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倪欢欢从椅子上惊起，双目圆睁，这才明白为什么一直没见到那二人。
“督帅息怒，一切自然有少帅和博士为我们主持公道。”
现在她们势单力薄，处于如今的形势，更是有口说不清。
淮西大帅离世正赶上桃花盛开，多少都让人有点怀疑。
而倪欢欢又是突然闯进后帅府，也难怪整个帅府上下都这么众口一词地直指倪欢欢。
倪欢欢从苏姨口中得知，似乎他们还有着什么证据，不过却显得颇为苍白。
也正因为这样，楚墨才得以保她暂时无事。
“我想去送送爷爷。”她道。
虽然他们的感情并不深厚，可淮西大帅这段时间对她的好，倪欢欢全部都记在心上。
老人离世，她这个后辈岂有不去送送之理？
“这……”苏姨有些迟疑。深陷的皱纹将她的脸结在了一起。
如今倪欢欢处于风口浪尖，别说去看淮西大帅，恐怕就是走出这卿娴督帅府都会有困难。
她或许还不知道，外面跪满了警卫队，为的就是防止她逃跑。
“我明白了。”倪欢欢不是傻子，苏姨的反应已经让她猜到了七七八八。
只见她站起身快速向着门外走去。
“督帅你要做什么！”苏姨一惊，连忙跟了上去。
可她毕竟是一把老骨头，和倪欢欢这种年轻人相比，却是慢了很多。匆匆赶出去时，却见她被一群警卫队拦住，不让放行。
倪欢欢认得那个为首的男子是警卫队的副队长——赵帆。
不过现在的他却没有了那天谄媚的样子，相反肆无忌惮地看着倪欢欢，淫.秽的目光丝毫不加掩饰。
一朝天子一朝臣，在他看来，这个督帅不过是一个快要入土的死人罢了。
“你到底让还是不让？”倪欢欢被他看得浑身不舒服，眉头一皱，狠狠瞪了他一眼。
“让？让什么啊？”赵帆戏谑得开口，向前一步抬起双手缓缓地靠近倪欢欢的胸口。
“大胆！”苏姨大喝一声。
这老姨的威严的确不是盖的，只是那一声便吓得那赵帆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
本以为是哪个少爷房里的少夫人，抬起头却发现不过一个老姨。他顿时觉得脸上无光，怒气莫名其妙地从胸口燃起，拿起手上的鞭子，一言不发地对着苏姨的身体用力抽去。
倪欢欢瞳孔一缩，立刻向前一步，想要替她挨那一鞭子。
未曾想苏姨真不是省油的灯，见那鞭子快要过来，立刻伸出右手挡住倪欢欢过去，同时左手伸起，只是轻轻一动，那鞭子便被她接住。
“副队长若再目中无人，休怪我不客气。”她轻声开口，字字铿锵，那样子根本不像一个半截身子入土的老人。
说完，用力将手上的鞭子一甩，那赵帆身体一个不稳，趔趄了几下险些摔倒在地。
稳住身形，赵帆再看向她们二人时，明显多了几分忌惮。
苏姨的力道很大，大到一个警卫队副队长都不是她的对手，要不是年事已高，恐怕算得上数一数二的高手。
“让是不让？”寂静的场面被苏姨再次打破，那皱纹显得她更加狰狞。
赵帆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虽然眼里露出十分不情愿的目光，却也只是对着一边的警卫队挥了挥手，示意他们退下去。
不动手费力，那些警卫自然没有异议，立刻为二人让出了一条路。
苏姨满意地点了的头，拉着倪欢欢向着外面走着。忽地，她脚步一滞就停在赵帆的旁边，偏过头轻声耳语道：“若再有今天这样得事发生，我定然砍掉你的双手。”
“不敢，不敢。”赵帆连连陪笑。
这深宅大院里的老姨竟然都不能以常理度之，不得不说帅府是个藏龙卧虎之地。
见赵帆这样态度，苏姨也没有再说什么，带着倪欢欢走了出去。
一路上，护兵、女佣们皆是一身素白，低着头来去匆匆，只顾着自己的事，也不管会遇到谁和要不要行礼。
桃花的香味已经变得很淡，不过却依旧可以闻见，抬眼看去，远处雾中若有若无的泛着几分红色。
“苏姨……”沉默许久的倪欢欢终于开口，眼神中带着深深的疑惑。
她无论怎样也没有想到，这个年过半百的老姨竟然有这么好的身手。
“我知道您想问什么。”苏姨一眼便看穿了倪欢欢的想法。
“要是我没有一点本事，先大帅又怎会让我过来照顾你？”她反问了一句，忽而又像是想到了什么，“督帅可不能和别人说起这件事，帅府里人多口杂，会遭人猜忌。”
这么多年，除了淮西大帅恐怕也没有几个人知道这个严厉的老姨有一身的好功夫。
倪欢欢点了点头，她自然明白，只是看向苏姨的目光却变了很多。
太极厅外，一排长长的白绫挂着，随着风时不时地飘起，香火味道很重，几乎可以盖住飘遍整个帅府的桃花香。哭声不时地从里面传出来，家眷、下人们在外面有次序地跪着。
整个太极厅的气氛沉闷到了一个极点，即便是有人走动，也是来去匆匆。仿佛身后有着什么东西在赶他们一样。
倪欢欢偏过头看了眼苏姨，前进的脚步突然变得有千万斤般沉重。
迫切的想去送淮西大帅一程，可是怎么也抬不起脚来。
“有我保护你，督帅只管放心。”苏姨拍了拍胸脯保证，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目光。
“我们去吧。”倪欢欢轻声开口，业已抬起脚向着前方走去。
虽然决定要进去，但料到进去之后肯定会有不好的情况出现，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怕苏姨，也不是所有人都会像楚墨那样护着自己。
那些护兵、女佣始终没有抬头，就连倪欢欢和苏姨走过去，也没有任何反应。
这倒不能说他们有多么悲伤，只是大帅离世，按照淮西军的惯例总会找几个夫人、小妾和侍从陪葬。谁也不敢保证不会选到自己。
与其说他们在为淮西大帅哭，倒不如说他们在为那未知的死亡哭泣。
淮西大帅生前就不喜欢铺张浪费，所以太极厅内的布置很简单。
金丝楠木棺上刻着一条盘旋的龙。
灵坛上，一个牌子静静地竖在那里，只见上面刻着：淮西第十三任大帅楚振穹。
原来，这是淮西大帅的名字，这里的大帅也是世袭。
香火静静燃烧，倪欢欢自然不会去计较淮西大帅叫什么。
离棺五步处，摆着一个金色的盆子，里面静静的燃烧着黄纸。楚墨正安静地跪在旁边，一动不动，不悲不喜。
他的身后则是几个地位比较高的夫人、小妾，皆是低头掩泣，一副悲伤万分的样子，专注到连有人进来都浑然无觉，只是真正真心的却难有几个。
倪欢欢静静的站在一旁，盯着淮西大帅的牌位，鼻子不由自主得一酸，那晶莹的液体便从中汹涌地流出。
她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只是缓缓地跪在地上，重重地磕了一个响头。
这一拜，包含着她对淮西大帅深深的不舍。
“楚祺？”随着倪欢欢的跪拜，一个疑惑的声音随之响起。
倪欢欢错愕地抬起头。却见跪在楚墨右后边的女子正恶狠狠地瞪着她。