她说是不传之密,不能为外人所知,我就没有多问。”
“可有让你提供什么工具、材料?”
“没有,她每次进出院子,都是空手的,哦,身后常跟着一只鸟,问过了,说是她养的小宠。”
萧梧听到这里,坐不住了,他飞快地掠至夕颜花前,蹲下身子,开始用双手掘花下的泥土。
温执事急了:“您的手!哎哟喂,您倒是用铲子铲呀!”
幸喜南乔之前才浇过水,那土还是湿的,不难挖。
萧梧挖出一捧泥土来,放至鼻下细细地闻,忽然,他脸色一变,双手发抖,呼吸都粗重起来。
他缓缓站起身来,哑着嗓子,问:
“你确定,这些日子以来,这院子里,就她一人进来过?”
“是的,哦,还有我跟清荷。”
萧梧此刻情绪激荡,但这些年来,他毕竟是经历颇多。
即使战场上,也能做到镇定自若,不动如山,再不是以前那个自卑又无助的毛头小子了。
他闭上眼睛,调整呼吸,很快冷静下来。
啾啾啾啾
“什么东西?”萧梧闻声转头,一只灰扑扑的小鸟飞到他的面前,他一把捉住。
萧梧仔细端详着这胆大包天的小鸟,灰不溜秋的,左爪上有一道细细的疤痕,不细看,还真发现不了。
“这鸟?这鸟……”
“这鸟儿是南乔姑娘带来的,可有灵性了。”
温执事怕萧梧一个没控制住,把人家的鸟儿给捏死了,赶忙介绍。
“南乔?她叫南乔?”
“是是是,南边的南,乔木的乔。”
“是‘南有乔木,不可休思’的南乔。真的是她!原来,不是梦境啊!”
萧梧郁气为之一散,低声呢喃了一句。
“是,还是城主您懂得多。”温执事极有职业操守地夸了自家城主一句。
萧梧静了静心,放了小墨,抓住温执事的肩说道:“她真的会养兮颜,带我去!”
温执事一时没听明白,有些懵:“谁?您要去哪?”
“南乔!牢里!”萧梧挤出几个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